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起身来,掐灭了已经燃烬的烟蒂,放在烟灰缸里,端起茶杯轻饮一口,走到窗前,外面已经是车水马龙,熙熙攘攘了。我想你了,你是否也在这熙熙攘攘之中呢?你是否也在想我呢?
365天的日子里,我们离多聚少,多得太多少得太少。你不在的时候,你是我全部的思念,你在的时候,你是我整个的世界。
你特别想我给你按摩,你说那是一种特别的享受,好舒服好舒服的。
我们在一起的很多时候的晚上,给你按着按着你就睡着了,我慢慢地抽身把被子给你盖好,然后抱着你入睡。有时候夜半三更的你会突然醒来,把脚伸得老高。
“喂,我的脚好痛嘛。”你嗲声娇气地对你说,“揉揉,好不好嘛。”这个时候多半我也是被你的惊醒而惊醒了的。我知道天气变化大的时候,你的脚会麻纠纠的痛,你患有关节炎,那痛的滋味特难受的,我曾经也得过这样的病,身有体会的。我坐起来给你认真的揉、捏、搓,就像是完成一件艺术品一样的一丝不苟,慢慢地把你送入睡梦中。
我抬起头来,习惯性地望着那个叫着蓉城的方向,我知道你在那儿,我知道你在想我,若我想你一样的想我!
情殇
这是我听来的一个故事。我并不是要说为富不仁的可恶,也并不是要说用情不专的可恨,只是觉得人的命运千回百转,有时却脆弱得不堪一击。
他是村子里有名的富户,但为人却悭吝小气,自己整日锦衣玉食的,对亲戚朋友则能省则省,能少出的绝不多出一分钱。人们说起他,都知道他有钱,却说他“有钱有得寒碜”,比普通人都要斤斤计较许多。一次,哥哥家搬新房,乔迁之喜,亲戚朋友们都去祝贺。他本来不想去的,一去就得花钱,妻子说:“总得去一去,走个过场,毕竟是做弟弟的!随便拿个什么东西,不空着手去就行。”他从家里储藏的那些不动产中精挑细选了好一阵子,终于翻出压在箱底的一对墙上的挂件。那是十几年前他结婚时别人送的,上面是一对可爱的波斯猫,相依相偎着,猫身上的毛色雪白雪白的,看上去很可爱;朋友送的是一对,说象征着成双成对相亲相爱。在当时的确是时髦的物件,但如今拿出来,特别是要当作礼物送出去,总是有些拿不出手的。大嫂在接过去时,脸上的微笑依旧,但眼神中闪过一丝明显的不屑。
明是他们家的独生子,从小娇生惯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上初中时,已经是标准的少爷作派,母亲要给他洗衣服时,必须要把秋衣和毛衣套在一起,否则他必有一番吵闹。明从小就长得好看,加之性格外向,初中时周围就有一些女孩子。一次,母亲洗衣服时,发现明的口袋里有一份女孩子写的情书,满纸情呀爱呀的,落款是“爱你一万年的倩”。她并没有指责孩子早恋,而在与朋友们的交谈中,有意无意地会说:“现在的孩子们呀……”而后会说到那张“爱你一万年”的情书,明贬暗褒的语气中,是吾家有男初长成的满心自豪。其实那是天下父母心,博大无私,而过份溺爱,却偏离了爱的轨道。
初中毕业,明什么都没考上,父母花钱供他上了一所艺术院校。明便渐渐成了艺术人士的形象,蓄了齐肩的长发,还配备上了吉他等乐器。一身牛仔,挎上吉他,拨动琴弦,配上他低沉的嗓音,俨然也是一副小歌星的风范。家里来客人,母亲常会让明演示一小段。明开口闭口“我们学校如何如何”,其实那个艺术院校只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三流学校而已。
艺术院校是帅哥美女扎堆的地方,在那样的环境里,明自然是不显山不露水的。毕业回来,在小县城里,明的回头率便俱增起来。明皮肤白净,两只眼睛又大又明亮,长在男孩子脸上,真有些暴殄天物的可惜。明穿着很讲究,非名牌是不上身的,加上他出手大方,吸引了不少女孩子的眼球,倒追他的人也有一些。娟就是其中一个。人如其名,娟长得秀丽可爱,身材也很苗条,说话柔声细语,两人很快就走到了一起。
娟和明恋爱了两年多,终于谈及了婚嫁。这期间,明的桃花运一直不断,有女孩自己投怀送抱的,也有明主动出击的。莺莺燕燕散尽之后,明还是会回到娟的身边。娟的性情温婉娴静,有时会让明感到安心,明说像家的感觉。但为娟安分守己,他做不到,他被女孩们宠坏了,况且他和他的那群哥们都是信奉“人不****枉少年”的。娟呢,觉得为明付出了那么多,就这样惨惨凄凄地离开,有些不甘心;而她也坚信自己会熬到做他妻子的那一天,结婚后明就会收心的。人不能没有信心,而女人对爱人的信心有时却盲目幼稚得可笑。
对明来说,婚事被提上计事日程,是不得已的。他才二十二岁,不想这么快就被老婆孩子的这些所谓家庭责任所牵绊住。但娟怀了孩子,而且是双胞胎,男孩的可能性很大。以前娟已经为他做过一次流产,娟这次说什么也不肯打掉,看着娟梨花带雨的俏脸,他心中亦有些不忍,那毕竟也是他的孩子呀!
