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所谓的评选活动,不过是让对方公司拿钱来买宣传。所谓的那些奖项,只要你拿钱,就给你。
我的世界观简直在顷刻之间有点崩塌了的感觉,原来,这世上,很多看似真实的东西,其实都是假的。不要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因为它不值得信,相信自己的心吧。
不愿意再打电话了,拖拖拉拉的打了几个,对方也是明事理的,也都不愿意搭理我。但打电话找他们聊天倒是可以的,我的“打电话恐惧症”竟在一天下来,慢慢的消失了。
下班时阳纹问我打电话的情况,我说:“谁都不愿意来!”
他看了看我说:“反正我也没抱什么希望,要是真被你拉来了一个,也只能算你运气好,和你的能力无关!”
我不知为何,这个阳纹,这个阳主任,他总有一种能力,就是当他说完一句话的时候,你极度的想上去扇他耳光。
“忍”字头上一把刀,这一次我算是大彻大悟了。以前,怎如此忍耐过一个人呢?
我上班的考察期似乎过了,但又似乎没过。在这儿上班的这几天,我竟觉得自己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学到,倒是看到了很多我不愿意承认的虚假。
接下来的几天,来面试的新人很多,其他人同样冷漠的对着他们,只有我在面对他们的微笑时,很友好的还回去。
他们兴许误会了,我也同样是一个新人。
这一天,阳纹忽然给我一个采访任务,当然,同样是电话采访,我讨厌的电话采访。
采访的对象是一家食品公司,他们生产的产品出现了添加剂过量等情况,我查找到号码,兴奋的几乎死去。这可是我接的第一个采访任务啊,第一次扮演着记者的角色。
兴奋还没散去,失望就来了。这般负面的新闻,恐怕所有接到消息的报社都在给这两家公司的负责人打电话,恐怕对方联系人的手机都快被打爆了,因此出现关机的情况很是正常。
可当我拨通电话,听见里面冷冷的传来一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时,我还是忍不住的失望了。
又找了另一家公司的电话来打,里面的人态度很是不好,我忍住没骂她的冲动,好好的跟她讲话,可她却说自己没在这家公司上班了,找别人吧,然后“啪”的就挂断了电话。
这般赤裸裸又凶狠的拒绝,我以后还要忍受多少次呢?
有时候忽然间就发现,这个世界其实很可怕。
我的采访计划算是失败了,南方的天空竟纷纷扬扬的飘着大雪,坐在15楼的窗边,看着外面,忽然的就心生了忧伤。
第二天,阳纹来问我情况,我很坦然的说采访失败。这一次,他竟没有怪我,后来细细一琢磨,想他兴许早是知道对方的情况,让我去找打击的。
公司里多出了一个小男生,年龄和我相仿,戴着眼镜,矮矮胖胖,极其斯文中规中矩。我想象着他也会如我一般,在这里枯坐四五天,才能开始接到第一个任务。可气人的是,阳纹叫我去办公室接另一个新闻时,竟然把他也叫上了。
我到底给他的感觉是有多差,他单单这样对我一个人?
这一次,他总算是正儿八经的给了我靠谱的新闻任务,他让另外一个同事给我和那个男生讲了一下大概的注意事项,便又让我开始采访任务了。这个给我们讲解的同事,情况和我半斤八两,只是比我早来几个月,但一直没有做出任何成绩。他告诉我,他太怕被拒绝,并且一直克服不了,每次一被拒绝,就要缓半个小时以上,所以到现在,还什么事没做成。
想想也觉得好笑,脸皮厚这件事我是强项,这一次的采访竟十分的顺利,为我讲解的同事还愣愣在原地发呆的时候,我已经谈妥了一桩新闻。
对面的大记者,看我之前一直沉默寡言,忽然一打电话,气势竟然如此强盛,便忍不住的在边上一个劲儿的指导我。不光是他,我只感觉整个屋子里的人都在看着我打电话,看着我竟如此老练的打电话。前些日子打电话受到的训练和打击,对于我来说已经完全够了。我没什么优点,但就是转换角色学东西快。
谈完新闻后,我要开始写报道了,之前的一切不过浮云罢了,我最值得展现的是我的文笔。
很快,报道写完了,我做事质量不敢保证,但效率绝对是有的。
阳纹忽然从里面出来,对我说:“你采访完了吗?”
我回道:“采访完了!”正要说报道也写完了,可他立马又说道:“我怎么没听到你采访,你现在马上打一个电话给我听听,我看你说话能不能说明白!”
阳纹啊,你到底是有多小瞧我呢?
