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别着急！婚纱到了，化妆师也到了。等一切都准备好之后，再让小宇为你戴上吧！”
一直躲在一边听的周文成开心地走了出来，看着这一对看起来赏心悦目前的男女哈哈大笑。
“叔叔什么时候来的？”
张素然脸更加红润了，因为她最清楚那笑里的意思。
“还叫叔叔？从今天起，该叫爸爸了！”
周文成嗔怪地笑着说。
“啊？”
张素然一愣，但随即低头羞涩地用蚊蚋般细小的声音叫，“爸爸！”
“哈哈！这就对了嘛！从此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周宇站在他们的身边，听着他们愉快地交谈，看着他们开心的欢笑，有些恍惚。
他们的开心没有传染给他，他的心孤寂无比。
就像是一匹荒野里的孤狼，找不到回家的路。
“小宇，尽傻站在这里做什么？快去叫化妆师上来吧！”
周文成发现了呆若木鸡的他，急忙捅了捅他。
“哦！”
他醒悟过来，急忙朝着张素然歉意地笑笑，然后转身下了楼。
“素然，加油！你们一定会幸福的！”
周文成笑着对一脸喜色的张素然说。
看到她今天能够这么开心地完成这个婚礼，他最欣慰了。
当时，若不是因为他要钱来得急，她的父母是不会急着在大雨天赶着过来给他送一百万的现金的。
更不会在半路途中，错打方向盘与迎面而来的大货车相撞而双双身亡，害得她成了一个失去双亲的孤女！
这些年，他一直内疚着，当他察觉到她喜欢着周宇时，他开心极了，认为有了机会可以照顾她一辈子，从而减轻一点他心里的负疚感。
可后来周宇却喜欢了别人，让他一直耿耿于怀。
难得江子寒肯和他合作，让他的家族企业既有了重生的希望，而他多年的心愿又能得偿所愿！
所以，这是件大喜事！
呵呵！
可谓是双喜临门呢！
“谢谢爸爸！”
“小宇心很软，也很看重你，要不了多久，他会爱上你的！”
“嗯。我知道。我会努力的！”
婚礼就在T市的一个教堂举行，没请多少宾客，除了一些亲朋好友，还来了一些生意场上很亲密的合作伙伴。
而整个婚礼的进行过程，江子寒派去了十几二十个保镖到达现场维持秩序，听鬼佬说是有防有心人前来捣乱。
这个有心人，他们明白指的自然是沙若尘。
可周宇心里清楚得很，江子寒不仅仅是怕有人来搞破坏，更重要的是怕他临时反悔。
其实他有资格反悔么？
现在他的身上压着周家的百年基业，周家上百口人伸着头等着他重现当日的风光呢！
在牧师的主持下，两人互相换了戒指，然后轮到周宇说“我爱你”，可是他张了张嘴，看着一脸娇羞，一脸期待的张素然，他却说不出口。
全场寂静无声，都在等待那句代表爱情的甜言蜜语。
周文成紧张地注视着，手心里捏了一把汗，很怕他会当众撒手而去！
而鬼佬也紧皱眉头，随时准备阻止他的任何异动。
就在这极尴尬的时候，张素然淡淡一笑，含情脉脉地对着他，轻启朱唇，口齿清晰地说：“我爱你！”
“我也爱你！”
当听到张素然先说这句话，他莫名其妙地就很顺溜地说出来了。
当下所有的人都爆发出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这次他没有再迟疑不决，而是主动凑过脸去准备在张素然的左脸颊之上吻一下。
他想张素然都已经那么大方了，不能让她再受委屈。
可是张素然却突然坏坏一笑，在他快吻上的时候，突然将脸一偏，他们的唇就好死不活地粘到了一起。
他猛然一愣，想要推开她，可是她的眼睛里却含着企求，暗叹一口气，心一软也就由得她去了。
他浑身一颤，情不自禁地就闭上眼张开了嘴巴，接受了她的入侵。
她的唇软绵绵的，嘴里有一种芬芳的气息，像是春天的鲜花盛开，散发着迷人的气息。
