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中的生活很是恰意,不论有意无意,妃岑这三日来终归是对卓青莲视而不见的。越笙貌似对这种状况尤为满意。
玲楼主厅,除却明老头,基本上是齐聚了。再有一盏茶的时间便可见到这冥谷的上任谷主了,妃岑面上虽为表现什么,心中还是好奇那人的,毕竟,她和郁爷爷也有过一段过去。
凌阳不知为何,自打进入玲楼,他便有些心神不宁。幽海冥谷,他不由想到了他的职责!如今,幽海他领略过了,冥谷他亦踏足了,这就是命吧!师傅,这次的预见同样会成真吧!
凌阳莫名的状态,妃岑还是感受到了,她不得不将这种情况与他们之间是否存在某种关联而联系起来,比如说,血缘。
但她不会把未知的问题说出来,毕竟经过此事后她还有不少时间来查证。
青莲不时注意着对面妃岑的一举一动,她偶偶望向身侧年轻男子的举动自是全无分差的落入了他的眼,她记得她唤他舅舅,可是他却知晓凌扬兮是弃儿并无兄弟姊妹,通过连日来的观察他也清楚他不属于幽海,而妃岑的眼光对着他时是柔和且怜惜的,禁不住,心口莫名刺痛,眸光却依旧紧紧追随着她。然,妃岑却恍若不知。
越笙自是也注意到了两人间的暗涌,刚欲实施点什么,不期然瞥到了门口一抹青衫。
“婆婆!”越笙从主位上站起越过众人迎向来人,“你终于出关了!笙儿可想你了!”
“师傅--”青莲亦上前。
老人只是含笑微微颔首,“都无需虚礼了。丫头,多日不见又漂亮了。”
眼眸不时扫过众人,最终停留在妃岑身上,意味不明。
“幽海绯珞?”虽是问话,却是透着肯定,不等妃岑回话,又道,“事情老婆子都已了解,明大哥都同我说了。”说着仍不忘回首看看一直跟在她身后的明老头。
“那请问冥谷婆婆,何时能将千年百忧果交换于我等?”阑舒心念兄长,急急问道。
老人嘴角微翘,“这丫头可这是急性子,绯珞丫头都未说上话呢……呵呵!”
阑舒心知自己越礼了,颇是不安的看看妃岑,又瞧瞧老人。
妃岑微微一笑,安抚地回看了眼阑舒,“龙婆婆,绯珞这丫头只是惦念兄长罢了,并无冒犯之意。再者,绯珞同郁伯都听爷爷说起过,龙婆婆可是好善乐施的医者。眼下,绯珞还能感受到婆婆当年的英姿呢。”
“呵呵--”龙婆不禁开怀,“丫头好一张利嘴啊!婆婆好多年没见过这般伶俐的丫头了。”
“谢婆婆夸奖。”妃岑不骄不躁,侧身让出一条小道。
龙婆当仁不让得坐上了主位,越笙青莲立在下首,妃岑自是坐在了客席,阑舒、上善若水同样立在一侧,而凌阳作为幽海域主的长辈还是坐在了妃岑的左下首。
龙婆稳稳接过明老头递过来的大红袍,看着妃岑,不免感慨道:“哎,郁大哥和你郁伯伯走了都十多年了,把幽海就那么压在了你一个小女娃的身上,可真是难为你了!”
妃岑客套道:“婆婆哪里的话,这既是爷爷的期望,丫头怎敢推却!”目光瞥及一旁的青莲,不觉顿了顿,“如今,丫头便也直话直说了,阑大哥眼下还躺着,幽冥令亦在此,还请婆婆行个方便。”
龙婆不紧不慢地搁下茶盏,“丫头啊,不是婆婆难为你,只是……”
“婆婆有何难处请直说!”妃岑心中不禁咒骂,死老婆子,兜兜转转没完没了了!
龙婆正色,“其实,也不是老婆子我故意刁难,这果子可是当年祖师爷用自己的心头血滋养至今,若是冒冒然取出便没了功效。”
阑舒闻言面露焦色,妃岑皱眉,“那不知婆婆可有解法?”
“解法自是有!也是上苍保佑,今儿刚好是十五月圆夜,另外……”龙婆莫名一笑,“还需要一份心头生血!”
“心头生血?”妃岑一震,“是要人生祭么?”
“是。”
此言一出,不止妃岑这边眉头不展,连龙婆身后的明老头都拧紧了眉心,复杂地望着龙婆。
“我来!”阑舒一脸坚决,不顾妃岑等人的诧异,直直跪下,“请主子成全。”
妃岑不赞同,“阑舒,你可有考虑过你大哥的心情,我不会答应。”
“主子--”
“其实,丫头就算同意也没用!”
龙婆的又一句话平息了几人的争执。
龙婆幽幽地看着妃岑,“这生血需要的是幽冥守陵人的心头血。”言罢,似有深意地瞥了眼凌阳。
凌阳闻言面色更加苍白,双手不自觉的握紧,眸光似箭般地盯紧龙婆,她是如何得知的!
妃岑面露难色,幽冥守陵人?幽冥一族一直都是传说,这守陵人她要去哪里寻!就算让她寻到了又怎样,这可是生祭啊!而且阑叙也不定能等得起!
阑舒此刻无力地跌坐在地,呆呆地揪着妃岑的裙摆。上善若水担忧地望着阑舒。
龙婆高深莫测的笑笑,“我是认得一个守陵人,只不知他会如何抉择?”
“请婆婆让绯珞见一见那位守陵人!”妃岑决绝道,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不是么?
凌阳暗垂着脑袋,他很清楚妃岑的性子,何况还有那莫名的羁绊,“我也认识那位守陵人,我会让他好好考虑的!”
此言一出,除了明老头,包括青莲在内都惊讶的望向凌阳。
“舅舅?你,确定?”
“是,我会说服他的。”凌阳直视着龙婆。
“那好,那老婆子就敬候佳音了,还有时间,天明之前希望可以有答案。”龙婆言毕不理众人往内室走去。明老头临了依旧是复杂地瞧了眼凌阳。青莲越笙亦是知趣地将空间让给了妃岑几人。
妃岑有些心绪不宁,递了个眼色给上善若水,若水扶起阑舒,三人默默退了出去。
“岑儿,有几句话舅舅想问问你。”
“舅舅问吧!”
“嗯。我的身体如果不能好好调理,还能有多少日子?”
妃岑不由自主的咯噔一下,“舅舅,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凌阳淡雅一笑,“放心,我没事,只是有感而发。”
“舅舅只要好好调理,绝对还有十几年可以逍遥自在。”
“是吗?舅舅知道了!”凌阳顿了顿,又问,“阑家兄妹对岑儿来说有多重要?”
“很重要,但舅舅也同样很重要。”妃岑幽深的眸光不觉更加晦暗,“所以,舅舅要好好调养,好更长久的陪着岑儿。”
凌阳释然,“舅舅知道了!好了,舅舅现在就去找守陵人。”说着便起身欲走。
妃岑急急拉住凌阳的衣袖,“舅舅!”
“怎么了?”凌阳温润的笑看着妃岑。
“没…没什么,只是想问舅舅,那守陵人是在冥谷之中么?”
“嗯,就在谷中。”凌阳缓缓抽出袖子,“放心,子时之前一定把事情处理好,你乖乖的和阑舒他们一起等我消息,记得,万事要小心!”
“好,岑儿一定等舅舅回来。”
凌阳细细看了看妃岑,蓦然转身。
妃岑不明所以,只呆呆地注视着凌阳慢慢消失的背影,不知为何,那股不祥的感觉更为浓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