两人收拾完备,欧阳晓芙留下荼蘼照看绯月楼,让其余三常君先行南下。一切交代完毕,两人才携手迤逦,游山玩水的朝红尘而去。行了几日,两人走到一处村庄。天色将晚,两人也不再赶路,准备在此投宿一夜。甫进村时,见家家户户都在贴符,杀鸡,烧艾草。欧阳晓芙心中好奇,过去问道:“大家这是干嘛?”
人众看了她一眼,有一个中年大婶向她道:“小姑娘有所不知,这村子闹鬼呢。”
欧阳晓芙霎时来了兴趣,忙问道:“果然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是怎样一个闹鬼法?”
那大婶道:“还不是前几天,王麻子的婆娘死了,本来好好安葬就完事了,那王麻子偏偏舍不得几个臭钱,就草草下了葬。这不,他婆娘现在就找来了。一到晚间,村子里就听到阵阵鬼哭。我们倒还没多少事,只是吵得睡不着;却可怜了王麻子,被他婆娘缠着,沾了鬼气,一脸阴沉,看来是活不长了。”
欧阳晓芙哦道:“原来如此。请问大婶,不知此地有无客栈。”
那大婶摇头道:“这里穷乡僻壤,并无客栈,要多走四五十里路,到县城里,才有客栈了。县令管得紧,民家也不敢随便留宿客人。两位若是没有下榻的地方,倒可以去村尾的寺庙落脚。只是那里离王麻子的家近,怕有些不好。”
欧阳晓芙笑道:“正好咧,小女子刚好想去会一会那个女鬼。”
大婶也拦不住,指明了方向,两人自己去了。两人走到寺庙前,看寺庙规格也不大,气势只是一般;想来乡间小庙,也是如此了。两人去投宿时,出来一个和尚,见欧阳晓芙乃是女子,推辞着不让留宿。欧阳晓芙一阵软磨硬泡,又塞好些银两,那和尚才勉强留她。两人随和尚走到厢房,各自择了一间,欧阳晓芙道:“林哥哥,今日赶了一天的路,先歇息一夜,明日再去理会那鬼。”
翌日清早,两人就被吵醒。匆忙出来看时,只见一群乡亲围着庙里的和尚,七嘴八舌的说:“大师傅,王麻子快死了,劳烦大师傅快些去看看吧。”
那大和尚留下小和尚看庙,自己随乡亲去看。欧阳晓芙连忙拉上林靖,一起跟了过去。王麻子的屋子并不乐观,想是家境平庸。不过却是正在修缮。群人涌进去时,见王麻子躺在床上,已到了弥留之际。那大和尚见了,连忙与他施针,又开了些药,算是稳定了下来。那些乡亲叽叽喳喳的,欧阳晓芙也没心去听,拉了林靖,就在屋子附近转圈。
转了半晌,欧阳晓芙笑道:“林哥哥,我已知晓这女鬼的来历了。我们先回去歇息,夜里可有事做咧。”当下拉着林靖回去。一直挨到夜里,欧阳晓芙才拉了林靖回来。
两人就躲在王麻子房屋不远,不多时候,就看见一个人影飘来。那人影披头散发,面目狰狞,好不骇人。欧阳晓芙也不怕,上去笑道:“兀那女鬼,看本法师收了你。”
那女鬼却也没料到有人,被吓得一惊,让欧阳晓芙摘了面具。那女鬼的脸庞才露了出来,蛾眉盼珠,贝齿绛唇,年龄不过及笄左右,好看得紧。欧阳晓芙笑道:“几年不见,小丫头怎么在这里做了野鬼。”
那女鬼笑道:“姊姊这不也和男人私奔了吗。”
欧阳晓芙上前敲她的头,笑骂道:“好你个小妮子,竟然取笑我。快些说来,为何在此扮鬼。”
女鬼道:“这王麻子可恶得紧,早些年家境穷困,娶了房妻室,虽说长相难看了些,却也是克尽妇道。这几年他找了钱,就嫌弃妻子相貌丑陋,偷偷害死了。”说着时,三人已走到王麻子床边。
欧阳晓芙瞧见王麻子的模样,眉头一皱,一掌拍在他天灵盖,将他拍死。又数落女鬼道:“这种人渣滓,一刀杀了便是,何必浪费时间同他周旋。”
说完,欧阳晓芙又道:“林哥哥,这位是我远房妹妹,叫做冉语荷便是了。”
冉语荷跳到林靖身旁,瞧了又瞧,说道:“想必这个姐夫就是林靖了。”
欧阳晓芙掐着她脸,笑骂道:“什么叫这个姐夫!过来,我有话与你说。”冉语荷跟着欧阳晓芙走到屋外,听她道:“藏剑山庄路径如此如此,你且替我走一趟。”
