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坚也在府邸彻夜难眠,听着外面雨打风吹的声音,脑海中浮现了神佛被毁,经书被焚的情形,神情显得十分的痛苦,忍不住低声饮泣起来。
独孤伽罗也是痛心万分,因为她也是虔诚的佛教徒。“相公,不要哭了。皇上灭佛,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们现在也是皇亲国戚了,不能让皇上知道了。”
杨坚擦拭了一下眼泪,“皇上这次未免太过粗暴了,佛纵有千不是万不该,可是也不应该将所有的寺庙都毁了啊。”杨坚痛心疾首的说。
杨坚站起身望着窗外的大雨,“老天爷都发威了,不知道这场雨能否让皇上醒悟啊?”杨坚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智仙师太的身影,“也不知道师傅最近会怎么养?”
杨坚和独孤伽罗正要入睡,却听着阵阵敲门声,在狂风暴雨中显得极为的清晰和急切。
“相公,会是谁呢?”伽罗问道。
“不知道,不过下这么大雨这个时候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杨坚冒雨来到了门外,却看到两个仆人在一个晕倒的妇人前不知所措,一个人正要去禀报杨坚,却见杨坚走了过来。
杨坚走过去仔细一看,大吃一惊,这正是他的智仙师傅啊。杨坚急忙令人将智仙抬入寝屋内,同时急令大夫前来诊治。
御医告诉杨坚智仙并无大碍,连日的奔波劳累,体弱力竭,感染了风寒,精心调养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直到次日清晨智仙才醒过来。
“师傅,您醒来呢?”杨坚亲切地问道。
“那罗廷,谢谢你啊。”智仙的神情仍旧悲伤,杨坚发现师傅的脸庞苍老了许多,心里也是阵阵难受。
“那罗廷,你我师徒十五年没有见了,想不到会以这种方式见面,师傅这般落魄,你不会耻笑师傅吧。”
“不,师傅,师傅对那罗廷的教养抚育之恩,无论师傅怎么样,师傅永远都是那罗廷心中的神佛。”
“神佛?过不了几天神佛不复存在了。”智仙显得很是痛苦,“那罗廷,皇上是你的结拜大哥,你能不能劝说他一番,让他放弃灭佛,至少不要如此赶尽杀绝,否则......”
“师傅,那罗廷......师傅,这次皇上可是下了天大的决心,诏书已经向天下颁布了,徒儿恐怕是无能为力。”杨坚道。
智仙痛苦地摇摇头,“那罗廷啊,其实说实话,自从十五年前师傅见到当今的皇上,他对佛教总是有一种满不在乎的态度,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去年他曾到华州,专程来到了般若寺,和他的交谈中我看出了他的不满,甚至对佛教的敌视,只是没有想到他会如此极端,如此的残暴。”
“师傅,那您今后有何打算呢?”
智仙道:“他们要为师还俗,老尼自幼遁入佛门,虔诚信奉佛祖,如今又怎么能愧对佛祖?”
“既然如此,那师傅不如就待在徒儿的府邸,让徒儿好生伺候您,您也在这里安享晚年吧。”
智仙摇摇头,“不,不了,那罗廷,我有一个师妹在陈国做主持,前些日子给我回信要我去那里传道讲佛,如今走投无路也只好投奔她了。”
“可是,师傅,您年岁已大,不宜再奔波劳累了啊。身边若没有人照顾,若有个三长两短,徒儿恐怕会一生难安。”杨坚着急地说。
“那罗廷啊,你得孝心为师心领了,可是你要知道大周没有了佛庙,也就没有了为师的落脚之地,为师的任务便是弘扬佛法,为佛而生,为佛而死,岂能在你这里苟全性命,果若如此为师更是心中难安。”
无论杨坚怎么相劝,智仙都不为所动,无奈之下杨坚只得为智仙送别。
送别的那天杨坚看到智仙苍老的面孔,弱小的身躯,蹒跚的步履却要跋山涉水前往建康,想到此便心痛不已,紧紧的前去抱住智仙,恳求智仙留下,任凭智仙怎么劝说都不放手。
“徒儿啊,你若真的孝顺为师的话,就应该让为师走,你就是将为师留下,大周已经没有了佛教的容身之地,为师也是心中愧对佛祖,生不如死。”
杨坚这才缓缓的松手,满目凄凉的目送智仙离去。
“师傅,您要好自珍重,待有一天,徒儿一定会还您一座更雄伟更壮观的般若寺。”杨坚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