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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项氏有儿龙虎姿

会稽,位于大江与浙/江(钱塘江)下游,乃吴越国故地,后来被楚国所攻占。秦灭楚后,在此设立会稽郡,治所在震泽(太湖)之畔的吴县。

会稽太守府的主人本是殷通,他虽是秦庭任命的太守。不过而今反秦之势如火如荼,各地均有豪杰自立,殷通不由也动了整个心思。毕竟会稽距离咸阳遥远,山高皇帝远,且又是楚国故地,迟早会淹没在反秦浪潮之中。

与其到时候被别人反了,还不如自己易帜,占地为王。故而也计划着起兵反秦,奈何尚未动手便一命呜呼了。正在和项梁大谈如何大展宏图之时,就被项羽斩杀于剑下了。

然后所有的准备都平白便宜了项梁、项羽叔侄,再加上项燕子孙这个绝好的名头旗号,对南方楚人有着莫大的吸引力。尤其是传来陈胜战死的消息后,一时间更成为楚地南方地区的头领,前来投奔的人不少。

时间不长,项梁等人便聚集了八千多人,号称子弟兵,成为项氏的根基。随着他们对江东地区各城池的统御,前来投奔的人越来越多,力量逐渐壮大。也正是因为整合的缘故,大大延迟了他们北上的脚步。当然了,未尝没有暂避秦军风头的考虑。

此刻会稽太守府正有一群人商讨议事,为首者是一个四五十岁的男子,身材修长,仪态端庄,神情略微有几分凝重,正是故楚国项燕将军之子项梁,也是而今会稽楚军的首领。

项梁左首边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约莫六七十岁。虽然年纪大,但是红光满面,精神矍铄。尤其是一双眼睛,看似老眼昏花,时而还闭目养神,却仿佛又能洞穿世事,深不可测。

此人名为范增,乌巢人,已经七十岁高龄,谋略高深,是项梁特意请来的高人,如今身居第一谋士高位。

至于右边,则是两个年纪轻轻的青年。一个二十四五的年纪,身材高大,手臂修长,给人一种强壮有力的感觉。此人面相更是特别,一张国字脸,威武不凡。眼睛更有意思,白眼球之上仿佛有两个瞳孔,颇为奇异,同时还有迫人的英气透出。

若放在现代社会,这是一种眼科疾病。但在古代可就不得了了,这不称作——重瞳,乃是圣人的标志。

比如上古造字的仓颉、古代贤君虞舜、春秋时的晋文公重耳等三人都是重瞳,都成为名垂青史,威震一时的豪杰英雄。

项羽是第四个,故而一出生就受到了特别关注,尤其是生在项氏这样的大家族中。恰好他长大之后,孔武有力,武功高超,骁勇更是无人能敌。当乱世到来,这样的人必然会高看一等,重点关注。如今看起来倒也确有龙虎之姿,英姿勃勃,气度不凡。

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项梁对这个侄子格外的厚待,其地位甚至高出了亲生儿子项庄。议事排座次竟还略微靠后。不过项庄似乎不以为意,毕竟只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少年郎,面相和神情看起来尚且颇为稚嫩。

堂兄弟之间的关系倒也不错

,项庄对堂兄也颇为敬服,此时两人低声交谈,也不知正在说什么。

直到项梁放下手中的急报,轻声道:“江北传来消息,陈王逃过秦军追杀,回到陈县汇合吕臣的苍头军回合,而后南下了……”

重点在后半句,陈胜未死的消息之前便有传来,只是很多人都表示怀疑。而今看来,情况似乎有些不同……

“果真吗?真是陈王本人,不是有人冒充?”说话之人是桓楚,也是楚地的豪强,与项羽交好。殷通就是想要通过项家叔侄拉拢此人,结果命丧黄泉的。如今桓楚算是归附了项氏,也是会稽义军中有头有脸的重要人物。

“这样想的人不少,很可能是好事之徒冒充,但如今回到陈县,还能够调动吕臣将军,想来是不会错了。”

“会不会是吕臣假冒呢?召平先生不是确认陈王遇难了吗?”这种情况下,吕臣少不得被人疑虑。

“羽儿,你怎么看?”项梁没有问儿子项庄,反倒是对侄子项羽的看法很是关注。

“叔父,侄子以为,苍头军愿意南下,想来是不会错了,应该真是陈王。”项羽沉声回答。

项梁尚未说什么,一旁闭目养神的范增微微一动,轻轻点头,似乎在表示赞许。

“嗯,那你以为陈王此番南下的目的何在?”项梁再次发问。

项羽沉声道:“不确定,也许只是避让秦军兵锋……但也有可能另有图谋,比如东阳陈婴,甚至我等……”

项梁沉声道:“陈王的意图到底是前者还是后者呢?”

这一次,项梁还有特意强调专门询问项羽,仿佛是问所有人。

桓楚便接口道:“某以为是前者,观过往种种,以及听召平之言,陈胜此人似乎并无非常之处,到底出身低微,稍微富贵便得意忘形,以至有此惨败。哪怕逃生安然,也不过是侥幸而已。想来是陈县残破危险,才南下避退的。”

“应该如此吧!”项氏麾下的大将龙且也是如此态度。

“羽儿,你呢?”

“若陈王一如过去,那真的不足为虑,可若陈王心怀大志,改过自新,或是得人相助,恐怕……”项羽长相威武粗犷,看起来像是粗人。但实际上似乎并非如此,一字一句件很有条理,也很有想法。

龙且摇头道:“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哪里这么容易,羽公子多虑了!”

项梁道:“我也以为陈王短日内恐难有变化,不过陈王既已南下,我们该如何应对呢?”

这里坐的都是项氏集团的核心成员,所讨论的问题很实际,因为不对外,所以也不必过于避讳。

实际上就是在讨论如何应对陈胜,目前来说,这对他们而言是个比较麻烦的问题,项梁确实为难。所有人心里都清楚,项梁并不想依附在陈胜之下,乃是枭雄常情。彼此需要合作,但先天便已经存在矛盾。

一山不容二虎,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规律。

“父亲既已接受了上柱国的封号,若薄待了陈王,只怕天下人会有不满……”说话之人是项庄,虽然年轻,但说了一个很实际的问题。项梁接受了陈王的册封,哪怕是召平假传遗命,但毕竟是接受了。

如此一来,似乎有了君臣名分,以后主次尊卑该如何是好呢?

哪怕陈胜曾经称王,但终究出身低微,而项氏则是地位崇高的贵族后裔,哪里愿屈居人下?

桓楚抢着道:“话虽如此,可陈胜还借用了项燕老将军的名号呢……”

这话说的不免有几分怪异的感觉,项梁讪讪一笑,转身看着仿佛老僧入定般的范增,轻声问道:“范先生,您怎么看?”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唉……秦灭六国,楚国何罪?当然怀王被骗入秦,楚人多怜惜……”范增似乎答非所问,但众人仔细一品,脸上多有恍然之色。

高深莫测的范增终于睁开眼睛,环顾众人之后,沉吟道:“项将军,反秦必北上,不若先让羽公子去东阳打个前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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