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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好事多磨

大概是身体太弱的缘故,不知何时,乐文谦已经沉沉睡去,这一夜,乐文谦睡得很踏实,心底那早已空虚的情感空白区满满填写了柳月英的一颦一笑。

次日清晨,尽管柳月英的动作很轻,可前世连睡觉都将枪放在枕头下的乐文谦仍然被那轻微的声响所吵醒,远处幽幽的传来打更声,一长四短,才五更天(凌晨三点敲五更)。乐文谦没有打扰柳月英工作,只是静静的躺在床上,眯着眼看着柳月英将锅里的豆花,包裹好后压在木下。再将制成的豆腐妥帖的放进木桶里,用一根扁担挑起,扁担顿时弯了下去。

关门声很轻,扁担发出清幽的“吱嘎”声响,渐渐远去。

乐文谦微微挺身,透过窗棂上的洞孔看向远处的身影,快要休息的月儿旋在孤影上空,拉出长长的影子。一个瘦弱的身子挑着两侧深深压下去的担子,挑着责任,挑着担当,渐渐消失在乐文谦的视线中。

乐文谦的眼睛再次模糊起来,许久方才深深叹了一口气,从床上吃力的爬起来,拄着那双柳月英亲手制作的拐杖,缓慢的挪动着脚步,到院子里进行单调的康复训练,走累了就在靠着土墙歇息一下,歇一会又接着练习。

渐渐的,天色大亮,太阳高高升起,天气热了许多。乐文谦拭去额头的汗水,拄着拐棍望向蔚蓝的天空,朵朵白云随风而动,崇祯十二年的天空比后世那污浊不堪的天空不知道纯净了多少倍。

快到正午时,乐文谦拄着拐杖慢慢走进屋内,今天又比昨天轻松了些。用火石打燃了那方有些破败却不见多少尘土的炉灶,就着家中仅剩的食材做了一个炒莴笋和白菜豆腐汤。尽管因为站的久了些双腿有些吃不住力,但乐文谦却是在享受着这份温馨……

院门被推开,柳月英挑着担子走了进来,乐文谦早在听见那急匆匆的脚步声悄然藏在门后面,憋着气,等待着。

柳月英将扁担放在院中,来到窗前,透过窗子朝床上看去。这一看,她脸上顿时变色,床上被子整齐的叠着,哪里有相公的身影?她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连忙推开房门冲了进来。

很干净,却很冷清!

“相公?”柳月英慌了神,转身就向外跑。猛地撞在一个人身上,瘦小的身板差点被震的踉跄倒地。

乐文谦却咬牙硬挺着这一撞造成的痛苦,连忙将柳月英抱住,瞧着柳月英惊慌的脸色,原本脸上的笑意顿时消散,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看到相公就在自己面前,柳月英不由一愣,随即感觉巨大的欢喜包裹着她,泪水却簌簌滑落,她猛的紧紧抱住乐文谦,毫不顾忌的在乐文谦面前露出了自己的脆弱:“相公,不要离开月英,都是月英不好,你别离开月英好不好……”

乐文谦恍然,自己设计的这样一个浪漫,却是将柳月英吓得不轻,连忙紧紧抱住柳月英,轻轻拍着柳月英的头,语气甚是柔和:“月英不要瞎想,你很好,你很好,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哪里会离开你,不会,不会……”双手扶着柳月英的肩膀,让两人之间晾出一些距离:“月英你看,我已经好了,都可以下地走路了。”

柳月英这才从恍惚中清醒过来,这才发现相公好端端站在自己身前,她顿时凝住了哭声,有些不敢相信的叫了起来:“相公,相公,真的好了?”

乐文谦嘴角划起一条满足的弧度,轻轻的点了点头:“恩,真的好了。虽然还走不了太远的路,但简单的活动是可以的。”

“太好了,相公的病终于好了……”柳月英的眼圈不由又红了:“啊!”她突地惊呼了一声,心头虽然欢喜,但她没忘记自己该做的事:“相公,你先歇会儿,月英这就把饭做好。”说完,心里顿时有些懊恼,相公站起来了,应该买些好吃的给相公补补。

见柳月英亟不可待的准备升火做饭时,乐文谦一把将柳月英拉住:“月英,我想给你一个惊喜,但实在是不太熟练,这个,你看。”乐文谦拉着柳月英走到灶台前,另一手将锅盖揭开,方才做好的几个小菜正温在锅里,还冒着丝丝热气儿。

听到相公说要给自己一个惊喜,柳月英脸上满是疑惑,一双纯净的大眼睛紧盯着乐文谦,却见饭菜已经做好,她顿时紧紧握住乐文谦的手,泪水再次不由自主的流下。

乐文谦心中微动,反应过来。刚才自己给她一个惊喜反而将柳月英吓的惊慌失措,弄的自己也有些慌了,此时见柳月英再次流出泪水,不是惊慌的泪,而是感动的泪,原来心中还有的一点忐忑再不去在意,只是沉浸在这浓浓的温情中。

乐文谦的眼神渐渐坚毅起来:“月英,这五年来辛苦你了。以后一切都有我!”

