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精灵的歌曲结束,维兰特把兜里仅有的十三个塔伦银币全部丢到了地上的帽子里。精灵很优雅地向猎魔人致意,用右手首指压着尾指放在心口,“虽然十三并不是一个吉利的数字,还是要感谢你的慷慨,尊敬的猎魔人大师。”
维兰特笨拙地还礼,右手握拳伸出首指放在心口,他从导师坦瑞拉的教导里听过这些精灵礼节,“无意冒犯,不得不说精灵真是这世上最为敏锐的种族。”
精灵微笑,他面容俊美,头发也是漂亮的淡绿色。他看出猎魔人没有走开的意思,就猜到了他的疑问,所以就开始说话,这样的话他已经说了无数遍:“你一定是第一次来到塔吉玛。不必好奇我为什么知道,因为凡是来过塔吉玛的就不可能不认识我。我叫艾欧多斯,因泰尔·布鲁托尔皇帝陛下的御用诗人,也是他早年游历大陆的忠实伙伴。我今年二百八十一岁,还是个英俊的小伙子,哈哈,不是吗?”
维兰特从记忆深处找到了这个名字,然后他感觉心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他恐惧而又不安:因为面前的这位精灵曾是一位传奇巫师,他有一个响彻大陆的恶名——海因斯特高峰议会的屠龙者!
那是三十六年前,因泰尔皇帝刚刚逝去的那年,新皇帝无力维持局面,帝国动荡不安,面临分崩离析。为了尽早结束这种动·乱,半大陆的巫师联合起来打开了位于巨龙山脉的圣城海因斯特的封闭结界,在这里举行高峰议会。
整个议会持续了十一天,参会巫师分为两派:以艾欧多斯为首的保皇派;和以莫斯珀斐为首的在野派。两派围绕着继续维持帝国统一还是分裂的话题争论不休,最终在野派以压倒性的人数优势取得胜利,因为保皇派只有十三人。
在议会的第十一天,两派签署了《海因斯特高峰议会关于分裂克鲁苏帝国的合约条款》,简称《海峰合约》。签字的当时,作为失败一方,保皇派成员先进行签字,艾欧多斯不堪屈辱,他愤而离席。随后他做出了可怕的举动:他在圣城外屠杀了一头幼龙,并返回议会用龙血签署了合约!
整个议会轰动了,艾欧多斯不是第一个违反守则屠杀龙类的巫师,但他是第一个因为私愤而屠杀无辜龙类的巫师!
龙族的怒火在龙血里沸腾,《海峰合约》成为一张废纸,在野派成员无人敢走上前继续签字。
随后,龙族包围了圣城,它们强烈谴责议会的无礼与残忍,要求交出合约与凶手。在野派拒绝援助保皇派,把他们连同合约一起交给了愤怒的龙族。
龙族依照合约的签名逐一清算,十二个保皇派和莫斯珀斐惨遭杀害,《海峰合约》被付之一炬。艾欧多斯逃过了惩罚,因为他用龙血签下的是——莫斯珀斐!
陪上十三条巫师的性命,艾欧多斯用血腥的计谋阻止了一纸合约,如此疯狂作为的代价就是他被剥夺了巫师力量并永远逐出巫师议会。
他没能阻止帝国的分裂,却延缓了分裂的脚步,他保留了帝国三分之一的领土,他做到了对老友因泰尔的承诺——维护皇家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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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面前这位曾经的传奇精灵巫师已经变成了凡人,维兰特还是无法抑制自己的恐惶,他用敬畏的语气说:“我的导师坦瑞拉向我详细介绍过您的故事。”
精灵很快就从悠长的记忆力搜索到了坦瑞拉这个名字:“哈!莎温堡惨案的制造者,坦瑞拉·尼芬·泰尔。你看,我还记得她是个贵族,她的爷爷泰尔伯爵是保皇派骑士,却被当成叛乱者砍了头。”
“是的,他成了现任海德温国王鲍鲁特·侃尼丁的替罪羊。”维兰特说出了当年的内幕。
“罪人的罪恶终有惩罚,无辜者的鲜血不会白流。”艾欧多斯用吟唱的方式说着精灵的俗语,然后他用手指了指自己:“我就是个列子。”
维兰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艾欧多斯的这句话,他只能无奈的苦笑一下。
精灵看出了猎魔人的拘束,他善解人意,转移了话题:“这些沉重的往事让我头疼,让我们换一些轻松的.......那么,你来塔吉玛有何打算,这里显然并没有适合猎魔人的工作。”
维兰特表情突然变得尴尬,他拉了拉自己的衣领,没有说话。
精灵却恍然大悟,他拍了下自己的额头,说:“你看,离开巫师议会太久,我几乎忘了该如何和你们打交道。你还没有拿到学院徽章,你还只算是一个学徒。那么,你现在是在做猎魔人最后的试练?”
“是的,凭借双手,狩猎魔怪所得超过一万苏伦。这是导师给我定下的最后试练内容。”维兰特回答。
“你肯定触怒了坦瑞拉,这足足比格瑞芬·莫罕的规则高了五倍。哈哈!”精灵开起了玩笑。
维兰特像孩子一样挠了挠灰白头发:“导师很爱我.......”
“我知道,我知道.......那么你现在完成了多少?”他指了指帽子里的十三枚塔伦:“除了这些.......”
维兰特拍了拍腰间皮包:“找到一个识货铁匠的话,我会完成三十苏伦的份额。”
精灵深呼吸,然后说:“嗯,地鬼的味道。我虽然不能帮助你赚到足够多的金币,除非你转行来做吟游诗人,但我可以为你介绍一个好铁匠。”
精灵的友好让维兰特收起了戒备,他发挥了一下自己少有的幽默感:“如你所言的话,我肯定会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饿死的吟游诗人,所以显然铁匠更适合我。”
“哈哈......!“精灵大笑,他应该是很久都没有与人如此愉快的闲聊过了,一个其实并不好笑的笑话也让他笑了很久。他喘了几口气,拍了拍猎魔人的肩膀:“从这里一直走,下一个路口右转,再走一刻钟,你会看见整个王都最好的铁匠铺。最后,祝你好运,未来的猎魔人大师!”
维兰特双手交叉摸肩深深鞠躬:“同样祝福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