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寿见琐蟾这突然地变化,才自知失言,心中生出一丝恐惧。
阿寿的那番话对于琐蟾来说实在过激,甚至将琐蟾天生的骄傲的毫不留情的打翻,只见他怒火直上眉梢,面容改色。因为他特殊的血统,他的任何情绪变化都会引发身体的某个或某些地方发生异变,而发怒正是反应到他的发丝之上。
只见琐蟾双眼直直的盯着阿寿,那种眼神令人头皮发麻,“我心胸狭隘?我若心胸狭隘,你觉得我会特意出府告知你们我无能为力?你这番话说出来倒丝毫不觉得羞愧,时隔多年,你夫妇二人又来我门前撒野,真当老夫是纸糊的不成?”琐蟾眼中满布血丝,觉得自己的好意白白被糟蹋了。
阿寿心中莫名惭愧,真是觉得自己不该放出那番话语,但她却不肯示弱。
“我怎么知道你心中怎么想的,你此刻出来是不是只是想看看我等的笑话,也未可知。”说着阿寿便从地上站了起来。
琐蟾再听得她这番话,反倒平静了下来,头上那缕白发也渐渐返回了黑色。
“是了,你们一直如此。不识好歹不就是你们最大的特点么?”
“琐蟾,只是卜一卦而已,对你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何必如此苦苦相逼?”阿寿实在不想就此放弃。
琐蟾并不理会她,转身回府。
“琐蟾,你到底想怎样才肯帮我?”阿寿已经无计可施。
“我且帮你一次。”琐蟾停住脚步,轻声道。
阿寿愣住了,她没想到琐蟾为何就此松口答应帮忙,但心中着实实实在在的松了口气。
“叔叔,您不能再测了!”待在琐蟾身旁一直不见言语的小厮听得琐蟾突然答应了阿寿的请求突然开口试图制止琐蟾。
其实那小厮原是琐蟾的亲侄儿,名唤“琐蛏”。其父母在一次大劫中双双陨落,琐蟾心中不忍看他孤苦,然而他又膝下无子,便将他接回家中自己养育。
琐蟾对着琐蛏摆摆手,表示无事。其后又与琐蛏耳语了几句,便背身回了府。
琐蛏听了琐蟾的话,会了意,走到阿寿身前,满面怒色,上下打量了几番阿寿,语气颇不客气的道:“跟我来!”
琐蛏走在阿寿身前,带着阿寿进入府中。
看上去,琐蟾府中摆设极其简单朴素,只有在府前庭院中央的一汪莲池算是为这简朴的庭院中添了几点色彩,对比起虞府,此处倒好像是虞府下人的住处。
这府院虽是朴实无华,但一入内便可以感知其温养精神的好处,这倒是虞府不能企及的。
琐蛏将阿寿指引到一处偏僻的耳院。
阿寿看了看周围,随即停下了脚步,这耳院的地上满布着细小的裂痕,而围着这耳院的围墙上也是有许多似乎是被炽火烈烤过的黑迹。最令人生出惊悚之意的是这空无一人的庭院,时不时竟还会传出几声撞钟之声,仔细听也不知这撞钟之声从何而来。
阿寿心中打鼓,不知琐蟾让人带她来到这么一个荒废的耳院干嘛。
琐蛏看阿寿停住不动,上下打量着这个院子便也停下了脚步,不动声色的站在一旁。
未几,琐蟾盘腿乘坐一浮空血红莲座降浮在这座庭院之中,他先前的披发已被挽起,而那青色小衫也被换成一件轻红薄纱披围在他身上。细看,薄纱更是与那血红莲座之美相互勾通。因着薄纱的缘故,其间肌肤隐约可见,其肌肉线条,肤色气味,宛若一朵白莲被红纱围裹。而他眉间额上此刻生出的红色佛痣与他闭目双手结印的姿态竟使得他生出几分脱世的神圣之感。
阿寿见此幕,脸上不禁泛起红晕,想起当年红尘旧事,竟生出回味之感。
瞬间,她便自感羞愧,背身看地,不敢再直视于他。
而琐蛏似是司空见惯,不见其眉目之上有任何波澜翻涌之状。他上前走到琐蟾身前将先前抵御虞望风攻击的空篮向天上一抛,那空篮便停滞在了空中。琐蛏见那空篮停滞在了空中,便立马盘坐在地,双手迅速捏诀结印,口中念出一连串晦涩的咒语。
那停滞在空中的空篮在琐蛏念出咒语后便迅速旋转起来,渐渐,那篮子中生出许多白色浓雾,不久便将天地都遮掩住了。
阿寿转身见到这番景象,心中突然警惕起来,毕竟她家与琐蟾有过节,万一这琐蟾不顾虞望风的警告之语胡作非为起来,她便不顷刻就完了。
这雾虽浓,但她依旧可以非常清晰的看见乘坐在血红莲座之中的琐蟾与坐在庭院之中正在念咒的琐蛏。
阿寿心中警惕怀疑,但也丝毫不敢有任何动作,只是静静地待在一旁,私心想着,如若琐蟾有任何毁她的冲动,她便立刻割手放出信号,通知虞望风来救她。
刚想完这一篇,琐蛏便站起来走到她身前,从怀中要掏出什么。
阿寿见状,心中暗暗思忖,“终于还是要对我下手了吗?”
