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依旧淡然微笑,道:“王爷叫本座水仙便好,王爷想让本座如何做呢?”
杨逸心道:“我说让你放我走,你是否放我?还不是逃不过你手。”
讪笑道:“女帝说笑了,只怕我无论说什么,这天帝也是非做不可了吧。不过女帝名字倒也非常贴切,清新典雅,如凌波仙子一般。”
他最后一句听起来似乎是夸赞女帝水仙,实是讽刺其金玉在外,有典雅之名,有仙子之形,但心之狠辣,却万万不是水仙花能比的。
女帝水仙轻轻一纵身,很写意的坐到案上,一举一动尽显飘飘若仙,并不生气,道:“王爷是聪明的,本座不想为难王爷的,而且尊师紫薇帝师名声他也吓人。王爷何不老老实实的做了天帝呢?剩得大家都不痛快。”
杨逸摇头道:“那是做不了的,若是做了,只怕师父也得一掌劈了我才是。”
其实他不做天帝的原因并非害怕凌虚尘怪罪,反倒是害怕皇帝这个位置多些。他性子本就不喜争斗,更莫说带着魔门回归中原,逐鹿天下。
女帝水仙悠悠一叹,倍显无奈情绪,道:“王爷真个要逼本座动手么?”
杨逸心中亦是一叹,暗道:“真不知这老头为何这般喜欢作弄于我,当真这么想要我命么?”他几番死里得生,又几番莫名其妙的再次陷身龙潭虎穴,此时一想起来,不由得不骂老天爷好没道理。
苦笑道:“女帝动手便是,我现在一点功力都没有,不太麻烦。”
女帝水仙笑道:“本座若再客气,似乎太也对不起王爷你了。”
说罢身子一晃,便欺到杨逸身前,俯身和他对视,两双眼间距离不过半尺一般。
杨逸能清晰的闻到女帝身上淡淡花香,绝代容颜,真个便如凌波仙子一般,不自觉得便看向她眼睛。
这一看却再也没有移开过。
隐隐约约间,似乎又回到紫微宫门前,师尊慈爱笑颜,清晰可见。
他便想开口叫师父,又突然想起似乎忘了什么事情,细细一想,又不知究竟忘了何事。
正作罢不想时,身边情景陡然转变,他大骇之下,伸手乱抓,什么也不曾抓住。
下一刻,身旁变作一光秃秃的山崖,四下不见树木花草,乱石都不曾有一块,竟如刀削一般整齐光洁,不似天然生成。
身前还跪着一个身着玄衣黑甲的人,面向山崖下绵绵云雾,兀自出神。
他想上去叫他,问问他的名字,但突然脑子一疼,竟连自己叫什么名字都想不起来。
忽地身畔景物再变,他还不曾看到那跪在崖上的人是谁,便被无法抵挡的力量拉向一片虚无。
“啊!”
他一生疼喝,身子前倾,左手捂着心口,右手用力的抓住椅子雕花扶手,重重的喘气。
心中全是骇然,帝女宫炼魂心典若是练到第九重,可移魂夺魄,今日却是用在他身上了,不过女帝该是没有修到九重境界,不然他也不会醒来。
“你是妖?”
杨逸闻言一愣,抬头一看,水仙正扶着案边,皱眉看他,目光中尽是不解。
水仙忽地欺上前来,右手一挥,他便觉莫大力道袭来,将他推得瘫坐在椅上。女帝水仙左手按他心口,片刻后奇道:“怎会如此?”
杨逸急道:“什么怎会日此?你莫要说我真是妖。”
他声音激动,几乎是吼出来的,若说他是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女帝水仙复又运功看向杨逸,但杨逸同她对视许久,却不再为他功法失神,反倒皱着眉看她。她收手身子一转,低声一笑,叹道:“唉!本座的炼魂心典没练到家,奈何不得王爷呢,王爷你说,让本座怎办是好?”
