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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去上京

火焰在一片手忙脚乱中被扑灭,下人发现得早,因此并未造成太大的损失,只是少爷的房间被烧了,需要重新修整。

“少爷呢,少爷在哪?”忍冬在人群中大喊,随后众人反应过来,先前救火时有人进去看过,里头没人,所以他们才放心救火,此时想起来,既然少爷不在,那他去哪了?

叶苏在父亲房里。

叶暄本来在看账本,想着看完便去睡觉,然而没多久就听见外面有人喊救火,正在他想去查看时,一直鸟衔着一片玉玦飞了进来。

昏黄烛火下,叶苏找来一本书,不时翻开一页,用嘴指出一个字,叶暄将这些字连在一起,便知道这鸟是什么意思。

一只鸟认字,这本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然而此间道法显世,活上几十年什么怪事没听过,而且这鸟口中衔的是自家妻子留给儿子的东西,因此叶暄耐心看了下来。

叶苏慢慢给自己父亲讲故事,只将女娲的事情瞒下,只说自己得了奇遇学会些法术。

故事讲完已是半夜,房间里蜡烛都换了一支,期间管家来说少爷失踪的事,叶暄也只说他知道在哪,不必担心,管家听他说知道,便吩咐下人都不用找了,连夜找来工匠翻修房子。

“那你以后要怎么办?”叶暄将小鸟托在手心,一边抚摸着它的羽毛一边问道,他倒是显得非常淡定,毕竟做了这么多年家主,没有一丝慌乱。

叶苏跳到桌上继续翻书,说道:“我想去找个门派修炼,想办法重新恢复肉身,不过叶家以后就给弟弟继承吧。“叶苏看过卷轴,找到许多炼制化身的办法,但无一不需强大的修为还有许多宝物,他目前根本做不到,等到做到了,也已经在修行路上走出很远,不知有多大神通,哪里会回来继承一个小小的叶家。

叶暄不是独子,下面有几个弟弟,叶苏都这么大了,弟弟们也都有了孩子,叶苏说的弟弟就是他二弟的儿子叶茂。

叶暄道:“这是无奈之举,但是修行有多危险,成日里争夺宝贝杀妖兽抢机缘,还是家里太平。”虽然没有修炼过,但是对修士的生活他也有所耳闻。

“不然我要当个鸟少爷吗?太丢人了。”叶苏摇摇头说道。

“那我便对外说送你去玄玉谷修行了。”叶暄说道。

“嗯,等我恢复人身自然会回来。”叶苏说道。

“那时你又岂是池中物?为父倒不是舍不得你,我叶家祖上也有人曾去修行,不过一去却再也没回来,若是还活着,也应是大修士了,寿命比我们凡人长许多,可是长生哪里这么容易得到?你这么小,去跟那些心狠手辣之辈争,我怎么放心得下?”叶暄说道,拿起苏昙留下的玉玦在手中摩挲,似乎是想起自己已故的妻子。

“你儿子又不傻,这么多年难道吃过亏?向来只有我让别人吃亏的份。”叶苏笑道。

叶暄也笑了起来,自家儿子什么性格他自然清楚,同辈中人确实没人能比得过他,只是毕竟才十四,从小娇生惯养,一个人去外面闯荡怎么能让他放心。而且修行又不是念书,他自己一个凡人又帮不上忙,到时候要是吃亏还不是只能忍着?

“若是被人欺负,记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此时打不过他,就打得过了再去打,忍一时没有关系,只看谁赢到最后,我叶家祖祖辈辈不是没有吃过亏,但是都能重振旗鼓,你还年轻,有的是时间,等到他老死又如何?还有以前教你的,都要记住,凡事不要冲动,一切没有准备好的事情都不要出手,且先看着,有把握了再动,一时冲动固然爽快,但后果又如何处理?便如同下棋,胡乱下和步步为营自然差许多。”叶暄又语重心长说道。

这些道理叶苏自小便被教育,知道父亲心里担心,但是自己如今变成了鸟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所以两人都没有去抱怨,而是仔细想着以后的出路。

叶苏点点头,说道:“这些我都知道,孩儿再去看看娘,便走了,父亲以后自己保重。”