乐文谦不知道过去的五年柳月英是如何度过的,在自己装作昏迷的时候听到柳月英在自己床头的喃喃自语,今天卖了多少银子,今天天气有多好,今天哪个大娘帮了忙,今天今天外面发生了什么好玩的事……从来是报喜不报忧!

一个女人撑起一个家,撑起一个家中有个卧病五年,完全是个累赘的家需要付出多少努力,需要付出多少汗水,又不知经历多少风霜!而这一切她只字未提。她不想让自己病中的相公再担丝毫的压力。正是因此,短短数天乐文谦的心便接纳了她,决定给她一份自己并不擅长的惊喜,亦是一份承诺。这样一个女人值得自己去爱,值得自己这个曾经骄傲的一世枭雄为她添加生活的色彩。

柳月英用力的点着头,泪水止不住的流。相公完全好了,完全好了。不是以前那个终日酗酒的醉汉了,相公还很怜惜自己,很怜惜自己,月英好开心,月英好开心。过去真的好累,但是现在她感觉一切都值了。

“月英觉得我对你好吗?”

“好!很好很好!”柳月英拼命地点着头。

“恩,那我对月英好,月英该如何报答我呢?”乐文谦不由的轻笑起来。习惯了男儿豪迈,这种儿女柔情虽然让自己暖意融融,但更习惯将它放在心中慢慢体会。更何况这份情总含着一丝过往的酸涩,乐文谦实在不忍柳月英这样一个可敬的女人沉湎在那种带着酸涩的温情中,在这样一个女人面前,乐文谦的想法简单而直接,要让柳月英品尝完美的幸福,完美的快乐。

“相公让月英做什么,月英就做什么,哪怕相公让月英去死,月英也绝不皱眉。”柳月英连忙叫道,仰着头,完全信任的看着乐文谦。

乐文谦再度将柳月英拥入怀中:“月英这么好,我怎么舍得让你离我而去。月英如果真想报答我的话,不如……以身相许?”

柳月英哪里料到乐文谦会说这样的话,顿时小脸绯红,将头深深埋在乐文谦怀中,半晌声若蚊蝇:“月英早就是相公的人了……”

乐文谦深深吸了一口气,无限感慨。感谢上天,如果不是让自己死了,穿越到这个世界,哪里会遇到这样一个让自己那充满了诡计,阴谋,狡诈的内心如此温暖?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乐文谦强行将心中感慨压下去,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好啊,那么我们先吃饭,吃完饭……”说到后面,乐文谦故意停了下来。

柳月英小脸红彤彤的,只觉得心儿跳的好快,仿佛要跳出来了。

“来张嘴!”乐文谦见柳月英羞涩的仿佛如同一个新月英,不由的好笑,不过却也不点出,前世自己虽然女人无数,却也未曾享受到过这种温情。

“啊!”柳月英惊呼一声,自己怎么能够让相公给自己喂饭呢?夫为妻纲,她想要拒绝,但见相公那暖意中带着威严的眼神,顿时不敢说什么,乖巧的张开嘴巴。

不知不觉饭菜吃完,柳月英连忙站起就要收拾碗筷,不知怎么的,曾经对那洞房之事满怀憧憬,现今却变得有些忐忑,有些紧张,又充满期待,她清楚的记得洞房时候相公喝了许多酒,随后便即瘫痪在床,至今她仍然是完璧。

“碗筷不急着收拾!”乐文谦笑了一句,从后面将柳月英抱住。乐文谦本来是调笑柳月英几句,但见柳月英现在这呆呆的可爱模样,顿时心中大动,已然有些忍耐不住。

“啊!好,好……”柳月英突地被抱住,惊慌的险些将碗筷掉落在地上。但被相公抱住后,却感觉全身酥软,顿时沉浸在这种感觉中,酣然欲醉。

“乐家娘子,老婆子来看看你。”院门外一个尖细的声音突然响起。

柳月英顿时惊醒,心中一愣,交房租的日子不是还有几天吗?一向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叶大娘来做什么?想到刚才那种让她懒懒的甚至不想动弹的酥麻感被打断心头不由有些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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