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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浊世浮生:人心万恶终有一善(4)

就这样坐到中夜,无忧忽然挺直腰背,愁容尽扫,轻轻拍了拍面前的长案,暗自感叹道『对了,应该是这样的!』紫元宗听到她心语,抬头看她,问道『怎么?』无忧转脸一笑,眼睛里满是喜悦之色,心道『我总算想通了!哥哥,你若要铲除邪恶,其实用不着杀人!』见紫元宗迷惑不解,她继续说道:『你说那张凌风是坏人,嗯,那是因为他做过很多坏事。可是今后他如果能多做好事,少做坏事,不就逐渐变成好人了吗?你不觉得么?张凌风比初识的时候和善多了,也做了很多好事--医好你的内伤,除灭勾魂兽。还有白天那车夫从半空摔落,要不是他出手相救,也一定会丧命……我想,只要咱们和他相处日子长一些,便能将他慢慢感化向善,这不是比将他杀死要好得多吗?』紫元宗哑然失笑,摇头道『你想的太天真了。若坏人能都受感化,世上也不会有「坏人」两字。俗话说「诛恶即是善念」,你不杀他,他定害你,还是杀了干净!现今我还杀不了张凌风这些恶人,但以后等我伤愈恢复,练成道术剑法,必会见恶即除,绝不手软!』无忧没有笑,神情淡然,语气坚定,道:『一个人,就是一条命。除了天上的神灵,谁也无权夺去。哥哥,没有人生下来就是坏人的!』说到这里,无忧目光肃然,望着窗逢中透出的淡淡月色,悠悠的心道『刚才我想起一个故事,一个我小时候的真事,现在我想讲给你听,好么?』紫元宗点头道『好,你讲吧,我认真的听。』无忧道:『那么你先睡到床上去,哪有坐着听故事的?窝到被子里听故事,听着听着就能睡着了,我以前常常这样。』紫元宗忍住笑,料她定是词穷神倦,想引开话题。当下身子半歪,斜斜的靠着床头,心道『行了吗?要讲什么故事?是不是狼外婆、小花狗、狐狸大姐?讲的不好可不容易把我哄睡……』刚要说笑两句,忽见无忧眼含泪花,心中吃了一惊,问道『妹妹,你怎么了?』无忧不答,拉过被子盖在他身上,低低地道:『很久以前,有一个人也曾这样跟我讲故事,就像咱们现在这般。我缩在被窝里,她在我耳边低声讲……小羊羔迷路了,大花猫帮它找妈妈……她是汉人,讲的故事和其他人讲的不一样,我真喜欢听……』无忧眼波朦胧,凝思遥想往事,稍稍停顿,接着讲道:『她是我的奶娘,很疼爱我,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一直便叫她「阿妈」。那时候我还很小,夜里怕黑,必须有人陪伴才能安睡。伺寝的奶娘有好几个,可我最喜欢她。不止是她会讲好听的故事,还因为她常在没人时凝视我,痴痴呆呆的一看就是大半天。很奇怪呀!我不懂她为何要那样,但我觉得,她的眼神那么的慈祥,那么的深切,好像有很多话想和我说,可又像什么都不用说了。我在她的目光里特别安心,感觉好温暖……我从没有见过我的亲生母亲,听说她是波斯公主,是西方第一美女。不过她有阿妈美丽吗?我猜一定没有,至少眼神比不上……世上没人能有阿妈的眼神美!因为……因为那是妈妈的眼神,是妈妈凝视自己孩子时才有的神情……』无忧轻轻咬了咬下嘴唇,待心绪稍平,再接着道:『很多年后,我才明白那种眼神的含义。当时模模糊糊的只觉得亲切。宫里很冷清,很寂寞,我在心里把阿妈当成最亲的亲人。每晚我都向天神祝祷,只愿和阿妈永不分离。可天神定是没听到我的心愿,终于有一天,阿妈要和我离别了。那是宫里的规矩,奶娘侍女五年一换。我七岁时阿服役期已满,她也要离开我,要回家了。可是我不愿意她出宫,我想她永远陪着我!永远在夜里给我讲故事!……永远用妈妈的眼神看着我!』『大概天神记起了我的愿望吧,在关键时候又生出一桩事端。这件事开头让我遂心欢喜,结果却叫我伤心难过,很多年都不想再记起……就在阿妈出宫的前一天,我忽然生病了,浑身发烫,一个劲地说胡话。进宫治病的萨满巫医说城里有妖邪作祟,很多小孩子都得了这种病。公主身边必须有人严密看护,侍女仆人一个也不能擅自离开,否则外面的鬼魅乘虚而入,立即会来加害我。大汗听了巫医的话,下令公主的侍女奶娘都暂缓回家。就这样「阿妈」也不能出宫了,她必须昼夜看护我,照顾我。虽然她依旧那样疼爱我,依旧夜夜给我讲故事,可是她的眉头却越皱越紧,还常常一个人抹眼泪。』『那些日子我却很开心,但开心之余又有些担心,因为每过一天,我感觉身体就轻松一些,我明白自己已开始康复。可是病好了以后「阿妈」又要走,我不愿意她走!我真想一直生病下去呀!于是每当巫医问起病况,我就总说身子不舒服,病还没好。刚开始,我觉得说谎不对,可是后来我的谎话越说越自如,连自己也相信说的是真的。如此过了几个月,我脸色红润,精神健旺,实在没办法继续装病了。侍女们这才获准回家。记得「阿妈」离宫那天,我还在不断哭闹着说病没有好,不能让她走。』『从此我日夜想念阿妈,但宫里又打听不到她的消息。到了年底,夜叉师兄从外征战凯旋而回。那时他虽还不是我师兄,却一向待我比亲妹妹还要好。我见到他很高兴,立刻要他帮我查找阿妈的下落。夜叉师兄满口答应。他是领军拓设,手下部众极多,不出两日就找到了阿妈住的地方……不过他们带回来不是「阿妈」,而是一件让我心碎的事情,阿妈,她……哎,她已经死了。』紫元宗听她语气急迫,隐隐预料有事发生。但乍闻突变还是心中一跳,动容道『死了?为什么?』无忧凄然神伤,道:『阿妈……阿妈她原本也有孩子,入宫后寄养在亲戚家,五年中一直没有再见。在我生病的那些日子里,定襄城里瘟疫流行,她的孩子也染上疾病。其实那种病并不严重,若是阿妈能及时回家,定能救治。可是……可是她被我羁绊在宫中,那孩子得不到很好的照顾,病势日重,最后……最后竟活生生的给耽搁死了……阿妈回家一看,自己的亲生骨肉埋在黄土里,再也不能见面,当时就痴傻了。听说此后常常在深夜里,独自坐在坟头讲故事。哎,她对着坟墓讲故事啊!……不出两个月,她也忧伤而亡,就死在她孩子坟墓旁边……』讲到这里,无忧语断声咽,泪水在眼眶里滴溜溜打转,泫然欲坠。咬牙勉强道:『我听了这事,心里一直恍恍惚惚的。数天后,我又生了一场大病。这回病势来得很凶,巫医换了一批又一批,全都束手无措。我日日沉睡,梦里都是阿妈的哭声……这病真怪,一定是天神的惩罚吧。我害死了阿妈和她的孩子,也不打算再活着。直到师傅来了,她医好了我,也像亲娘一样待我,多年以后,我才慢慢地淡忘这段往事,不再悲伤。可是,可是现在……现在连师傅她也……』无忧实在讲不下去了,站起身,仰起脸,深深的吸一口气,把泪水强咽下去,默默的出神。

