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翔坐在杜承办公室的沙发椅上,翘着二郎腿。
他虽然没有打开过那个文件袋,不过由那重量来看,其实根本就没有多少资料可以给杜承细细看,可是他却能拿着不放这么长时间。游翔站起身,走进杜承,看他手里拿着一张像是照片的纸,目不转睛盯着,已经入神了,游翔想知道是什么能让他如此这般,于是悄然无声的走到杜承的身后。
那是一张偷拍的夏君言和那个男人的照片,两人在一家咖啡馆,坐在靠窗的位置,夏君言手里拿着杯子要喝的动作,扎着马尾露着敞亮饱满的额头,炯炯有神的双眼,微微上翘的嘴角对着那个男的,而那个男人只有一个背面。
他们所有的照片放大到16开,杜承手里的这张照片,里面的夏君言显示得最清楚,最有她独有的神韵,因为是唯一一张没有那个男人露脸的照片。杜承还可以幻想着坐在她对面的是自己,想着她只会对自己这样的笑。
游翔也已无言以对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现在想不开了,放不下了,下班没有应酬,也不出来聚会了,只会回家喝闷酒。
多少次喝多了就在沙发上睡着?因为房间里面没有夏君言吗?
游翔去看过他一次,现在的房子和离婚前一样,几乎没有一件摆设改动过,门口种的花,是曾经的那株,门口的垫子也是,连鞋架上都还摆放着一双女式拖鞋,显然是夏君言曾经穿过的。杜承多执着,可他‘麻木‘的执着,她又看不到。
杜承那次也喝得很多,他说夏君言身边出现一个男人,他从来没有害怕过,可是这次他怕了。喝醉的杜承拉着游翔说了很多,可是游翔一句整话都没有听清,只是后来,杜承颤抖着拿着手机,塞给游翔,重复着:“求求你,打电话告诉我老婆,我喝醉了,让她快点回家。”游翔终于听懂了,杜承也睡了过去。
“邵杰,男,二十五岁,身高182厘米,体重75公斤,某某健身房会员,现住博文小区c座603,一年前搬入,职业未知,海外家庭背景,兴趣爱好健身?哼呵。”杜承把它揉成一团,冷笑,“就这点东西,看来都觉得我的钱很好拿。”
游翔心里有点发毛,杜承在他的眼里越发的陌生了,他冷笑起来的样子会让人毛骨悚然。杜承以前调查一个人不过是为了商业问题以及生意上的人际交往,就算给不了详细情况,他多数也觉得情有可原,可现在不仅在工作上,他开始吹毛求疵,连这种明知不是想办就能马上办好的事情上,也开始失去耐心了。
他以前认识的那个谦逊且温文有礼,睿智且宽厚大度让人容易接近的杜承,在夏君言离开的时候也随她消失了吗?眼前的这个人,从骨子里透着阴冷的气息,像一座会活动的冰山,只要他出现,方圆百里闲杂人等都自动退让。
现在杜承的助理,在没有杜承的要求下都不轻易进他办公室,搞得游翔现在都没有喝一口水。
“那个男人一年前才入境,深入简出,与他接触的人也不多,又不是商业对手,只不过出现在夏君言身边而已,只要不是图谋不轨,何必弄得兵临门下?”游翔难得一次好口才,一般他们之间劝说的工作都是谢力行做的。
“我不会让任何不稳定因素存在。”杜承说。任何一件小事出错都会影响到他和夏君言复合,更何况凭空出现一个人?而且还是她偏爱的那种类型的人。
“就算夏君言真的和他在一起,你又能如何?这是她的自由。你还想在这她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吗?”说到这,就让游翔想到了杜承和夏君言的一句求婚誓言‘生同寝,死同穴‘。可那个温馨的情景还没有被忘记,历史已经翻了另一页。
“现在,也就只有你敢这么和我说话。”杜承也想到了那句话,他每次想到和夏君言一起的点点滴滴,那些过去越甜蜜,现在就越苦楚。
“杜承,你清醒点吧!夏君言不会回到你身边了,你该干嘛干嘛好吗?”游翔眼里的杜承变得深沉得可怕,对他好说歹说都不行。
“周敏儿说了什么?”杜承没有选择正面回答游翔,而是反问他,如果不是周敏儿对游翔说了些什么,他不会这么理直气壮的让自己该干嘛干嘛。周敏儿是游翔的妻子,夏君言的闺中密友。
“夏君言告诉敏儿关于她和那个男人过去一些鲜为人知的事。”游翔说。
“……“杜承心想:原来,她还有自己不知道的过去存在着。夏君言对自己说她过去没有认识自己之前的一些事,反而是自己,没有让她多了解过去的自己。
在大学时,杜承也隐约知道有人对夏君言说到他的初恋,他本以为她会问,他会回答。可是夏君言没有对他说过任何有关初恋的只言片语,他也就不了了之,甚至没有问到底那个人是怎么说的。他那时以为,夏君言是他的现在和未来,过去的事能不提就不提,可现在他好像错了,那些过去也是不稳定因素,而且至少要让她知晓的。现在都迟了晚了。
“夏君言和那个男人在六岁时候就认识了。”游翔接着又说。
“你现在才想起来要告诉我吗?“杜承质问的口气。两人六岁就认识,说明两人之间有共同认识的人,呆过同一个地方,从这方面下手不是就容易查到什么吗?
“昨天晚上才知道的事情,我这么知道你还不知道?别问我,再多也就没有了,人家从三岁就出国了,你要真想调查那也太耗时耗力了,搞不好还打草惊蛇。不如让江月直接去问好了,夏君言一定会把他们之间的来龙去脉吐得一干二净。”游翔心里也是一顿气,好心告诉他,居然还嫌太晚。
“让江月去?还有比这个更蠢的主意吗?”江月和夏君言的关系好到让人发指,两人彼此都没有秘密,让一个人知道就等于另一个也知道了,所以他连谢力行都没有告诉。
“蠢?把问题放在明处,总比你暗中偷偷摸摸的强。我只能帮你到这,最聪明的办法就是彻底放手吧。”游翔觉得已经没有办法和杜承正常沟通了。他也不想和杜承死磕到底。
“没有那么容易的。”又是这句话!忘记没有那么容易,放弃没有那么容易。
“能有多难?”游翔嗤之以鼻,他觉得夏君言那么爱杜承都能说断就断。“算了,我先走了。”
杜承独自望着窗外,手里还拿着那张照片。为什么他们都要让他放弃?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放弃,言言只能是他的,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