婚事却遭到了明的父母的反对。其实也称不上是反对,他们只是对娟说:“现在我们家没钱,你们要着急的话也可以办!”娟坐在宽敞明亮的客厅里,明的父亲就坐在对面的沙发上,依然是很亲切的微笑着,像往常一样。娟的面前摆着杯绿茶,杯中的茶叶一会儿浮一会儿沉,像极了此刻娟的心情,飘摆不定,无可奈何。娟想破了头,也没想到明的父亲会是这种态度,十拿九稳的样子,摆明了的分文不想往外掏!那时娟怀孕已经快两个月了,又是双胞胎,肚子很快就会大起来,婚礼已是迫在眉睫的事。听了这模棱两可的话,娟一时反应不过来,嘴张了张,却没说出话。明在听了父亲的话后,是久久的沉默,他心里本就犹豫不决难以取舍,毕竟他过惯了那种闲散放荡的逍遥日子。明送娟走的时候,她满脸委屈,明已经够让人操心的了,怎么他父母的态度也如此阴晴不定?
后来,娟的父母又打发人来说合,明的父亲依然是原来的态度,丝毫没有缓和的余地。娟整日以泪洗面,她不知自己是打掉孩子结束这段多灾多难的爱情还是就这么忍着委屈仓促地举行一个简简单单的婚礼。娟的母亲也陪着她掉眼泪,她说:“孩子呀,妈不是想拆散你们,他们家现在就是这种态度,妈是担心你过门以后……”就在这时,明出事了。
明有很多红颜知己,有的是曾经的女朋友,关系淡了,却依然一直有联系。红就是这样的朋友,她被明的外貌和家庭吸引着,一直没舍得放弃这段感情。红知道了娟的事后,着急了起来,打给明的电话越来越多,她说她非明不嫁。有人说真正的爱情是像蛇一样的纠缠,太极致了,是没有几个人能受得了的。明最后不胜其扰。那些天,明正为娟的事犯愁,娟逼着他办婚事,而父亲又是一副义正辞严的模样,明本是见风转舵的人,此时却不知该转向何方?
心理学家说,每个人都会有想不开寻短见的时候,但也就是一念之间,几秒钟的事,转瞬即逝。当明拿着装有农药的瓶子来找红的时候,起初是想吓唬一下红。明说让红放过他,红说她心时只有明一个人,两人的声音渐渐高了起来。明拿出预先准备好的农药,说:“你要是再纠缠我,今天我就死在你面前!”红的几个同事也凑了过来,红也不甘示弱:“当初那么死气白赖地追我,现在你说断就断,凭什么?你喝,你喝呀!你不喝就不是男人!”明涨红了脸,举起瓶子,咕咚咕咚全喝了,一会儿,明就疼得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红这才着了慌,和同事们七手八脚地把明送往医院。去医院的路上,明就停止了呼吸。
明已经好些天没和娟联系了。娟一个人去了医院,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娟的泪水没有停过,对明她已经彻底失望了,只是突然有些可怜自己,以及那两个尚未成形不知是男是女的孩子。从医院回来的第二天,娟听说了明的事情。娟说:这下终于结束了,真真正正地结束了。
红说,明当时拿着的是饮料瓶子,而里面的液体是茶色的,她一直以为那是红茶绿茶什么的,明只是要吓唬吓唬她,何况明是那么的爱玩爱闹,怎么可能要自杀呢?红当然不是非明不嫁的,因为明与她已经阴阳两隔。红又有了新的男友,听说很有钱。
明的父母悲伤欲绝,悔不当初。几天的功夫就像老了十几岁。
如果明不是那么花心,如果红不是那么痴缠,如果明的父母能够通情达理一些,也许就会是大团圆的结局。只是世间远没有那么多侥幸的如果。
空手归来总是香
三毛说,六年来,他无论如何睡,一翻身第一件事一定找我的手,然后再呼呼大睡……
一个可情可靠的细节,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象外之意,却昭然若揭。
甘将一瞬握成永恒的三毛,一个奇缘成就的奇女子。
“阿姨,能挪个位置么?”略带沙哑的男中音切断了她的意想。
她挪过食品袋,目光顾自在书页中流连。
“谢谢……”随着一股沁香,两个虚位以待的座位也就满了。
一缕缕清香,氤氲在小小的候车厅里,雅淡的出尘。
受蛊的鼻子似乎得到某种召唤,不由自主地牵了她的目光,一径相过去了。
地上,规规矩矩地安放着几个礼盒,大大小小,满目的喜庆红。
一对新人。男中音,麦色朗面,淡褐的眼眸下一双浓黑的剑眉有节制的舒展着,映出一滩灰蓝的影子。他颇有得色的左臂,攀住新娘那颗栗色的蓬蓬头。夫,贴耳细咛,情深语自轻。微敛双目的妻,粉颈微透一抹怯红……
两双青春的健腿套在银白的情侣跑鞋里。不安分的双膝上,叠着两只手,准确的说,是三只。浅麦色大手托着一只白皙的纤掌,纤掌之上端立着一株光彩奕奕的佛手。朝天翀的“纤指们”相映相生,晕出蜜月般的金黄,既不似向日葵的张扬,又不争蜜桃的水灵,但,她却香远溢清……一如紧偎着的爱侣,两双信任的手,握住了生命里最有活力的担当。
“不要……你,腻歪够了?”伴着一声吼,腆着肚子的悍妇,颤悠悠的站起来了。
一瓣橙子惊落在地,中年男子的手窘在了空中,莫衷一是。
“走啦……老头子!”又一声令下,火药味更浓。
嘈杂的候车厅,顿时静了下来。
数双灼人的驳杂目光,齐刷刷射过来。
中年男子讪讪的笑了,搀起十分年轻的孕妇,他的妻,踱向了检票口……
壁挂电视里,一位女子端然静坐,下敛的睫毛一闪一闪,流溢着一种知性的笑意。
缘,化尽千番沉浮,消融万般声色。
空手归来总是香。
远牧的人,也遥遥地笑了。因了一份真实的默契。
那年夏天,我对你有一点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