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江鸥的卧室里,二人短暂的沉默后,江鸥哭着扑上去,拼命捶打着石青宽大厚实的胸:“你来找我,就不怕你父亲死了,你母亲疯了?就不怕你亲舅舅告到部队首长那里?你对刘萍在电话里说,你在部队首长的严厉教育下决定痛改前非,不再跟我联系,要安心服役,报效国家,请我自尊自重,不要再找你,你……你干吗还要来找我?”
石青紧紧地拥抱着江鸥,眼睛红肿着说:“前一段时间,在部队领导的教育下,我与父母的紧张关系刚刚缓和,可是不久父亲却过世了,我内心感到有愧于父母。同时很犹豫,不知道跟你的爱情到底是祸还是福。如果你是我,也会把那些信件以‘查无此人’的方式退回来的,对不?”
继而又困惑地望着江鸥:“至于你所说的那个刘萍,我没有在电话里跟她说过啥,倒是她给我打电话说了你们江家人一大堆坏话,还说你跟慧觉从小就是拔丝儿,长大了要‘凤凰于飞,翙翙其羽’,说前不久慧觉还来你们江家找你……你说,我听了能不生你的气吗?后来又仔细想想,我觉得你不像刘萍说的那种人,这次回家探亲就又忍不住找你来了。”
“是不是因为我们江家家教严,刘萍在这里生活不惯,总是误以为江家人对她有成见,由此产生了意见?”江鸥觉得刘萍匪夷所思,她也只是猜透了此事的表层原因,不知道少女刘萍竟然喜欢石青。
原来,刘萍因为自小被人欺负,总是幻想有一个有力量的哥哥保护她。刘萍寄养到江家后,听说了石青和江鸥的故事,偶尔也见过石青,竟一下子喜欢上了他,石青就是刘萍从小到大都苦苦梦想着的那个有力量的哥哥!由此便对江鸥产生了深深的嫉妒,在嫉妒心的驱使下,刘萍便想到了拆散江鸥和石青。
江鸥将她和慧觉自小如何认识、慧觉的悲惨遭遇和前不久来江家化缘的事详详细细地讲给了石青。石青理解了江鸥,但是,江鸥却感到非常疲惫,眼泪从美丽清澈的大眼睛里汩汩冒出来:“咱俩怎么遇到这么多的坎儿呢?父亲、老师、同学、亲戚都一窝蜂地赶来想要拆散咱们,未来更不堪想象!想想,好累好苦。”
“我也觉得很累,这次来见你是偷偷来的,没让俺妈知道,她要是知道了,不知道会怎么样呢,肯定非死即疯!想想,难,难啊!”石青越说越郁闷彷徨。
正在这时,两只翩翩起舞的蝴蝶越过窗棂,飞进江鸥的卧室里。江鸥在鬼迷心窍中竟突然想起了梁山伯祝英台的故事,喃喃而言:“梁山伯祝英台相爱艰难,以化蝶成就千古佳话。我也想仿效梁祝,跟你双双殉情化蝶。”说着,果真仰面灌进嘴里一大把安眠药。这些药原本是她买来治愈自己的失眠症的。
今天这安眠药还真起了作用,江鸥为了速速求死,大把大把地吞安眠药,看着有点儿发怔的石青问道:“你是不是胆怯了?为什么不吃那瓶安眠药?”