欧阳晓芙回去拉着林靖说:“现在村里死了人,也不便久留,连夜走罢。”说完,同冉语荷道别几句,拉着林靖走了。冉语荷望着两人背影,喃喃说道:“林靖虽然相貌平平,却是忠厚之人,但愿这个姐夫不要又死了。”
冉语荷嘀咕了几句,便按着欧阳晓芙所说的路径,一路投藏剑山庄而去。行不两日,来到一处城市。城门处的官差较以往多出数倍,手里拿着图像,正盘查进出的人。官差盘问了她几句,便放她进了城去。那城墙上也贴了许多图画,大概是蒲未兆几人的相貌。上面说着兴武盟意欲谋反,特搜捕贼人首领,赏千金,封百户。
冉语荷瞧了几眼,见图画上描绘的并不太像,也没多少兴趣,自去城中打了一家客栈投宿。看好房间,她又下来大堂吃食。刚叫过饭菜,就听得附近的人纷纷交谈兴武盟之事。
只听一人道:“那兴武盟可真真了不得呐。南国平定多年,一片宁静,也就这兴武盟敢挑头闹事,这也正给咱们添了不少话语。且说当日这兴武盟聚众杀入京城,亏得萧将军神勇,才将贼众击溃。”
冉语荷一听,霎时来了兴趣,连忙拼桌过去,问道:“这位小哥,我也对这兴武盟感兴趣得紧呢,再说说后面的事罢。”
那人道:“好水灵的姑娘,且听我缓缓道来。话说那夜萧将军虽然将贼子击溃,却是没逮住首领人物,让他们给逃了。现今朝廷正四处缉拿他们,各处城池要道,俱都贴了他们图画拿人。就在前日,其中有一个头领,好似叫蒲未兆也是,流窜到了附近城镇,被城门戍卒当场发现。可惜他身边却有一个好手,也不知晓姓名,只晓得是一个木讷男子。那些官差奈他们不得,让他们给逃了,现在正加派人手缉拿呢。”
冉语荷听完,又索然无味,草草应付了说客,自顾回到房中歇息。此时天色还早,她也无心休眠,只趴在窗边,看来往人群。忽然间,瞥见一群八人,神色诡异,也来投店。冉语荷又来了兴趣,暗暗记下那群人房号,悄悄下去,唤掌柜的再开一间房,贴在他们附近。
那群人也不下楼吃饭,只叫小二做好了送到房中。冉语荷把脑袋贴在墙上,聚精会神,暗暗的偷听。只听见那群人吧唧用膳,却并无言语。过了好些时候,才听一个人道:“主上已经探明商洛洛行踪,就在不足百里处。此行务必拿住商洛洛,逼问出藏剑山庄所在。”
又听另一个声音道:“商洛洛身边四人,慕容莲和蒲未兆只是些小脚色,不足为虑。那赵凡生乃是慕容庸侠的亲传弟子,只怕有些棘手。”
道:“我们一行八人,对付赵凡生倒是足够,只是慕容血冷那里不好交代。各位可别忘了,慕容血冷早先是做什么的。倘若将他惹恼了,发起威风来,顷刻间取走主上首级,我们这里可没人拦得住。”
却听最开始那人道:“主上行踪隐秘,倒不怕慕容血冷来找麻烦。各位想必是忘了一个人,那孤芳竹才是此行最为重要的。当日江边一战,她力敌廷尉府尚礼会五行派多位好手,尤显从容。后来更是与司马云相互切磋武艺,如今只能是更胜当初。只怕我们八个人加起来也不是她的对手。”
最后一人道:“大哥多虑了。他们一行人逃出南京时,孤芳竹早被董宣打成重伤,现在只能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几个人说了一番,那大哥始终是忧心忡忡,一直到了夜深,才各自歇息。冉语荷不知他们何时动身,也不敢睡熟,只躺着小憩。等到天明,听得隔壁几间动静,翛然起身,匆匆收拾一番,就遥遥跟着他们,尾随一路。
八人快马加鞭,一日时间,早赶过百多里数。看天色已晚,那大哥说道:“商洛洛一行人只在前面一二十里,今夜暂且野宿,也不必守夜,大家伙好生歇息,养足精力,明日一决胜负。”
七人听完,各自拣了一块舒服的地方,生了一堆火,就躺下睡了。冉语荷遥遥看见,飞身窜上树梢,也挂在那里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