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得正好,自己闯的祸,就该亲自承担!”景尚武正襟危坐,用力拍了拍桌子。从眼神中就看出,他是真的在生气。
福华不敢怠慢,立刻走到大厅中央跪了下去。
“孩儿不孝,叫爹娘蒙羞。”
“哼!你也知道‘孝’字怎么写!我以为,你全当我们都死了呢!”
“儿子不敢!”从来没被父亲这么严厉地斥责过,福华吓得浑身发抖。
“景老爷请息怒,公子虽在此事中略显鲁莽,但实属有情可原。当务之急,还是以找到失踪的过小姐为先,好请过大人安心。”
“是,是,隋大人说的是。”隋谦毕恭毕敬地这么一劝,两位长辈便再不多话了。尤其是过知良,看着隋谦的表情里,充满着说不尽的感激和赏识。
福华的卧房布置得相当典雅,难怪凡阳城里,都将他奉为文人墨客的典范。即使是隋谦,也不得不发出感叹。书架放满了书,桌上的紫砚显示着主人的地位和一流品位。墙上的一张古琴是用最好的檀木制成,虽然他长期不在家,却仍然焕然一新,没落一丝灰尘,看来他是特地吩咐过人时常打理的。
现在屋里只剩下两个人。逃过一劫的福华,和依然冷静沉着的隋谦。
“多谢你替我开脱。”福华看着隋谦,心里有说不出的感动。
他平日虽骄傲任性,但从小接受的正统教育还是很清楚地让他意识到此次事件的严重性。怎么说他都是在和宰相家对抗,弄不好就会牵连到整个家族,甚至冒着灭族的危险。所以当隋谦出面替他开脱时,他是由衷得感激。
“不必客气,我不过实话实说罢了。”
“其实说我是个犯人也不为过。可你却……”
“犯人?”隋谦微微露出一丝笑意,“若我真拿你当犯人,就该找手下来直接把你捆了去官府。”
福华毫无怨言地说道:“我知道,你这人向来秉公守法。”
“呵,”哼了一声,隋谦接着说,“看来你很了解我。”
“倒也没有,就是慕容提过你几次。”
“她提我?”
“在农舍的时候,她无意间说起过。”
“是吗……”隋谦的声音越来越弱,若有所思地低下头,心再次被纠了起来。
“先不说这些。我刚去见了秦宽。”
“我知道,我正是来问你这件事的。他怎么说的?”隋谦整理思绪,重新投入调查的情绪中。
下面福华就把秦宽对他说的一五一十都告诉了隋谦。
“原来如此。那看来过小姐是真的被人带走了。”隋谦想了想,接着说,“秦宽说,他看到地上有脚印,不知道还在不在。也许我们可以查查,至少能看出是几个人把她带走的。”
“这恐怕不容易,馨儿站的地方是从村里通往外头的必经之路,每天来往的人都要经过那里,走来走去,脚印早踩没了。”
“也是。”
“我想过了。既然那批人绑架了慕容,又带走馨儿,他们一定有什么目的,到时候肯定会来找我们的。”
“我也这么认为,只是让两个女孩子受这么多委屈,于心不忍。”
“唉!”说到这里,两个男人都叹口气,沉默了。
夜晚,隋谦房中的灯依旧亮着,他是一点睡意都没有。
“公子,我回来了。”朱昀敲了敲门,推门进来。
“吃过了没?”隋谦关切地问了一句,朱昀在外头调查了一天,估计也是累坏了。
“吃过了。进门时遇到过夫人,特地为我准备了些饭菜。”
“那就好。”
隋谦示意朱昀坐下,等他汇报情况。
“少爷,我照您的吩咐去了那个村子,也问了附近的居民,确实和秦宽说的一样,过小姐是在众人的眼皮底下不见的。”
“看来秦宽没有说谎。”
“是的。”朱昀舔了下干燥的嘴唇,继续说,“我这几日在城里几处闲人混杂的地方打探,听说过抢亲这事儿的人不少,可参与的人却不多。福公子说,当初陌小姐雇了一些脚夫来充当劫匪,我就在想这些人现在上哪儿去了。”
“嗯,我也有同样的疑问。”隋谦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桌上的茶壶,要给朱昀倒茶。
这个举动把朱昀着实吓到了,立刻站起来,双手接过茶壶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
“你坐吧,不必拘礼。”
“是。”朱昀再次坐下,喝了一口茶,接着说,“以小人之见,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先找到当时扮演劫匪的人,盘查他们……”
砰——
话正说到一半,突然听到窗外一声闷响,似是石头砸墙的声音。
隋谦和朱昀立刻跳起来跑到窗边。打开窗户,外面月光撩人,微风徐徐,一阵清淡的桂花香配着秋日的蝉鸣送进屋子,好不惬意。
隋谦感到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功夫静下心来欣赏迷人月色了,一切的诗情画意在陌璇媛离开之后,就变得黯然失色毫无意义。这时的他,突然很想念那个女孩,一习紫色薄纱,在月光下迎风起舞的画面,才不过是一年前的事,如今却竟然已仿佛恍如隔世般遥远。
“少爷,”朱昀早已跳出窗外,回来时手里握着一个东西。“您看这个。”
隋谦接过,是个里头裹上了石头的纸球。打开后,果然纸上有字。
“我现在日夜盼的,就是柳姐姐能来看我。”
陌璇媛洗完澡从后室走出来,穿了一身黑色的便服,为方便洗澡而盘高的发髻,几缕碎发被水汽蒸后贴在脸颊上。红润的脸终于泛出些光泽,露出一抹会心的笑,看着桌边正等着她一起共进晚餐的柳燕儿。
“我知道你这几日受苦了,所以一得空,就特地过来找你。”
“哈哈,要是让你们老大知道了,还不得把咱们给大卸八块喽。”
“嗨,傻丫头。我来这里的事儿,他能不知道吗。本来也不想为难你,所以自然不碍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