一时之间，他情不自禁地就沉沦了下去，忘记了所有一切烦恼，一心一意地沉醉在她的甜美里。
看着他们俩吻得如此投入，所有人都感动得再次爆发出一阵阵的掌声。
然而正是那如雷般的掌声终于将他惊醒，他睁开眼轻轻地推开了她，看着她似笑非笑的眼睛有些迷茫。
“小宇，素然，仪式完毕，你们的甜蜜留待晚上自己享受吧。现在我们得带所有的宾客去酒楼用餐了！”
周文成笑着上来对他们说。
“哦！好！”
周宇醒悟过来，拉着张素然的手走下台阶，在众人的跟随之下出了教堂。
酒席之上，周宇突然变得极其亢奋，周文成本来早就吩咐好下人拿酒瓶换了白开水让他拿着一桌桌的敬酒，可是他打开一尝之后，眉头一皱，就扔开了，自己拿了一瓶真正的五粮液去各桌敬酒。
张素然知道他肯定是心有不甘的，所以并没有劝阻，心想他心情压抑，想大醉一场发泄一下未尝不好。
每桌敬完之后，他还算是清醒的，只是突然却有一种很想哭的冲动，也更加想念和挂念柳小蕾。
这里欢天笑语，举杯狂欢，可是小蕾呢？
她在干什么呢？
她是不是还在流泪，痛恨他这个不守信用，口是心非的负心汉？
可是天知道，他是多想呆在她的身边！
他怆然一笑，趁着客人都在举杯痛饮的时候，偷偷地溜到了酒店门外，倚靠在那冰冷的石柱上，他掏出手机，按了柳小蕾的号码。
几秒钟后，电话就通了，从那边传来了柳小蕾略带沙哑，似乎哭泣过的声音：“喂？你哪位？”
他这个号码柳小蕾并不知道，他特地换了的，就想自己彻底忘记她，可是没想到她的一切的一切都像在他心里生了根，发了芽，不是简单换掉一张卡就可以忘却！
现在听到她那哭泣过的声音，他的心像有人拿着把刀生生地宰割一样疼痛。
借着酒劲，他张开嘴，正想不管不顾地开口叫她，告诉她事情的真相，如果她还要他，如果她可以原谅他一时的懦弱，他愿意不顾一切地飞奔到她的身边去，粉身碎骨再所不惜！
可是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个让他深恶痛绝的声音：“是谁啊？”
“啊！不知道呢！你别动！小心迸裂了伤口！唉！你这人难道非得逼着我用蛮力你才舒服么？老实躺好了！”
“可是人家想抱抱你嘛！”
“啊呀！别闹！你弄得人家好痒！再闹我翻脸了！而且没看见我在打电话么，也不知道避避，没羞没臊的叫人家听了笑话！”
“我不管！我好不容易听到你说爱我，我能不激情澎湃么？”
“嘻嘻！你这个色狼！”
电话里头清晰无比地传来柳小蕾和江子寒闹腾的声音，每一字每一句都像铁捶重重地敲击着他的心脏！
他猛然将手机往地上一摔，大吼一声，抱着头蹲了下来。
泪水已不可抑制地狂流了下来。
江子寒！江子寒！江子寒！
你的诡计终于得逞了！
你竟然不惜用受伤的自残方式逼柳小蕾再次回到了你身边！
怪不得你如此笃定，如此自信满满！
原来所有的一切全都掌握在你的手中！
我们所有的人都只不过是你的棋盘上的一颗棋子而已！
你这个混蛋！
他站了起来，握起拳头重重地往石柱上一击，立即血流如注。
“晓阳！你在这里作什么？”
张素然出来找他，见到他的手流了血惊呼一声上前握住了他的手。
“你好好的，这是作什么呢？”她拿出纸巾捂住他的伤口，心疼得泪水滚滚而落。
“我没事。”
见到她的眼泪，他突然记起他今天的身份还有答应过爸爸的事，立即就清醒了过来。
“我们进去吧！”
他平静地说。
她难过地点点头，扶着他往里走，看到不远处的地上却躺着支离破碎的手机。
不用想也知道，那一定是他摔坏的了。
“你打电话给小蕾了是吗？”
她轻声淡问。
“嗯。”
“有说过话吗？”
“来不及。”
“没说过话就气得摔掉手机？”
她敢肯定他一定是听到或是意识到了什么才做出这么疯狂的事情来的。