叶暄点头应下,把玉玦还他,又取出一个小箱子,打开来,都是一些药草,只是在叶苏眼中,这些都是含有灵气的灵药,可不是自家论袋装的普通药材。

“这些是叶家祖辈传下来的灵药,玉京虽小,但是偶尔也有人找到修行人说的灵药,给你或许有用,只是父亲不懂修行,只能分出它们不是普通药材,药效如何就不知道了。”叶暄把箱子给叶苏,知道他有办法带走。

叶苏点点头收起,心想自家虽然没人修行,好东西却不少,这么一箱灵药不知道在修行之人那里值多少钱。

叶暄打开窗户,叶苏展翅飞了出去,小黄鹂转眼消失在视线之中。

目送儿子离去,叶暄又将窗户关上,随后派人将自家二弟叫起,说了叶苏遇到的事,着手安排叶茂的将来。

往常叶茂都是自家父亲教育,如今既然定为继承人,他作为家主当然也要好好培养,不然一个不学无术的人如何带领叶家走向繁荣昌盛。

两人通宵在房里安排未来事务,若是叶苏知道,恐怕又要笑一句,自家的人未雨绸缪是习惯,但这也绸得太长了,叶暄如今还身强力壮,家主位置起码还能再坐十几年。

叶苏在夜空中飞行,看着满城灯火,想着自己以后去哪,玉京是凡人聚集的地方,灵气稀薄,既然要修行,自然要找个灵气充足的地方修,不然何时才能重聚肉身?

卷轴里炼制肉身的方法有许多,最简单的便是叶苏修炼到元婴期,也就是四阶妖兽的程度,那时自然能化为人形,然而一个刚入门的人修到元婴期要多久?一百年都算是天纵奇才。

其次便是按照炼制身外化身办法,采天地灵物炼制成肉身,这是许多失去肉身的修士最好的选择,身外化身是顶级灵物炼成,跟原来身体一般无二,而且根骨奇佳,修炼起来事半功倍,跟夺舍一比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化身需要灵物众多,但除了最主要的核心,其他都是可以替代的灵物。人身虽不入五行,但是核心有五种,分别来自五行,本来炼制化身就是造化之术,天地造化大都离不开五行。最简单的木属化身便是用七阶以上的灵莲,整株炼制成身体,木主生机,最为适合造化,莲藕中空,便如同人的经脉,藕节便是人的肢节。辅佐其他灵物炼制成化身便脱去木性,与魂魄相融便与之前肉身一模一样,甚至还要好些。

叶苏就是打算用这个办法,灵莲虽然难找,但是比起其他的核心灵物还是简单多了。比如土属的造化核心,便是女娲当年造人时用的九天息壤,能够吸取灵气如生灵一般自我生长,极为稀少,起码在女娲后就没人得到过;火属的是高阶的灵火种,火种乃天地造化,不灭之火,低阶火种好找,高阶的却如同大海捞针;水属的是高阶水源,水源如同火种,都是天地造化,永不干涸,最低阶的泉眼水源落地便是甘泉,最高阶的海眼落下便是无边大海,藏在大海中间,叶苏这小鱼去哪抢一片海的核心;金主杀机,原本不能造化,但是雷也是金属,惊蛰时降下春雷便是天地在造化,唤醒草木生机,雷属核心要取天雷中孕育生机的雷种,只在传闻中有人得到过,叶苏这修为,下雨时那点雷便能把他劈得魂飞魄散。

女娲当年对付魔族,魔族以无数人族性命相逼,却不料地皇用息壤造化出无数泥人,虽没有魂魄,但却有生机,随后用因果转嫁的大神通将人族性命转移。魔族杀害无数人类,却是等于放了他们,转眼这些人又在另一处复活,逃出魔族掌控。这便是女娲造人的典故,若不是这一招,伏羲灭魔族还要麻烦许久。

“楚国是玄玉谷门派范围,想必他们门派灵气丰富,我又不知道哪里有修士聚集地,先从他们门派入手,进入修行人的天地。”叶苏心中盘算,他要找灵物,自己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只有去探听消息,哪里有,说不定直接能买到。

“玄玉谷又在哪?”叶苏心中想,卷轴倒是有地图,然而女娲娘娘飞升都不知道多久了,不说时过境迁,这是沧海桑田了,也就各大州的名字还在,玄玉谷在整个大陆根本排不上号,追溯一千年说不定就没了传承,哪里在上古地图里能找到。