过了片刻,月光穿透窗缝洒进来,无忧脸上似乎笼罩上一层薄薄的轻雾。她神情渐和,悲伤淡去,只剩下悠然飘逸的恬静,忽轻声说话,那声音像是从天际缥缈而来:『有时候,善恶的念头在人心里只是一闪而过。做好事?还是做坏事?往往还没等想明白,我们就已经做了……当第一次撒谎时,我感到不安,看见阿妈因为我而不能回家,心中也会内疚。但第二次,第三次,谎话说的越多,便不觉得是谎话了。慢慢的做坏事成了习惯,酿成大恶,人就是这样变坏的吗?我不知道……』紫元宗心情郁抑,胸口犹如压了块大石,轻轻叹气,道『妹妹……』无忧转过脸来,眼光闪动,但已充满了希望与热忱,道:『可是,我知道好人也不是天生的!好事做得越多,人心才会愈加向善。若是做错事的人死了,就再也没有改过的机会--就像我师傅一样,她如果还活着,也一定会变的慈蔼和善。可如今人都没有了,做错的事也就永远是错的。依着这个道理,要是张凌风活着,世上不见得就多一个坏人,但他要是被哥哥杀死,再无改过自新的机会,那世上肯定会少一个好人。杀死一个人不如改变一颗心。是不是这个的道理呢?』紫元宗无言以对,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无忧摇摇头,脸上忽又现出阳光般的笑容,道:『哎,不说啦!这些大道理好繁杂,我也说不太明白,想多了反而糊涂,会变成呆子的。』说着耸耸鼻子,做个鬼脸,柔媚娇俏的模样可爱至极。

