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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上

阳光暖融融的投射大地,干枯的枝桠上冒出新绿,远远望去,沿街的河道上一片淡绿色,走近了,却又毫无所觉!

春风吹动着尘土,迷蒙了双目,它独自走在树荫底下,稍显干枯的毛发还算干净,它不知道自己走过了多少地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每日这样不知疲倦的奔跑着!

又到了人群熙攘的地方,它停住了脚步,卖弄着自己的本事,在街上立起前肢,转圈走动,跳着欢快的舞蹈,吸引了很多行人,有人投来面包和香肠,它吃饱了,剩余的留给那些远远观望的流浪狗,再次前行!

没错,它也是一只流浪狗,独自前行,无论风雨,它都能在这个熟悉的城市找到落脚之地,它每日望着来往的人群,望着那些主人牵着的同伴,心生羡慕,但也仅仅是羡慕,它没有漂亮的毛发,没有壮硕的身体,没有纯贵的血脉,所以也没有宠爱的主人!

又是一个晴天,它的一番表演又换来面包,正在它满心欢喜地享受成果时,忽然一双清秀的脚出现在面前,米白色的鞋子配着清爽的牛仔裤!

“好可爱的狗狗!”轻盈好听的声音响起,如同敲响的玉盘!

它抬起头,便看到一双明亮的眼睛,带着温暖的笑意,正好奇地打量着它,皱皱的琼鼻似乎荡起涟漪,扎成马尾的长发从右肩上垂落下来!

她摸了摸它的脑袋,转身消失在茫茫人海中,它看到她临走的那一次回眸,如同划破夜空的流星,一双眸子映入心间!

第二日,它不由自主的再次出现在那个地方,不停的表演,但心里却一直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在闪烁,它甚至顾不上去吃地上的面包,始终不肯停下来!

“你真的还在这里!”好听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惊喜!

它停住了脚步,抬头看着她,依旧是大大的眼睛,皱皱的鼻翼,好看的马尾!

“给你的!”她留给它一个刚刚烤好的香肠,看着它吃完,再次离去了!

那一天,它只吃了一根香肠,却觉得十分满足,浑身都是用不完的力气,它绕着那条小河走了整整一圈,月色很亮,就如同那双眼睛一样!

从此后,它一直在这里表演,她每天留给它好吃的东西,带着笑意,有时候说几句话,它觉得比阳光还温暖,满心欢跃!

那一天,她来看它,忽然说:“明天我休息,带你去我家玩吧!”

它很高兴,欢快的跳跃着,等她走后,特意到那条小河中泡了好长时间,将毛发彻底清洗干净,它能比其他的流浪狗干净,就是经常在这条河湾中游泳!

第二天,她比平日来得早些,蹲下来摸了摸它干净的毛发,示意它跟在自己后面,还用准备好的香肠引导它,隔了两条街,到了她五楼的房间,这里窗明几净,干净的房间,不大却很整洁,她坐在沙发上逗弄着它!

它舒服地伸着脖子,感受着她手掌上的温柔和舒适,不时伸出舌头舔舔她的手心,听到那一串串笑声,它兴奋地在沙发上打滚,不小心摔在地上,她惊呼一声,忙把它抱起来!

她抚摸着它的脑袋,也不管它能不能听懂,自顾自地说着话:“我喜欢狗狗,可是他不喜欢,家里不让养,我只能把你偷偷带回来,真怕你有一天会突然消失了,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聪明的狗狗呢!”

它轻轻叫了两声,用头用力的拱了拱她的手心,似是回应,她开心的笑着,眼睛弯成了圆月,鼻子轻轻的皱着,它舒服的靠在她的腿边,满足而安逸!

开心美好的日子来得很自然,它每天都有一段时间能跟着她到两条街外那座楼玩耍,听她独自诉说着那些开心和烦恼,每到离去的时候,她依依不舍,将它送到门外,送到楼下,甚至送到大街,它迎着夜风,在她不舍得注视下,回到巢中,惬意安睡!

有一天,它走到一个很远的地方,下起了大雨,不能回去,怀着焦灼和不安等候了一天,到了晚上,它一口气跑到那座楼下,窗口亮起的灯光让它心中稍安!

到了门口,它发现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在楼下等着它,见到它浑身是汗,她不住的嗔怪着:“下雨了,也不知道你去了哪里,你看看你,身上都脏成这样了,我带你去洗澡吧!”

上了电梯,进了房门,她放了热水,在水盆中为它细心的搓洗,它闭着眼睛,享受着贴心的服务,换了两盆水,她才算满意,洗完的时候,也到了要离开的时候,她不舍地将它送到楼下,叮嘱它要注意安全,絮叨的如同屋檐上的麻雀!

“无论如何,你以后一定要一直陪着我,不准悄悄离开!”走在街上,它回想着这句话,脚步欢快,霓虹灯闪烁着,星星也在冲它调皮的眨眼!

日子匆匆而过,它跟着她去逛街,围着她的脚步来回穿走,陪着她去公园,在草地上撒欢打滚,追逐花间的蝴蝶,听着她欢快的笑声,它觉得自己不再是流浪狗,它比那些人牵着的宠物还要幸福!

那一对想要抱走它的夫妇,它奋力反抗,甚至不惜撕烂女主人的衣袖,都不肯随他们去,虽然从此以后可能会有更舒适的生活,但它不喜欢他们身上的味道,不喜欢女主人的眼睛,不喜欢她的手掌,不喜欢她的声音,一切都不如她,它在等着每个夜幕降临的那一刻温柔!

许多流浪狗都被收容所收走了,它们被主人挑选,过上了安逸的生活,它见到好几个同伴,从前都是跟着它蹭吃蹭喝,现在都趾高气昂的跟在主人的腿边,走过它的面前,但它从不羡慕,因为它们不懂它的快乐!

直到有一天,她坐在沙发上,摩挲着它背上的毛发,眉头微皱,说着说着忽然停了下来,它抬头看着她,用舌头舔了舔她的手背!

“他答应给我买一条小狗,以后陪着我!”她看着它,眼中都是愧意:“我不敢说你早就陪着我了,你知道吗,他能这么做,我是不能拒绝的!”

它身子僵了一下,不安地抖动着身子,她叹了口气:“说了你也许不懂,谢谢你陪了我这么久,我……”

她轻抚它的后背,久久不语,它安静的靠着她的腿,不知道这样的迷恋还能有多久,时间到了,她送它到了楼下,看着它:“也许以后你不能天天来了!”

它假装没有听见,还是迈着欢快的脚步,跑在路灯下,毛发随风飞舞,但今天的夜风,似乎格外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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