“玄玉谷每年要去太学招收能修行的人,想必会有修士在那,我找个机会找找路线,实在不行等一段时间,跟着他们来招人的人走。”叶苏又想到正常入门派的方法,进了太学便会被传下入门修行之法,修行有成便会被玄玉谷收去,自己可以等一段时间,反正《采气篇》又不是只吞吐灵气,他也可以像其他妖兽一般接引日月之力先修炼着,也不会太慢。

打定主意,叶苏便来到母亲墓前,叽叽喳喳说了一堆,也不知道苏昙能不能听到。随后在桃林里挖了一株发芽不久的小桃树,种在了青篱里,去年结的桃子不知有多少没被摘掉,桃林下方零零星星长了许多树苗,不过想必过不久就会有人来清理掉。

日后背井离乡,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这桃树便算一个纪念。

太学只在楚国都城上京设学堂,结业便能入朝做官,叶苏也有个叔叔在上京当个小官,作为叶家在官面上的屏障,保护叶家生意,不然哪能顺风顺水。

玉京在上京东边,隔得也不太远,往常运送药材去,也就十几天路程,叶苏用飞的应该更快。

不过他可没打算就这么飞着去,那太累了,休息一晚,他便悄悄落在一辆去上京的马车顶上,舒舒服服坐车去。

路途无聊,他便干脆修行起来,运转《采气篇》凝聚阳曦。《采气篇》虽然是用采气壶抽取元气修行,但是采气壶只是辅助,省去最基本的采气阶段,自然也有手动抽元气的手段,只是能自动自然没人想手动。叶苏没有采气壶,只能手动,顺便练习采气手法,这手法是女娲特地创造的,为的是在打持久战的时候恢复自身法力,斗法时一边斗一边恢复法力,占的优势不是一星半点。

这手法名叫“抽丝剥茧”,将抽取天地元气融于呼吸之间,一呼一吸便如同寻常修士修炼,玄妙无比。

叶苏运转心法,鸟嘴微张,一缕缕阳曦便从阳光中被抽离出来,从口鼻进入叶苏体内,随后再经经脉炼化,便进入妖丹中变成妖元。

马车内坐着一对夫妇,人间二三月,原本应该还算凉爽,渐渐却觉得热起来,却不知道是有一只妖兽在自己头上修炼,阳曦偶尔溢散,便使得这里温度升高。

走了几天,那对夫妇更加奇怪,白天燥热,晚上又稍觉清冷,却是叶苏在接引月华,月乃太阴,自然有凉意。

这天马车经过一个小村,村口一个茶馆,这对夫妇下来买吃食,天天在马车上吃干粮,味道自然不比现做的。

茶馆十分简陋,但做的东西味道还行,夫妇一边吃一边聊天,这会又没别的客人,小二也在旁边顺着两人话头说了起来。

“此去离上京还有三天路程,路上怎还是这么荒凉?”夫人皱眉,看了看四周,问道。

“上回来时也不是这样啊。“丈夫点头。

“两位这就不知道了吧,最近啊,这条路走的人少了许多,原本是十分热闹的,前不久好像前面山里有猛兽伤人,连着有几家都被伤了,还有人死在猛兽口中,没几个人逃出来,现在只有人多一些的队伍才敢从这条路走了,官府派人上山搜捕又没抓到什么野兽。两位等会要是走,也要小心些。“小二插嘴道,原本茶馆生意要比这好些,如今托这野兽的福,生意惨淡,大家都绕路走了。

“那要不我们等会也绕路?”夫人一听便担心起来,自家算上车夫就三个人,又不会武功,遇上猛兽只能逃命,还不一定跑得过。

“不用,我们早些走便是,白天总不见野兽到路上来伤人吧,绕路又要耽搁几天,太麻烦了。”丈夫却摇头说道。

这夫人向来听自家丈夫的,便不再说话,那伙计见状,又好心说道:“两位从我们村里走,换另一条路,也不会绕太远,万一碰上猛兽那可就不好了。”