忧思缠绕于心,只须叹息一声,微笑一下,便能将烦闷轻轻抛在脑后--无忧就有这样的『本事』。相处日久,紫元宗知道她的性情,一见这柔美的神情,便明白她已豁然开朗,心意坚定,谁都不能左右。于是也不再辩说,只是静静看着她,仿佛在观赏一朵含香欲绽的幽兰。

过了半晌,紫元宗忽道『过来!』无忧依言走到他身边坐下,把脸埋进他怀里。紫元宗轻轻抚摩她那如水如丝的秀发,心里沉吟道『「纵然人心万恶,终有一善」--真是这样吗?……我管别人则甚?就算世上人心皆恶,至少还有一颗心灵至善至真……只要守着这颗心,永远守护着,我就别无所求了……』他在心中自言自语,无忧却没有应答,低头一看,她神倦意怠,已在怀里沉沉入睡……紫元宗稍稍坐直,轻轻地把她放平在床里侧,理开被子严严盖好。自己睡在床沿边,略不动弹。这一天紫元宗数历险境,加上伤势未复,身心困乏疲惫,不一会功夫便和衣酣然睡去。

翌日清晨,三人早起,梳洗料理完毕后,离开客店驾车继续赶路。走不出十里,远远看见汾水蜿蜒,曲曲折折的向南流去。三人索性弃车行舟,雇了一条船乘着,顺水而下,数日间便到了太原。

这太原繁华盛赫,乃是由北往南的第一座大都城。回溯其源,说来久远--上古先圣尧帝最早受封于此,将封邑定名为『唐』,因而有『唐尧』一说李渊发迹太原,以『唐』为本,这便是『唐朝』之谓的根由。至东周诸侯分疆裂土,周成王弟叔虞改『唐』为『晋』,号为『晋国』。后来晋国卿赵简子在晋水之北筑城,取名晋阳。赵氏家族据点蓄势,奠定霸业,遂建立了以晋阳为都城的赵国。

战国末期,秦灭赵国,置晋阳一带为太原郡。『太原』之名从此始称。距书中年代一百年前,北魏权臣高欢即在太原设大丞相府,并造晋阳宫,太原遂被称为『别都』。高欢之子高洋篡魏建齐后,更在太原大兴土木,二十七年间建起大明宫,兴修十二院,修鱼沼飞梁。其辉煌壮丽远胜前朝。

到了隋朝,虽然只有两代皇帝,历时短暂。但隋炀帝杨广即位前被封晋王,视太原为『发祥之地』,称帝后在太原先后筑起新城、仓城,两座城池,后又建造了第二座晋阳宫。与此同时,还征调数十万民工开山筑路,修成到京师长安和宁武管律山汾阳宫的两条驰道,太原水陆交通畅达,与中原各城的联系更加紧密了。

及至唐朝初期,因为上皇李渊曾任隋朝山西抚慰使,而李世民年轻时更被人称作『太原公子』,有此渊源,太原便被定为地位仅次于长安的『北都』,城市也进行了更大规模的扩建。当元宗他们到来之际,司隶校尉李劾正在太原监管建缮东城,引水开渠,修墙筑垣。平日里城中车马如云,贩夫河工、商旅兵丁,皆悉熙来攘往,摩肩接踵,好一派蒸蒸喧嚣的热闹景象。