索性地想挑开来跟他说，省得他一直傻傻地自责，永远都摆脱不了那愧疚感。
“走吧！素然，求求你，别再说了！我真的不想在我们新婚的时候再想起过去的事和人！”
他怒了，用力地甩掉了她的手，精神有些歇斯底里。
“走吧！我们好好谈谈。我们不用进去了！反正爸爸刚刚跟我说过了，我们可以自由地去任何地方。婚宴上他会招呼好的！”
她毅然决然地拉起他的手，往车上跑去。
他听说可以不必再面对那一群谈笑风生的人假装笑脸，心情稍微松了松，也就不再勉强了，任由她拉着钻进了车里。
“我们去海边吧！我记得我们还是大四的时候一起去过。在那里，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谈谈。”她发动了车子，转个方向往海滨驶去。
一路上，他们都无话可说。
她在考虑接下来该如何措词才不至于伤害他，而他却在不断地回味电话里听到的柳小蕾和江子寒的对话。
越寻思越不对劲，越寻思越痛苦。
良久，他突然迸出一句话：“你说柳小蕾她爱过我么？”
“我们到了！下来吧！”
她却并不回答，一边解开安全带一边平静地说。
“不！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他执拗地看着她，不想轻易妥协。
“可是今天天气真的很好呢！没有烈日的照晒，感觉天气很阴凉，你下来试试看，海风很清凉，拂在脸上很舒服。”
她仍然不理他，将头伸出窗外，仔细地感受着海风温柔拂过脸颊留下的那一片清凉。
他不说话了，低下头默默地看着自己血迹已干的右手发着愣。
“走吧！就当陪陪我。”
她伸过手去帮他解安全带。
他不吭声，却紧抓住安全带不让她走。
“你别拒绝我，我会哭的！你忘记了吗，我从小就是个爱哭鬼！”
她瞪大了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睛看着他，眼睛已慢慢有水雾在凝聚。
他抬头看着她那水雾般朦胧的大眼睛，终于认输地叹了口气，松开了手。
“我就知道，这世界上就算所有的人抛弃我，不答应我的请求，你也不会是拒绝我的那个人！”
她有些感动地抽了抽鼻子，原本是想威胁他的，没想到真的有种想哭的冲动。
温柔善良的他，和她耳鬓厮磨这么多年，天天晚上守护着她，宠着她，溺着她的他，为什么最终爱上的不是她呢！
也许是她那不算明快的性格吧，她给不了他激情，不能点燃他心里的那把火。
可她就想当一缕和煦的春风轻轻地拂过他的心田，带给他一丝温暖。
可惜的是，他不要，他一心一意追着太阳奔跑，尽管知道如果靠近，可能就会化为灰烬，他还是勇往直前！
“走吧！”
她解开了他的安全带，声音略带沙哑地说。
下了车，她主动拉起了他那双宽厚的手掌，手掌心有茧，那是他多年来爱运动的结果。
不够柔软，却能够让她心安。
“我们很多年没有这样牵着手走在沙滩上了吧！你记得么，曾经每个周未的下午，爸爸都会到我们来海边玩，教我们堆沙，学着做沙雕，尽管每次都没成功过，可这片沙滩上承载满了我们欢快的笑声。”
她有些感慨地握紧了他的手，极目远眺，看向天际边那一片苍茫的海面。
“我记得。可是有那么一天，你突然不肯牵我的手了，还默默地疏远了我。”
他点头，回忆起从前。
“嗯。是有那么一天。”
她低头，掩去满眼的黯然。
“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原本那么依赖我的人怎么会突然就独立坚强起来，不再需要我了呢？甚至在不久之后，就搬离周家，一个人独自生活，这些疑问一直困扰着我。”
周宇慨叹了一口气，很有些惆怅。
当年，因为她突然的远离，他还失眠了好几个晚上。
