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平定后朝野上下自然是上表称颂。杨坚未雨绸缪早就令群臣设想对江南的政策。所以不少臣子都在奏疏中陈述了对江南的方略和政策。杨坚最为重视的苏威和李德林自然也上了奏疏,但是二人的观点却是截然不同。苏威认为对江南的统治应该效仿大隋这几年的改革,裁汰州郡,整治乡村,推行三长制,实行均田。为了加强中央权力在全国境内包括江南以百家为里,设长一人,以五百家为乡,设正一人,推行乡正。要求焚烧建康皇宫,将其夷为平地,以示对江南的彻底平定。可以说苏威所言都说到了杨坚的心坎上,甚和杨坚心意。相反李德林则在奏疏中反复向杨坚陈述江南地域的特殊性和复杂性,要暂时保留江南的各项制度。万不可对江南做出操之过急的改革。杨坚自然对李德林大为不悦。但是对他的意见自然不能不慎重,便召来了二人。
杨坚让他们互相看了奏疏,李德林看到苏威的奏疏自然是惊愕无比,急忙劝说杨坚万不可行苏威之策。
苏威也是不悦,奏道:“皇上,臣认为李大人之策更不可用。既然大隋统一了江南,自然要推行大隋的制度,就像秦始皇统一六国那般,书同文,车同轨,树立起统一的权威。”
“苏爱卿说得很有道理啊!”杨坚点头道,“李爱卿啊,如今平定了江南,朕应该趁此机会厉行改革。再说这些措施也被证明了是强国富民的良策,爱卿为何要反对这么做。”
“皇上,臣已经在奏疏上反复陈述了江南的复杂,南北分治已有三百余年,江南无论是生产生活还是制度文化都与中原隔阂甚深。文化迥然不同,若是皇上强行推行这些政策,恐怕并不能适应江南。若是陛下强力而为之,恐怕会适得其反,必然会产生激烈的矛盾和冲突,必然会……”
“必然会什么?”杨坚听着脸色渐渐阴沉了下来。
“必然会埋下****的隐患,还望皇上三思。”
“皇上,臣认为李大人这是危言耸听,杞人忧天。臣倒认为若不推行这些政策,恐怕江南才会真正的人心不服。况且江南世家大族的势力雄厚,若不将他们的根基除掉,他们若是振臂一呼,蛊惑人心,那后果才是不堪设想。所以,皇上,臣认为不但要将陈国的皇族迁入长安,对江南的有威望的大族也要迁入长安,彻底削弱他们在江南的势力和影响。”
“苏大人,你这简直要将大隋拖入战争的泥潭中。皇上,此计决不能行。皇上若是这么做,恐怕会引起天大的祸患。”
杨坚皱着眉头不悦地说道:“天大的祸患?朕把江南都已经平定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皇上,江南虽然平定了,可若是处置不当,恐怕会牵一发而动全身,江南也会再起叛乱。”
“放肆!”杨坚听后勃然大怒,怒视李德林吼道,“好你个李德林,三军将士浴血奋战,百姓万民日夜祈祷期盼而来的天下一统,万民欢呼,你在这个时候竟然诅咒朕。你可曾知道此次平定江南这是武川先祖对朕对大隋的恩赐!好一个狂妄愚昧之徒。”
李德林想到杨坚居然会如此大发雷霆,内心猛然一沉,李德林病情本未好转,听到如此训斥,不停地咳嗽起来。
“朕看在你对朕对大隋忠心耿耿的份上,就不与你计较。”杨坚看到李德林这般模样才想到李德林重病在身,便忍着怒气和缓地说道。
“皇上,臣不在乎你怎么训斥臣,但是皇上您必须要听从臣的忠告。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为了江南能够从心理上真正归顺大隋,皇上万不可在江南理科推行大规模的变革,当以怀柔为主,要循序渐进,待条件成熟再徐而图之。”
杨坚心里恼火,但是为了顾及李德林病情强忍不发,只是冷冷地注视着李德林。
“皇上,建康乃是江南四朝古都,历经数百年建设,集天下能工巧匠之智慧,自然是世间的建筑杰作,若是一把火付之一炬,实在可惜。”
“阿房宫同样也是秦始皇的杰作,人间瑰宝,但同时也是他奢侈残暴的罪证,不烧了它何以解天下百姓的怒火。”
不待李德林回话杨坚又道:“李爱卿啊,你的病情日益严重,待在长安每每为朕忧心国事,这样的话恐怕你的病情一时也是难以好转。不如就暂且离开京师好好养病吧。”
李德林听罢混浊的目光变得迷茫而呆滞,怔怔地望着杨坚,眼眶中不免有些湿润,他强抑住自己的泪水,跪拜了下去:
“臣谢主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