紫元宗三人进城寻店,寓住在滨河以东,一家名为『桃源精舍』的客馆里。此馆原名『宝相精舍』,是太原名刹崇善寺高僧讲经之处。因隋炀帝临幸时曾将行宫设在崇善寺内,这地方便就成了接待官员驿馆,更名为『桃源』。从此日夜酒肉飘香,艳舞笙歌,不复为佛门宝严清净之地矣。

贞观元年,『桃源精舍』被汾州豪富买下,改建成专门逢迎显贵的馆舍,赫赫然便是城中最豪华的所在。人步其中,但见画梁流彩,雕窗映辉,玉槛垂金帘,獭毯挂雉翎。更有庭院里绿柳拂风,竹渠引泉。众人顺着回廊转了几个弯,走到院落深处,忽见那假山湖石之上刻着一联,道是『蓼屏不染天然翠,檀炉无烟自生香』。金光玉气间透出几许清幽野趣,真是又华丽又雅致。就算无忧自幼在宫廷中长大,也觉得新鲜悦目。而紫元宗长年颠沛于草莽,连平常人家的摆设也未曾多见,此刻陡入这金粉富贵之所,便更加的惊叹弗止,疑为仙府了。

三人由馆人引领登上二楼,刚到楼梯尽头,迎面是一道扇额,上篆『悠然』二字。走进一间房中,推开窗户望去,眼前一条碧绿的江水横流而过,远处青山隐隐,白云飘飘,真有『悠然见南山』的意味。近处花树繁茂,落英缤纷,煞是好看。转头又瞧见进门两边柱子上挂着对联,道是『春来夏往,落花无意逐流水,秋去冬归,飞雪有情舞回风』--既是写景述物,又隐含挽留客人的意思,倒也别致。无忧少读汉人诗书,不甚明了,问上面写的什么。那引路的馆人笑道:『此地天干少雨,春天的花到了夏天便落尽了,皆飘到水里随波逐流。门口的对联即是应景而作。如今正值花期,三位当可凭栏观色,把酒饮香。若是还想赏玩回风雪舞的妙景,那就要在我们这里住到冬天了。』紫元宗听他谈吐不俗,心下暗暗称奇,忖道『果然是中州物华人杰,一个客店杂役也是如此。而我们建武营的杂役连识字的也不多,哎,跟他比起来,只能算化外野人了。』感叹未已,听无忧拍手笑道:『好啊,这里又清净又舒适,哥哥疗伤正需静养。干脆咱们就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吧!』这一路上住店,张凌风尽拣华贵之处,为的就是想在无忧面前炫耀豪华。此时见她中意,心下亦自高兴,忙与馆人下楼安排食宿等诸般琐事。其时天下安定,朝廷统一币制,废五铢铸开元通宝,金银在这里不如在边疆远地流行。张凌风遣出身边银两,换了几百贯钱币,都叫人封装于箱,放到自己的房间里。

当晚玉兔攀枝,清光荧荧。张凌风在『桃源』内纵性挥霍,大肆靡费。先包下整个二层阁楼,再命人在月台上排开酒案筵席,周围点亮琉璃盏,登时华彩流溢,照得四下里有如琼境仙苑,那山珍海味,美酒细点,流水价似的陈列上桌。

紫元宗久经困苦,本不习惯奢靡溢侈,看看这顿饭吃了一个多时辰,心下渐觉烦闷,眉头越皱越紧。而无忧生于富贵,长于荣华,这点小场面并不放在眼里。加上元宗不快,她也意兴阑珊,当下只是略略动动筷子罢了,身子东斜西歪,虽是娇态慵懒,却也柔媚可爱。

