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滩的严冬,外面冰天雪地的,积雪把街道都冻成了白色。屋子里烧着火炉,可是容菱感觉不到一点暖意。她挺着大大的肚子,这几天就要生了,所以行动有些行动不便。
“太太,你还是歇会吧,你现在着急也没用啊,还不得等消息嘛!”容菱的丫头翠柳脸上写着担忧,不停的劝说着。
容菱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父亲被巡捕房抓去已经三日了,到现在都还没有一点消息。听说今日就要宣判,她自然是急于想要知道结果的。
“好了,我知道了,你再去外面看看大林子回来没有。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慌的很,总觉得要出什么事。”
“好好好,我这就去,这就去……”翠柳知道容菱心里的担心,赶紧加快了步伐出去了。
刚刚走出院子,便听到了汽车的声音,她大喜,赶紧跑出去。看到从车上走下来的人,急忙开口问道:“姑爷,你可回来了,太太都急死了。”
“那她死没死呢?”容菱的丈夫邹世凯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头发整整齐齐的朝后梳着。
听到他这句话,翠柳一下子愣住了,没弄明白邹世凯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她还没来得及问,就看到车里又走下来一个人。
“二小姐?”翠柳看着来人,觉得很奇怪,这二小姐一向跟太太不和,今儿个怎么跟姑爷一起坐车来了?
容家的二小姐容若,穿着一身亮紫色的旗袍,外面披着白色的毛皮披肩,画着妖艳无比的妆容。她嘴角勾起眼角上挑,带着不屑的眼神看着翠柳。
“世凯,这丫头可是忠心的很呢,留着她怕不是什么好事吧。”
“既然不是好事,那也不必留了。”邹世凯面无表情的开口,还不等翠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邹世凯就已经拿出手枪,扣动扳机,子弹穿过了翠柳的心脏。
“姑爷?”
翠柳身子后退几步最后倒在了院子里的雪地上,鲜血从她的身上缓缓流下,将周围的白雪染成了红色。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容若亲切的挽着邹世凯的胳膊,死不瞑目。
“走吧,屋子里还有一个呢。”容若看都没有看死去的翠柳一眼,对着邹世凯说话的声音甜腻无比。
邹世凯无情的转身,跟着容若缓缓走了进去。
房间里,火炉里的木炭滋滋作响,烧的通红。容菱坐立不安,时不时的站起来,想要出去看看此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听到了脚步声,她以为是翠柳回来了,便急忙开口问道:“翠柳,有消息了吗?”
脚步声越来越近,可是却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直到容菱看到进来的人是邹世凯之后,才算是有点安心了。
她扶着自己的后腰,朝着邹世凯走过去,迫不及待的询问着:“爸的案子怎样了?有结果了吗?”
邹世凯一双冰冷的眼睛看了容菱一眼,而后目光慢慢下移,停留在她的肚子上。他伸出手在容菱挺起的肚子上轻轻的抚摸了两下,而后才收回了手。
“死了。”
“什么?”
容菱身子摇晃着,差点没有站稳。她的胸口好像被什么给堵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看到容菱伤心欲绝的样子,邹世凯并没有伸手去扶她一把,反而是绕开她,来到了火炉前烤火了。他继续沉沉的说道:“容家的财产全部充公。也就是说,这上海滩从今以后再也没有容家了。你的两个哥哥被关进了大牢,明天就会被带走。至于其他三位太太,死的死,走的走,也不知所踪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容菱身子靠着身后的柜子上,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停的往外面流。
容家没了,父亲没了,所有的一切都成了南柯一梦。
容菱此时只顾着沉浸在自己的悲痛里,忽略了邹世凯的变化。直到屋子里又多出了一个人,她才慢慢的回过神来。
“你来这里做什么?”看到容若,容菱没有一点好脸色,这个女人害死了她的母亲,她自然是恨的。
容若轻轻的一笑,她那柔若无骨的身体就像一条水蛇一般,慢慢的扭动着来到了邹世凯的身边。
“你……”
看到这一幕,容菱好像是突然察觉到了什么,可是却不愿相信。她只是直直的看着邹世凯,等待着他能说点什么。
“二十三年前的今天,我娘冒着生命危险把我给生了下来。可是她还没有来得及看我一眼,就被一个毒妇给活生生掐死了。当时的我,还没来得及擦去身上的血迹,就被人扔出去埋进了雪里。要不是乳娘冒死把我挖出来,我根本就不可能活下来。”邹世凯幽幽的说道,眼睛一直盯着火炉看着。
容菱听着这些话,身子一下子软了。她不停的摇头,不停的流泪,根本就不敢相信这一切。
倒是容若有些好奇的问道:“世凯,那个毒妇是谁?”
邹世凯陷入了沉默当中,火炉里的碳时不时的响几声,像是要打破这种沉默。
许久之后,邹世凯才默默的站起来走到容菱的面前,他蹲下身,与容菱的目光相平行。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娶你吗?”
