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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年关将至,梁家上下也开始忙活起来,扫房除尘,准备香案。

经过多日的调养,醉笙的身体好了许多,便要去厨房帮着宁之做事情,终是宁之拗不过他,只同意让他做些简单的事情,择菜烧水打下手。

梁梦秋提着十斤猪肉从门外回来,踏进厨房将肉放在案板上,从怀里摸出一封信,说:“爹爹,三姨托人捎了封信回来。”

宁之手上沾着面糊,不方便拆信,便问:“你拆开看看上面说的什么,是不是赶不上回来过年了?”

“哦,我看看。”梁梦秋依言撕开信封,大略看了看,点头道:“是的,三姨交待说她要在通县耽误了些日子,可能要到过完年后回来了,让我们照顾着点苏川。”

“这样啊,也好,咱们把苏川也接到家里来吧,今年多了醉笙跟苏川,人多更热闹!”宁之笑笑继续和面,梁梦秋没什么意见,只要她家爹爹高兴就好,点点头把信收起来,将肉冲洗干净,反复抹着盐。

“醉笙,怎么不去歇着?这里油啊烟的,别呛着你啦!”

“不会,是我想来帮忙的,有手有脚的总是什么也不干,我会过意不去。”醉笙在案台前忙活着,梁梦秋看他气色好了许多,便不再多拦着,将手里的活做完便无事了。

见醉笙熟稔的将面团分好,一团软和和的面在他手里变了形状。她好奇的看着醉笙手里椭圆形的小面团,顶端一左一右还嵌着绿豆。“醉笙,你做的什么?”

醉笙弯着眼眉说:“你猜猜看是什么?”

“是乌龟?”她猜,答案明显不对,醉笙笑着摇头,拿起一把小剪子,在面团上用剪子挑剪,偶尔抬头看看梁梦秋,眼里一片诙谐之意。

一只玲珑小巧白乎乎的小刺猬就这样呈现在梁梦秋面前,小心的从醉笙手里接过,捧在手里仔细看了看,发出一声赞叹:“是刺猬,做的真好真像!醉笙的手真巧!”

“醉笙的手是巧着呢,上次做包饺子的时候就露了一手,做出来的一个比一个好看!”宁之也加上一句称赞,“咱们这里过年蒸的都是花团跟盘枣,今年咱家也出出新,蒸上一笼小刺猬多好!”

梁梦秋顿时来了精神,弄干净双手嚷着要跟醉笙学着做,一个愿教一个愿意学,气氛很欢愉,让宁之在一旁看着直笑的合不拢嘴。

梁梦云打着哈欠走进来讨热汤喝,一看到一笼未上蒸锅的小刺猬,稀罕的不得了,非要挤在梁梦秋与醉笙之间让醉笙也教他,小小一间厨房顿时显得小了,加上梁梦云的粗手粗脚,面粉撒的满屋都是,把梁梦秋气的不行,伸手往脸上抹了一把,抽出一根粗实的擀面杖要把梁梦云撵出厨房。

最后还是宁之出面收拾残局,叫梁梦云去把苏川接到家里来住几天,梁梦云一听苏川要来,几乎跳了起来,叫喊着:“爹爹,你要是把苏川接来住,那我怎么办,我会被揍死的!”说完立刻做着苦脸,蹭上宁之的肩膀,把自己一脸的白面粉蹭了宁之一身,宁之嗔怒着拍了拍她的脸,哄着说:“你三姨赶不上回来过年了,家里只剩下苏川一个多不好,他一个男孩子守着清清冷冷的家,心里该有多难受?”

“这个……”梁梦云为难的挠挠头。

“再说你跟苏川年岁相同,他可不似你这般有娘宠着爹惯着,他自小就没了爹爹,你三姨又常年在外。他一个人多孤单哪!”宁之掏出帕子给梁梦云擦干净脸上的面粉,继续着他的怀柔政策。

“这么说那个野小子也挺可怜的,我大人有大量就不跟他计较了!爹,你等着,我这就去把他接来!”说完拍拍自己的胸脯,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疯丫头!”她咒骂了一声,开始收拾梁梦云留下的残局。醉笙看着她脸上被她自己抹出来的手掌印,失声的笑起来,从袖子里拿出手帕替她擦拭着。

砰——砰——

心脏猛跳两下,梁梦秋呼吸一滞,赶紧捂住心口,呆看着醉笙,他正拿着帕子仔细在她脸上擦着,目光停在醉笙笑的灿烂的脸上,一股热瞬间冲上脑门,心脏更是跳得快了。

“阿秋,你怎么了?”醉笙察觉到她的异常,关心的问。

“啊?没、没事,我、我出去劈、劈柴……”抖着嘴唇说完,她一头冲出了厨房,站在院子里大口喘气。

完了,她这是怎么了,最近一看到醉笙就心动过速,呼吸气短,严重的时候还会出现大脑空白。

她抖着手,拿起斧头,吸了口凉气攒足劲儿劈下去,忙活起来,那种心脏狂跳的症状果然好了许多,做着事情,满脑子却反复出现着一个人的音容笑貌。

那个秀气大方的醉笙……那个会皱着眉头说药苦的醉笙……那个会怕黑而抓着她不撒手的醉笙……那个因为太想念爹爹而落泪的醉笙……那个细心为她擦脸的醉笙……

很多很多……满脑子皆是……连她自己也感到诧异。

颓然的将手里的斧头丢在地上,想了许多,她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阿秋!”一声轻唤,她转身看着那个一身素衣,手里拿着刚出锅热气腾腾的豆沙包从屋里走出的人,弯着淡淡的眉毛对她笑着,整个人鲜活了许多,他就在她身前站定,将热腾腾的豆沙包举到她面前,笑着说:“尝尝看,好吃吗?”