张凌风见状,以为两人还嫌不够气派热闹,即让馆人唤来四个歌伎。琵琶洞箫的一阵艳曲靡靡,听得紫元宗愈发气闷,暗对无忧道『唉,你说张凌风会变成好人么?即使那样,我也受不了他这爱讲排场的毛病。哎,我们和他永远不会是一路人,还是尽早各自分手的好。』无忧点点头,待要扶他起身,又看张凌风尚在忙前忙后的张罗,心下不忍,唤了一声:『张前辈!』自从客栈中张凌风放虫吃人,无忧就再也没有叫过他『前辈』,数日来都是『你我』相称。此时张凌风听她言辞亲近,心头大喜,问道:『怎么?是不是还缺什么?我去安排!』无忧璨然微笑,摇头道:『已经够啦。我们都累了,想早些歇息。张前辈,明日见!』说着搀起元宗,便欲回屋。

张凌风『哦』了一声,语音满含意外失望之意,无奈颓然坐倒,盯着满席珍馐发愣,又朝歌伎挥挥手,叫她们退开。这时长桌边只剩下他一人,热腾的气氛立即变的冷清萧然。无忧微感歉然,迈出两步又回头,见张凌风神情漠漠,说不出的孤独惆怅,便安慰道:『前辈,你别怄气。不是我们嫌弃你,实在是不喜欢太过奢侈,哎,这样折腾前辈不觉得麻烦繁琐么?反正我们都领你的情了,好吗?』说完转身又走。

张凌风眼帘低垂,沙哑着嗓子低声道:『回来!』无忧回首道:『什么?』张凌风又说了一遍:『你过来……我想给你看点东西。』无忧一愣,微感愕然。张凌风抬头道:『修道的人,按理不应贪图奢靡享乐。可是……你们过来看看,便会知道原因了。来啊!』紫元宗扶着无忧的肩头,神色沉静,心道『过去就过去,看他到底要做什么。』两个人坐回桌旁,张凌风右手解开衣服,褪下半截衣服,露出左臂,慢慢伸到两人面前。刹那间无忧脸色陡变,惊骇的睁大了眼睛。灯光下只见那条手臂上疮疤遍布,痂皮鳞次,重重叠叠的不知道有几百道伤痕。过了半晌无忧方定心神,骇异道:『好……好多伤疤,是谁这样狠心伤害你?是你的仇人吗?』张凌风默默掩好衣服,沉声道:『这些旧伤,都是我自己用刀子割的!』无忧吃了一惊,茫然道:『你……你自己割自己……为什么?』张凌风道:『这十几年来,你们知道我过的是怎样的日子?白昼潜藏荒山老林,茹毛饮血,夜晚隐匿玄洞深渊,餐风饮露。每到冬天,灵雏吃我血肉,吸我精气。那种感觉有时如烈火焚身,有时又像玄冰刺体,简直是地狱酷刑一般……所幸我张凌风心志如铁,忽忽数年,不是也挺过来了么?灵雏噬体固然可怕,嘿嘿,不过熬磨痛苦,我也有自己的苦肉计!』无忧聪慧机敏,立即会意道:『苦肉计?你……你受苦的时候,便用刀子割……割自己的手臂?这就是你的苦肉计?』张凌风看了她一眼,道:『你很聪明,猜对了。在我挨不过苦楚时,就拿钢刀割自己手臂上肉,一条一条的割下来。虽然很痛,但能让我稍微分心,稍稍忘记灵雏在啃咬身体……疮疤长好了,第二年又割开。年复一年,都是如此。吃了这么多的苦,如今重入人世,若不能好享乐一番,我对得起我自己吗?你们见我铺张扬厉,以为我天生偏好奢尚吗?说什么不爱奢侈?看你小小年纪,却也学道宗里那些伪君子假清高!哼,两个微末小辈,竟敢在我面前装腔作势,我还不放在眼里呢!』他越说声音越高,不像在斥责骂人,倒似在宣泄压抑多年的苦闷。

紫元宗漠然不屑。听到无忧在心里叹息,怕她又生同情之心,暗道『妹妹,此人修炼邪术害人,活该受罪,不值得同情可怜。他这叫做自作自受!』无忧摇摇头,淡淡地道:『张前辈,我没有对你说假话,也真心的谢谢你照顾我们。但我还有一件事情想不明白,你能告诉我吗?--既然那些「灵雏」让你受苦,为什么还要用自己的血肉喂养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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