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轩站在后面,定定地看着小雨汐,眼里全是她的倩影。
搂着雨汐安慰了几句后,见她对自己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热情,不觉一阵失望。听到凝嫣苦苦哀求让她留下来住几天,也就点点头。
她能为这个可怜的小女孩做的,已经不多了。
“太后,”祁连太后刚要转身离去,就听到了雨汐的叫唤,不觉惊讶地转过身来,狐疑地看着她。
心细如发的雨汐多少能察觉到太后的失望,心里不禁一阵内疚,在这个世界里,她得到的太少,失去的太多,已经不想再去相信别人了。
“让汐儿给你唱一首歌吧,好吗?”
祁连太后怔怔然,最后含笑地点点头。
莲步轻移,兰花轻蔓,花香拂来,沁入心脾。最是那低眉投足一刹那,引得花开花谢花满天。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苍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
一首王菲的《明月几时有》,在雨汐夜莺般的歌声中,婉转曲折,跌宕起伏,诉尽衷肠,哀婉缠绵。
祁连太后听得热泪盈眶,待曲罢,一声叹息微微吐出:“好一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啊,孩子,你这般年纪就有如此才学,难得难得啊……”
慕容轩的眼神里,写满的骄傲、欣慰,和浓得化不开的宠溺。
“太后,不知你是否记得,汐儿曾经说过,要嫁给穆王爷为妻?”
雨汐的一句话,让慕容轩当初就怔在那。
嫁给他?这不是一句玩笑话,从她那至诚真切的眼神里可以读得出,她是认真的。
可是,自己怎么可以娶她呢?她才七岁,而他,都二十五岁了,二十五岁的男人,已经可以三妻四妾了。
太后显然也没有想到一个七岁的小女孩会这样说,愣了半天,才回头注视那双透着坚毅的眸光:“汐儿为什么那么想嫁给轩儿呢?等你长大后,本宫再为你挑选齐国最优秀的男人,不是更好?”
揶揄的语气,却引来雨汐的极度不满。
“不,我谁都不要,我只要慕容轩!”此话一出,气场十足,将所有人都镇住了,包括还呆立在旁边的凝嫣。
“雨汐姐姐……”
穆王爷抢先一步走到她身边,一把抱起她,转头看向太后:“汐儿童言无忌,冒犯了母后,还请母后不要责怪她,她喝药的时间到了,儿子先把她带下去。”
说罢,待祁连太后点头之后,转身离开。凝嫣也向太后施了施礼,就跟在了慕容轩的背后。
吃药,是雨汐每天的功课。
不知是这具身体的缘故,还是原本自己的体质就弱,来到这里,雨汐很不适应这里的干燥气候,每日都会咳嗽。
身子也偏寒,一到晚上,手脚冻得像冬天的冰块。
所以,慕容轩请来了宫中的御医,御医说汐儿得的是“畏寒症”,需慢慢调理,不宜过度进补。
其实,只有雨汐自己知道,是过去的忧郁症没有远离自己。她还是有心情非常低落的时候,有时候会担心得来的万千宠爱转眼间会灰飞烟灭。
有时候,还在怀疑,这是不是一场梦。
经过花园的时候,雨汐发现里面全部都改种了竹子和万年青等植物,没有一朵花的存在了。
雨汐只是对紫薇花过敏,慕容轩却把整个王府的花都拔除,连王府里的女眷洗澡的花瓣都只能用香料代替。
夜晚,正在睡梦中的雨汐突然被一阵雷鸣声惊醒了,霍地坐了起来。不安地看着窗外,眼睛里似乎住了头小鹿,扑扑乱撞。
忽的,赤脚走下床去,顾不得披上衣服,就跑了出去。
慕容轩睡眠极浅,在听到房门被打开时人就已经睁开眼了。
一个雷电刚好划下来,就看到一团粉红扑进来自己的怀里。
定睛一看时,怀里的人儿已经在瑟瑟发抖,身上也被雨水打湿了,发丝上还挂着雨滴。
“汐儿?”慕容轩惊呼出声,“你怎么全身都湿了?还……不穿鞋?”
待将她脚心翻过来一看时,不由得倒抽了口气,上面布满了小石子,血迹斑斑的,隐约看到有些碎屑已经镶进了肉里。
内心一阵心疼。
刚要将她放下,一个雷电就响起,松开的小手立即再次攀上来。慕容轩这才明白她在害怕什么。
“别怕,叔叔在这陪着你呢。”这是慕容轩第一次在她面前自称叔叔,觉得有点陌生。
抱着她捻了灯芯,屋里一片亮堂后,慕容轩才急切地去寻找药箱。
把她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后,再小心翼翼地帮她挑出脚心里的碎屑。每次她一呼痛,心里就像针扎了般,仿佛这些碎屑不是扎在她的脚心,而是扎在他的心口上。
上完药后,才发现她的衣裳已经全部湿透了,心里一阵懊悔,刚刚应该先替她换衣服的,这要是着了凉了,明天又得喝药了。
她是最怕苦的。
幸好他的房间里有她备有的衣裳,便取了过来,却面临一个难题。
她的脚受伤了,根本不能自己换衣服;下人现在都睡了,丫鬟们也早去休息了,要去叫醒吗?还是……他来换?
拿着衣服在那停顿了半天,待听到汐儿打了个寒战后,才急急地冲过来:“来,先把衣服换上,免得着凉了……”
手指,在碰到她腰间的丝带之际,忽又停住了。
彼时,雨汐也觉察到了气氛有点暧昧不明。外面的闪电一明一暗地,似是一双眼睛在闪躲地窥视,月牙早已被乌云遮盖住了,晦涩迷离的空气里,泛起一股淡淡的熏香。
一阵风起,刮起了雨汐身上的轻纱,金缕飘拂,软香弥漫,娇羞卓约的小脸在灯光下变得朦胧而透明。醉眼迷花间,一滴水滴从雨汐的发丝落了下来,刚好滴在了慕容轩的手背上,阵阵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