她却并没有伸手接下,而是就着他的手直接把豆沙包吞进了嘴里,有些烫嘴,忙缩回舌头,轻呼出两口气,仔细品味咀嚼一番,看着他盈然的眼睛,她也跟着笑了,道:“嗯,很甜!好吃!”

醉笙满意的笑了笑,回身走回厨房,边走边说着:“果然还是多放些糖味道会好一些!”

梁梦秋嘴角噙着笑看着他离去,什么时候起,脑子里已经装满了那个人,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只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她会情不自禁的为他心动,会因为他的笑容而感到甜蜜……只要这些,便已经足矣!

望着他的背影,她可以确定,日久生情这种事情在她身上发生了,她喜欢醉笙。

梁梦云很听话的将苏川接来回来,宁之开心的看着一大家人围着桌子吃饭的喜庆场面,看不惯身边的梁瑞阴着脸的样子,推了推她安慰道:“反正又不是第一次被你舅母赶出来,就莫要放在心上了,年货过几天再送也不迟啊!”

梁梦秋知趣的在她碗里添了块鱼豆腐,道:“是啊,娘,你也别放在心上了,舅奶奶就那个倔驴脾气,来尝尝醉笙做的鱼豆腐,可好吃了!”

梁瑞听着劝,面色放缓了许多,夹起了鱼豆腐尝了一口,梁梦秋为她斟上一杯酒,暗自叹气。

宁之说:“小秋儿,过两天你带上年货去她那里看看吧,她年纪也大了,顺便问问她愿不愿意搬来和我们一起住。”

“啊?怎么又是我?”她指指自己的鼻子。“这次连娘亲自去都被赶出来了,我去能有什么用啊?再说她那个脾气,我受不了!”

“去试试吧,她总不能对着晚辈发脾气。”宁之轻叹一声。

“爹爹去年也是这么把我骗去的!”梁梦秋无力的支起下巴,捡了颗花生丢尽自己的嘴里。

醉笙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肯定是让人发愁的事情,于是自己埋头吃饭。苏川今天穿着一身特别红的衣服,梁梦云连着看了他几眼,终是忍不住说了声:“苏川,你穿的这么红,真像个大红灯笼!”

苏川面不改色的回敬:“你这身黄衣服也很像炸油条!”

扑哧一声,梁梦秋赶忙捂着嘴,见梁梦云的眼刀子扫过来,便做出假装犹豫着不知该吃哪一道菜才好的样子,最终筷子落在一盘炸丸子上,这一道好像是醉笙做的呢?这么好看!肯定好吃!

当把丸子放进嘴里,使劲嚼了两下后,梁梦秋的脸色突然变了!

醉笙也察觉到她的不对,扭头看她,却见她的脸一下子变得很红,只听她大叫了一声,端起茶杯一通猛灌,眼泪也流了出来,不解的看看自己做的炸丸子,疑惑的挠头。

“阿秋,你怎么了?”

“我……嘶…要水……嘶…好辣……”梁瑞忙把自己的茶递给她,梁梦秋不停地吸着气,嘴唇开始变得红肿,喝了两杯茶后那股辣味仍未解,而她的脸越来越红,嘴唇也越来越肿,肿的支支吾吾不能说话,急忙从椅子上跳起来,屁股着火了一般跑了出去。

宁之夹起个丸子,问:“醉笙,你里面加了什么?”

“砸辣椒。”

梁梦云也尝了个丸子,“味道不错,很好吃,可惜我姐她吃不了!”

“为什么?”他不解的问。

苏川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阿秋她不能吃辣!”

“啊!不能吃辣?那……那怎么办?”

梁瑞示意他莫急,道:“她可能跑去她二姨那里找药去了,不妨事,我们继续吃吧!”闻言,醉笙再也坐不住了,放下了筷子,道:“我跟去看看,你们继续吃饭。”

宁之看着他跑出去,想要喊住却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嘱托的喊了声:“路上小心!”

梁梦云把那盘炸丸子抱在自己面前,叹息一声:“可怜的姐姐!”

而后拿起筷子,一通狂吃,一盘丸子,大半落尽她的肚中,而她毫不顾忌的吃相让旁边的苏川露出一脸的鄙夷。

快要结束这顿饭的时候,梁梦秋回来了,醉笙在后面跟着,头垂得很低。

“小秋儿,你没事吧……”宁之赶忙去迎她,看着她用手帕掩着脸,不放心的问:“很严重吗?你别挡着了,快让我看看!”

梁梦秋嘟哝了两声,没人听懂她说的什么的,她只好使劲的摇头,表示不肯。

醉笙愧疚的说:“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在里面加砸辣椒的!阿秋,对不起!”他诚恳的道歉。

梁梦秋拍拍他的肩膀,比手画脚的摇头,想要解释,不是他的错,她一点儿也不怪他!

手中一空,梁梦云趁她不备抽掉了她手中的帕子,呆愣了几秒,随后发出一声爆笑!

“哇哈哈哈哈……梁梦秋你,哇哈哈哈……”

“小秋儿,你怎么……”宁之也说不下去了,扭过头拿衣袖挡着脸,但从他抖动的双肩,梁梦秋看的出来,爹爹笑的很随意……

苏川喝的一口茶全数喷了出来,开始大笑不止,一屋子人只有梁瑞还算镇定的坐在那里,但是那一抽一抽的嘴角,梁梦秋明白,她的老娘也就要忍不住了……能忍到现在,已经很给她面子了!看着一屋子人,尤其是那个梁梦云最可恶,已经抱着梁瑞的腿笑趴在地上了,实在太过分……

搞什么啊……有那么好笑吗?她仰天长嚎,不就是两片“香肠唇”吗?谁……谁说她不在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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