“多谢小哥好意,只是我们去上京是有些急事,耽搁不了。”丈夫拱手说道。

小二见状便不再说,回去干活,两人休息够了又上车,车夫一甩鞭子又走了起来。

叶苏如今耳力极好,不用下车,隔了很远也听到他们的对话,心说如今自己应该比那些野兽厉害多了,若是碰上猛兽正好试试,不过你们这夫妇运气可就是真差了。

又走了一个时辰道路便开始曲折,慢慢上了小山,这路是专门开辟出来的,周围却还是山林,听过小二说的,如今夫妇两人看着周围树林,只觉得哪里都可能藏着野兽。

树林甚密,阳光透不过来,从车窗里看去便非常阴暗,连着这路都被树木遮住了阳光,确实有些瘆人。叶苏抽取阳曦也受到影响,便转而抽起了草木生机,也没有抽得太狠,不伤根基。

缕缕草木精气化作绿色光线在呼吸之间进入体内,这种元气又与阳曦不同,阳曦来自太阳,带着太阳的火气,入体会觉得有些温热,对凡人来说是燥热,木主生机,草木精气入体便无比清爽,仿佛春风吹过,万物复苏,而叶苏是其中一株小草,无比滋润。

马车里两人也觉得忽然空气清新起来,路途疲惫消散些许。天地元气稍稍溢出,对修士没什么效果,对凡人来说却完全不同。

叶苏偶尔也学些新的法术,只是车里有人不好拿出来练习,便只记住用法,回头有机会练习。

蓦然马车停下,车夫低声说道:“老爷,夫人,前面有一只大狗,拦住了去路。”

叶苏睁开眼睛,心说这哪是大狗,这狗比狼还大,快成精了,这夫妇怎么真的这么倒霉。却忘了自己如今算来也是一只鸟成精了。

这野狼过来拦路也不是因为夫妇太倒霉遇上了,而是因为吞吐草木精气,这等元气对野兽来说也是大补之物,野兽五识比人类灵敏许多,早早闻到味道,便来拦路了。

叶苏不明白此间道理,还道是这对夫妇运气不好,却是冤死人了。

“不好,真的是那猛兽,快回头,跑。”车中老爷对车夫说道,车夫熟练一抽马便转身,开始逃跑。

但是要是这般好走,这野兽哪里有机会伤人?只一扑,野狼便到了马车顶上,大力之下还将车顶抓破一个洞。

夫人在车内,忽然一声巨响,头上伸进半个毛茸茸爪子,吓得半死,大喊起来。

叶苏原本在车顶,野狼扑来时便高高飞起,这狼体型真的十分巨大,快比上小牛了,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抑或是别的地方的大型品种?

车夫见跑不过,早就不知所措,夫妇从车里钻出,想着自己也跑不过狼,不如三个人分开来跑,走掉一个是一个,已经抱着必死的心。

野狼一跃而下,正扑在腿已经吓软的车夫身上,血口一张便要下嘴咬,夫妇张着嘴却失了声,眼睁睁看着野狼咬向车夫脖子。

这野狼极有经验,专挑致命的地方下口,不过他牙还没碰到人身上,脑袋却是一阵痛,便抬起爪子去挠。

叶苏站在野狼脑袋上狠狠啄了一口,妖兽和野兽之差一个字,但力量却差了十万八千里,他的鸟嘴虽小,但力道却很大,一啄便破了野狼的头皮,流出血来。

野狼抬爪去挠时他已经飞起,口中呸呸吐着狼毛,方才一啄,嘴巴沾了血,又腥又咸。叶苏心道以后再不用嘴打人了,这味道真难受。

夫妇二人看着半空小鸟叽叽喳喳,惊得嘴巴张得老大,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车夫则在野狼下口时便晕了。

野狼看见让自己受伤的竟是一只鸟,顿时大吼,吼声惊天动地,带起一阵风。叶苏正在风中,闻着野狼口气,臭得要晕过去,连忙施法,口中吐出团绿光,化成一条藤蔓将野狼的嘴缠住,逼得它闭嘴,藤蔓上有刺,扎得野狼鲜血淋漓。

野狼又掏出爪子,想将藤蔓挠断,叶苏却没有给它机会了,一块大石头再半空凝聚,随后牢牢砸在野狼头上,将它砸晕过去。

妖兽对付不开灵智的野兽,再简单不过。叶苏心中想到,无论是力量还是反应速度,野兽都慢了太多,自己根本没费什么力气,什么时候跟妖兽比比才知道自己真正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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