阿寿袖中早已备好一柄小刀,如若琐蟾他们真是要对她做些什么威胁她生命和尊严的事,她便立刻用袖中刀划破手指,通知虞望风她遭了难。
只见琐蛏将手伸入怀中,手再拿出时竟多了一柄小刀。
阿寿见状立刻用手中刀将手指割破。
“琐蟾,你果然还是不肯释怀。没想到你竟……”
阿寿还没说完,只见琐蛏双手将刀奉与她。
“夫人,此番卜卦,需要请你的一缕青丝。”
阿寿愣住了,原来只是要她的头发,但是她竟……
“夫人,请您尽快,不然时辰一过,便不能再卜了。”
琐蛏见阿寿愣在那里,又再次催促道。
阿寿听到琐蛏催促的话语才回过神来,收起袖中刀,努力的将手上血迹揩在袖中。
“夫人,您到底卜不卜了?”
琐蛏本就不同意琐蟾为他们卜卦,见得阿寿如此怠慢,心中更加不满。
阿寿听得琐蛏再次催促便立马拿起琐蛏手中的刀,毫不犹豫的割下一缕黑发,将发与刀一齐放到琐蛏的手中。
琐蛏拿到头发立马反身回到先前的位置,手中捻出一道火苗,将阿寿给他的头发点燃。
“叔叔,好了。”琐蛏对着琐蟾说罢便闪离到阿寿的身旁。
“夫人,请将手放在我的肩上。”
阿寿听见琐蛏如此说,便毫不犹豫的把一只手搭到了琐蛏的肩上。只见琐蛏双手迅速捏诀结印,倏而他们便到了先前的耳院之外了。
阿寿向前望去,那耳院中已被一团白雾紧紧包裹,根本不见其中景象。
“小兄弟,卜测一次需得多长时间?”
琐蛏见她问起,也是没好气的答道:“等白雾散去,便卜测完了。”
阿寿等了许久,依旧不见其中白雾有任何散去的意思,心中有些急躁,便来回的在院外走动。
突然,耳院上方聚集了一片雷云,其凶恶之势感觉能劈开天地。
琐蛏见这雷云聚集,神色突然慌张了起来,只见他眼白迅速变红,耳根后青筋暴起。
“叔叔,你快停下来。大天怒可不是闹着玩的,为了这些人不值得。”
琐蛏说罢却依旧不见白雾有何变化,便双手迅速捏诀,又进入了那团白雾中。可就在他进去的瞬间,耳院上方的雷云突然暴动,一阵巨雷直劈耳院中的那团白雾。那声劈下的巨响将身在白雾之外的阿寿振得双耳流血。
不多久,雷云散去,耳院中的白雾也散去了。
只见琐蟾满口鲜血,披头散发的昏倒在地,先前旋转在空中的空篮也破碎开来。琐蛏脸上生出奇异的黑色符文跪地抱着琐蟾大声呼喊着他。
阿寿见白雾褪去,便走进了耳院,见到琐蛏后便问道:“有结果了吗?”
琐蛏听到阿寿的声音,转头看着阿寿,脸上的符文褪去,双眼布满血丝,头上黑丝迅速转白——
“滚!”
阿寿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怒吼吓愣了,再往前一看,才看见倒地的琐蟾。
阿寿被琐蟾这番模样直接吓得坐倒在地,不久收定惊魂,她便起身上前想去看下琐蟾。不料直接被琐蛏一手推开。
“你们这些自私自利的人,永远只想着自己。你们为何不肯想想我叔叔为何说他无能为力?
今日早上他一醒来便感知你那宝贝儿子出了事,便立马摆阵卜测,不料却引发小天怒。你刚进来看到的那番景象就是今早给你们卜测引发的小天怒造成的。可你们却还步步紧逼。我叔叔心肠软,念旧情,却实在不该为你们这般人伤成这样。”
阿寿听得这番话心中颇不是滋味,眼泪不自觉汩汩而流。心中自觉惭愧,于是便跪下,俯身向琐蟾磕头。
琐蛏并不理会,抱起重伤的琐蟾,欲走。
“请夫人您自行离开这里,也永远不要再来。我琐蛏在此求您了。”说罢,突然一声爆响传来。
“阿寿,你怎么了?”
虞望风突然出现在了耳院之外,并带着几队人马将这里团团包围。
阿寿闻声,抬头望向虞望风。
虞望风见其跪伏在地,双耳流血,心中暴怒,朝着琐蛏暴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