杨逸亦是心中大惊,若说他功力还在,能抵住女帝魔功尚且能说得过去,但此时功力全无,这是何道理他却是想不出个理由。莫不是真是妖怪?有念于此,随即便否掉这个念头,暗道:“哪有自己是妖自己都不知道。”
女帝水仙丝毫不显得有失败后的气馁情绪,依旧如初风轻云淡模样道:“王爷是否快些和本座商量出个办法?三日后便是天帝祭祀开台时日,那时候还得同其余三脉说道呢。”
杨逸暗道,若是能学到此女三成淡然,以前做王爷是装出来,也不至于被杨广说装得不像。对于三日后的天帝祭祀,他直想说你爱找谁去找谁去,但终归知道这是不切实际,此时没了炼魂魔功威胁,心中轻松了不少,笑道:“女帝大可再用摄魂夺魄的奇功来夺我魂魄,那时候还不是说什么便是什么。”
女帝水仙目光忽地一冷,旋即又恢复如初那副事不关己的淡然,白了他一眼道:“王爷莫说笑了,本座只练到七重,制不住王爷呢。”
杨逸此时毫不怀疑眼前女子会随时动手要他性命,却也不愿为活命低声下气讨饶,反倒哈哈大笑道:“那女帝不必再说。”
女帝深深望着杨逸,眼神说不出的清澈真挚,笑道“那本座便许王爷三日时间,而且我的炼魂术已再不是王爷的威胁,做了天帝,于王爷大有好处才是,还请王爷认真考虑才是。”
说罢盈盈一礼,飘飘然出了账。
杨逸此时方才出了一口气,女帝从入账起,言语虽然不曾有办法威胁,且说得客客气气,但予他感觉,此女定然比玉笛魔君燕道凡还要危险。
看着帐内摆设,心中颇不是意味,又望向书案,上面玉笛画卷俱在,暗道:“这妖女却也大方,将自己住的大帐让给了我。”
忽又想起当日江中,只怕晏诗晴和聂云也被岳潇潇迷晕,凭帝女宫做派,也不知道是否还活着。
当日那只狐狸坐在他床前走也不走,看来岳潇潇当真是躲在他屋内,不禁笑道:“也不知道这两姐妹是个什么习惯,动不动便往别人屋里钻。”
被困于此,功力不在,仅仅只能胡思乱想,不禁令他哭笑连连。
不知不觉,山中已入了夜,有帝女宫门人前来为他掌灯送饭,他却不敢再下筷,暗道:“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吃了,不然三日后功力为复,逃也没得逃了。”
做在案前苦思冥想着如何脱身,毫无头绪,也无睡意可言。
这时,账内进来一人,他也只抬头一看,便不在理。
那人便是岳潇潇,此时披着一件白色披风御寒,盈盈站在他面前,神色极是古怪,也不说话。
杨逸见她一句话不说,便道:“你们女帝拿我没办法,姐姐你又要来劝我做天帝?”
岳潇潇却突然热泪落下,凄然道:“你不是要去关中找静姐姐吗?怎地被抓到这里来了,让你下次不带着我走。”
杨逸闻言大震,顿时从椅子弹了起来,讶道:“你是琴丫头!”
岳湘琴抹了一把泪,嗔道:“自然是我,还能有谁来救你。”
杨逸喜出望外,能脱困倒不是最主要原因,反倒是能在此处见到岳湘琴,让他既惊切喜,张开双手便想去抱岳湘琴,却被岳湘琴矮身躲了。
岳湘琴转嗔为喜道:“你还不跟我走,动手动脚找死么?”
杨逸忙道:“你怎么救我出去?这外面全是魔门中人,满山都是。”
岳湘琴狡黠一笑道:“但他们都以为我是姐姐啊。”
杨逸一怔,旋即明白过来。
岳潇潇和岳湘琴姐妹二人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就算将两人放在一起,只怕也难认得出来。
至少在两人都不说话的情况下,认不出来。
岳湘琴说罢便转身往账外走去。
杨逸紧跟其后,心中不免有些打颤,暗道:“老天爷,你已把我玩的够惨,这次千万要开眼,莫在捉弄小子才是。”
账外灯火通明,将整坐雪山映得明晃晃,金灿灿,美得不似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