“我……我吃。”石青刚犹犹豫豫地把两粒安眠药吞进嘴里,却没有喝水吞咽下去。江鸥突然疯狂地用手撕扯着上身的衣服:“我……我难受,像着了火一样……”不久,皮肤发红的江鸥手捂着胃部,身子一阵痛苦地痉挛之后,开始慢慢地恢复平静。石青本能地吐出嘴里的两粒安眠药,抱着昏昏沉沉的江鸥,着急地喊着“江鸥”,江鸥已经不会讲话了。石青瞬间清醒过来,或者说他在死亡面前害怕了,他赶紧抱着江鸥冲出了江家,坐出租车赶往医院……
急救医生将胃插管前头涂上石蜡油,经江鸥的鼻腔插入她的胃内,进行洗胃……24小时之后,黎明中第一缕曙光通过窗户照进了病房,江鸥终于睁开了眼睛。
“你总算醒过来了!”石青哭着抱着她。
江鸥的眼泪汹涌而出,“我不想看见身边这些人,我还想死,还想化蝶。可是,你只吃了两粒安眠药,你胆小,你不爱我,你不是我的梁山伯。”
“梁山伯和祝英台的故事纯属虚构,你不要鬼迷心窍了,咱们只要好好地活着,就有机会争取到花好月圆的结果。”石青抱着江鸥哽咽着劝说。
“活着还有希望吗?”江鸥又开始累了,缓缓闭上了眼睛。
“一定会有希望的!”石青把江鸥放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急急走出病房,给他的寡母王香打电话:“我老子已经没了,我在吃安眠药的那一刻还在想您,想您年龄大了,我死了没人照顾您。可是,你们为什么从来不为我想想,我和江鸥早晚还会喝药,叫你白发人送黑发人,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不久,石青和王香主动登门见了江家人,两家人还真是被俩孩子的感情震撼了。孩子已经死了一次,勉强救了回来,如果再来一次,不敢想象,真的不敢想象……江波唏嘘着,沉默很长时间后,神情严肃地对石青和江鸥同时提出要求:“江鸥考上一本院校并顺利毕业,石青在部队考上军事院校并顺利毕业,就同意你们最终结合。为了对你们俩的前途负责,在考大学期间,你们不准见面,只可以电话或者书信联系!”
“不要总想着你爸无情冷酷,他是在为你们着想,你们将来有出息了,还不是你们自己享福吗?”夏英给江鸥解释说。
“你江伯伯要求得对。”王香也拉着儿子的手说。
6
为了美好的初恋能够开花结果,江鸥参加了来年的复读,最终考上了在国内有些知名度的师范院校。江鸥接到师范院校录取通知书的那天,她给喜极而泣的父亲江波坦承:“这一年复读期间,每每被各种干扰因素影响得心情浮躁时,我都求助于慧觉教我的‘文殊菩萨智慧咒’来静心凝神,才有了今年顺利考上一本师范院校的结果。”
江波哎哟一声:“既然如此,你以后想念就念吧。”这段时间,江波因为江鸥的事又对教育心理学等好好研读了一番,便又提醒江鸥说,“慧觉也许可以信赖,但是不可迷信他。‘文殊菩萨智慧咒’其实也是心理暗示的作用。”
“不管如何,我对慧觉哥哥心存感恩之念。”
“那是,人与我有恩不可忘。”江波主动提起了石青,“他在基础那么差的情况下能努力得到军事院校的录取,也真够为难他了。我也想过了,现在是个重视实践能力的社会,石青军事院校毕业后,走上社会不一定就不行!以后,只要石青的野性收敛一下,我还真的有点儿喜欢他了。”
“爸,我和石青都考上了大学,您说过……”江鸥欲言又止,看了看夏英。
夏英最懂江鸥的心思,不失时机地给江波提出来:“你去年说,鸥儿考上一本院校并顺利毕业,石青在部队考上军事院校并顺利毕业,就同意他们最终结合。现在石青已经达到你的要求了,你可不能食言!鸥儿和石青的媒亲事是不是可以定下来了?”
江波叹气道:“这俩孩子走到今天真不容易,想想令人心疼。但是我们哪能追着男方?自古以来都是男追女!”江波永远改变不了他那一副老夫子的作风。
一家人正闲聊时,石青和他的妈妈王香掂着贵重礼品来到了江家大院。夏英热情地准备了一桌子饭菜。席间,王香拿着石青的军事院校录取通知书给江波看,代儿子石青说出了想要和江鸥订婚的想法,江波当场应允。但是,江波郑重提出要求:在上大学期间,石青和江鸥还要以学业为重,不准接吻,不准同居。其实,二人一年最多见三次面,“五一”、“十一”和春节。
上大学期间,石青与江鸥别虽然分居两地,但是频频鸿雁传书、电话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