“为了报仇?我妈其实是你害死的?”容菱直到现在才恍然大悟,母亲临死前对她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二十三年前的事容菱自然是不知道的,可是她母亲临死前却告诉了她。当时她以为自己母亲心里在忏悔,可是却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其实死算是便宜她了。我原本是想把她的孩子也活活埋在雪中,可是你们都这么大的人了,这个办法行不通。所以我想到了另外一个办法,用她女儿的孩子来偿还。”
邹世凯的声音无比的阴沉,她从来都不知道这个男人居然会这么恐怖。容菱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肚子,苦苦的哀求:“世凯,不要,他也是你的孩子啊,你不能这么做,他还没有足月……”
“谁说这个孩子是我的了。你以为每天晚上在床上跟你缱绻缠绵的人是我吗?呵呵,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你们母女身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你这么肮脏的身体,我会碰吗?实话告诉你吧,你肚子的是个野种。你难道没有发现,每次要跟你缠绵的时候我都会让你喝酒吗?那酒里面放了药,会让你变成一个****,是个男人都会扑上去的。而且事后你还不会有任何的察觉,以为是我跟你春宵一夜了。”
“啪”
容菱再也忍不住一巴掌打了过去:“畜牲,你简直不是人。我是你的妻子,你难道喜欢看着你自己戴绿帽子吗?”
她的心在滴血,她全身的血液好像都沸腾起来了。屈辱,心痛,绝望,这些通通都交织在一起,就好像是一张网,将她的身体紧紧的网住了,让她快要窒息。
“我从来都没有把你当成是我的女人,我只是把你当成一个**。我看着你像只饿狼一样扑在别的男人身上,撕咬着别人的衣服,浪荡的大喊,我就觉得前所未来的满足。”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这一刻,容菱再也忍不住,身子朝着邹世凯扑了过去。只是她挺着这么大一个肚子,行动都不便,哪里还能奈何得了邹世凯。一个踉跄倒地,自己反而摔在了地上。
“好痛……”容菱摔倒的时候,肚子直接接触到地面,这一摔对一个孕妇来说是致命的。
“世凯,看来她要生了呢。”容若嘲讽的讥笑着,她等的就是这一天。
“叫人来给她接生。”
不知道为什么,容菱在听到邹世凯说要产婆来给她接生的时候,突然升起一股浓浓的恐惧感。直觉告诉他,邹世凯绝对不会饶了他们母子的。
可是现在的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任由他们摆布。
一个时辰之后
“啊……啊……”
产婆抱着孩子走了出来,兴奋的说道:“邹先生,是个小少爷。”
看着产婆怀中的孩子,邹世凯只是阴森森的一笑,接过了孩子,把产婆打发走了。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容菱刚刚生产完,身体十分虚弱。原本想要挣扎着起来的,可是邹世凯却把孩子抱到了她面前。
“真好,是个男孩呢。只是可惜了……”
邹世凯阴沉的声音就像是一把把利剑插在容菱的胸口,她痛苦的呼喊道:“邹世凯,你有什么仇恨尽管冲着我来,孩子是无辜的,求求你放过他吧。”
“放过他?当年你那个恶毒的母亲怎么没想过放过我呢?”
“不要伤害他,我求你了,求求你了……”
容菱哭的嗓子都哑了,可是邹世凯根本就没有理会。抱着孩子缓缓的走到火炉前冷冷的说道:“外面太冷,埋在雪中太折腾了。而且我根本就看不到他是怎么死的,这样吧……”
邹世凯对着容菱阴森森的笑了笑,而后转过身将那个刚刚出生的孩子直接扔进了烧的通红的炭炉中。
“啊……啊……”
容菱发疯的大喊,不顾一切的挣扎着起床想要扑过去,可是容若却将她按在了床上,让她动弹不得。
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刚刚出生的孩子被邹世凯扔进了火炉中,胎儿那娇嫩的肌肤立刻便被烧坏,炉中燃起了大火,很快便湮没了那个孩子。
“哈哈,哈哈……哈哈……”邹世凯癫狂的大笑了起来,那笑容就好像是千万支利剑全部都齐齐的射向了容菱的胸口。
她痛苦,绝望,全身的血管都快要崩裂了。她的眼珠好像快要瞪出来,双目血红,嘴角也流出了鲜血。
她的眼睛直直的看着那火炉吞噬了她的孩子,吞噬了她的人生,吞噬了所有的一切。没有什么比这样的报复更残忍了,自己刚刚出生的孩子,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看看她这个母亲,就被扔进火炉中活活烧死,这是怎样一副惊恐,残忍的画面?
整间屋子都弥漫着焦味,那是那个可怜的孩子身子发出来的。他有幸来到这个世界,可是却也面对了最最残酷的短短的一生。
“邹世凯,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容菱几乎都要丧失语言能力了,除了这几个字,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你放心,我会给你那个机会的,我会让你很快康复,把你送到军营让你做军妓。让你天天都生活在男人的胯下,夜夜笙歌。”
不得不说邹世凯的人性的确是扭曲了,他对待一个胎儿都如此残忍,更别说活着的人了。为了报仇,他丧尽天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我容菱对天起誓,就算死后变成厉鬼,也要回来向你索命。我也要把你扔进火炉,活活烧你……”话还没有说完,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她的五官都开始流血,下身也被鲜血染红。刚刚生产完的她,血崩了。
“我会找你的……一定会的……”
邹世凯的确是没想要容菱死的,只是看到她此刻的样子,多少还是有些失算了。他查看了容菱七窍流血的原因,原来是因为气血攻心,导致身体的血管破裂。
“世凯,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