直到一个哥们对他说，女孩子长大了，心思捉摸不定，那样是正常的，他才勉强着自己适应没有她在身边的日子。
“呵呵，说起来其实很好笑。现在以我们的这种关系，也没有必要再隐瞒你了。我吧，当时只不过是出于一个女孩子自尊的需要而已！”
她淡笑，边走边将鞋踢掉，一双莹白如玉的赤足就这样行走在软软的海滩上。
“什么意思？自尊？难道你认为住在周家让你没有了自尊吗？可是，你明明知道不是这样的，我们从上到下每一个人早已都把你当作了家里的一份子，从来没有把你看作过外人！”周宇皱着眉头很不理解她的想法。
“不是的。我很清楚你们怎么看待我。我也从来没有把自己当作是外人。离开周家，只不过是因为你。”她停住，抬眼凝视他。
“因为我？”
“是的。因为你。其实在高三的时候，我将柳小蕾带到家里来的第一次，我就知道你一眼就爱上了她！你的眼光是那样的灼热，神情是那样的亢奋。你们很投缘，一下子就玩在了一起，你们谈笑风生，可是我却成了一个局外人，根本就连一个字也插不上。周宇，我就是那时成了局外人。成了想走进你世界却无法走进的局外人。接下来，那么多年，我听着你天天对我说小蕾今天这样，明天那样，你知道么，我的心都快碎了。自己爱着的人不能爱，还得天天强装笑脸，去听他诉说对别的女人的相思，你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感觉么？我很痛苦。早就很想离开，却又不舍得离开。离开，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怕我会崩溃，不离开，我又得承受双重的折磨。你和小蕾全都把我当作了倾诉对象，那种感觉别提多难过了！”回忆起过去，她的语气变得很沉重。
“素然？我不知道。不知道你那个时候心里的人是我。我一直把你当妹妹一样呵护着，不是故意想伤害你。”周宇万分愧疚地握紧了她的手。
她淡淡地摇摇头，平静地说了下去：“不过，好在小蕾在大四结束的时候就出国了。我曾经暗自庆幸，你们终于没有牵手，我想是不是上天可怜我呢，所以给我机会？可是没想到，虽然她人走了，你却天天躲在房间里翻看你们在一起戏耍时的照片！从那一刻起，我知道我再也无法留在你身边了！所以，我搬出了周家，离开了你！”
“对不起，素然。我真不知道你对我的感情发生了变化。对不起。”
周宇再次道歉，现在他能说的也只是这句话而已。
“不用。真的。其实在你在窗帘背后找到我，牵着我的手出来的时候，我就舍不得松开你的手了，我想自私地霸占你的这种守护一辈子。可是爱情不能勉强，幸福也不能勉强。当我明白你爱的人不是我时，我选择放手，为你祝福，那也是一种爱，一种美好。爱，不一定要占有。只要看着对方幸福就好，对吗？”
她抬起眼深深凝视他。
“也许吧！”
他深度无语，心里的情绪复杂万分。
“周宇，你刚刚问我小蕾有没有爱过你，我现在回答你，没有。她只是喜欢你，但应该谈不上爱。你想想，她和江子寒虽然是契约之婚，但是真的如此难以解除么？如果她要发狠心离开江子寒，她真的会做不到么？”
“你是说，她其实一开始爱的就不是我，而是江子寒？”
周宇的脸色变得苍白无力。
同时，心里所有的迷惑变得豁然清晰。
难怪上次跟她求婚时，他得不到她的热切回应，她那么淡淡的，根本就不像是一个陷入热恋的人。
虽然同意求婚了，但是他们连个深吻都没有。
他曾经想吻她，可是却被她那惘然不知所措的表情给制止了。
其实，也许那个时候，她的内心其实是有所抵触的吧。
原来，一切根本就不像他想像。
原来，她其实并没有爱过他，只有他一个人像傻瓜一样沉迷陶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