一直以来,我都是傲的一无是处的一个人,可他,竟在每一句话里,每一次的践踏我的自尊。我忍,一直在忍,一直在为着不明所以的事情坚持着。
我其实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很多很多,多的无法想象,可我竟就是愿意留在这儿浪费时间,外界的压力果然无限强大,只因为有着无数双的眼睛在盯着。
现在,我不想多说什么,我只想证明。就如我最爱的一位哲学老师说的那样,现代是一个急于表达的时代。我知道这样不好,可我作为这个时代的一个人,那样的劣根性我是丢不掉的,人是没办法脱离环境存在的。
我拿起电话二话没说,用着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完成了对另外一个公司的采访,过程流畅的吓人。阳纹顿时表情一变,在原地发愣。是不是这一刻想到了自己蹩脚的普通话了?
隔了小半会儿,他才小声自顾自的说:“嗯,话还是说清楚了的!”
阳纹,你此刻想要表扬我就表扬好了,我是不会介意的。我现在的表现只能证明你之前的失策愚蠢,我不是一个屁能力没有在你这儿来混日子坐吃等死的人。我比你想象当中来的高尚,我不要你的工资,不要你的待遇,我只希望完成我当记者的梦想,仅此而已。我的梦,我决不允许用世俗的一切去衡量它。当你爱的一件事变成你谋生的手段的时候,你就再也找不到那种开心满足的感觉了。我这次的出行,只是为了找我做一件我喜欢的事会感到到开心的感觉,和钱无关。也真心希望这个阳纹不要在我面前左一句的说钱,右一句的说钱了。
他又对我说:“这样,你把采访的稿子写出来吧!”
我正准备回答我写完了,他立马又说:“虽然不可能登到报纸上,但还是练练笔吧!”
看来,他对我的文笔还不了解,那我就好好再审视一下我之前写的稿,最好发给他看的时候,又让他震惊。因为一想到刚才他那表情,我就觉得无比解气,总感觉他是自己在扇自己的耳光。
正在写的时候,阳纹忽然在办公室里面大叫我,我进去,他拿出二十块钱,让我下楼去买瓜子。
我拽着钱,半天说不出话,拿着钱走到电梯处,把钱扔在地上,拼命的跺了几脚,直到钱面目全非,才没办法的捡了起来。若是再跺,恐怕我就要自己出钱买瓜子了。
让我跑腿是吗?
好,我去,人生哪会没有第一次。
苍天可鉴,我到底为这个实习忍了多少东西。
买瓜子时,老板拿着那钱瞅了又瞅,最后问我:“你这钱是不是从厕所捡来的?”
我知道他在开玩笑,因此自己也一个劲儿“咯咯”的笑个不停。
买完瓜子上楼,把瓜子和找回来的两块零钱放到阳纹面前,他竟然一脸不爽的对我说:“你怎么东西都不会买,还剩钱回来做什么?”
还没等我回答,周围的人已经有些看不下去了,一同事连忙上前抓着瓜子开始吃起来,边吃边笑嘻嘻的说:“你这人也真是,多退少补嘛,这瓜子买的挺不错的啊!”
阳纹表情还是不爽,自顾自的说着:“连个东西都不会买!”
心中憋闷至极,走到自己位置上,收拾了东西就要走,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我还呆在这里做什么?一个死活要挑我毛病的人,我能怎么办?眼不见为净,也好平复一下我此刻急剧跳动的心。
正要走,阳纹又在里面喊道:“那个,你把地扫一扫再走!”
我一听,瞬间有了冲进去揍他一顿的冲动。你叫我扫,我就要扫吗?还真把我当跑腿的?阳纹,你有那资格吗?
我没有回答,背了包就走了。
外面的天气还是很冷,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没有一个人懂我的悲伤。我扯了扯衣服,把帽子戴在头上,抵御着天气的寒冷。
心里一肚子的气,却也无从发泄,这样憋着,不知道哪天会忽然的爆发?
第二天上班时,走到公司门口,我竟然有了极度不愿意走进去的心。手掌紧握,努力对着自己挤出一丝微笑,然后大踏步的走了进去。
刚坐下,阳纹阴魂不散的身影又出现了,他一看到我,立马说:“昨天的地怎么没扫呢?是不是忘了?那赶紧现在扫!”
真想在心里狠狠咒骂他,可这样的奇人,我还真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去形容他。任何的脏话用在他身上,似乎都玷污了那个词。
我继续装聋子没听到,打开电脑,准备继续改我的新闻稿,可这阳纹竟跟疯了一样跟我杠上了。这一次,他走到了我的面前,一字一顿的对我说:“你在忙什么?叫你扫地叫了这么多次了,怎么不动?你想想,我不可能让老员工扫地吧,所以只有你扫了,你看现在的地多脏,女孩子嘛,还是爱整洁一点比较好,大家坐着舒服嘛!”
OK,算我倒霉,算我倒了血霉。他竟然可以因为这件事说到女孩子要爱整洁一点比较好,我只想问他:“你是真的知道我的性别吗?这个世界上,眼睛看到的东西不一定是真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