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维掏出银票，买下了镯子。
“喂，你要送给阿九啊？”司空博垮下脸说道。
“啊……不是，想以后带回去给舍妹。”罗维下意识地撒了个谎。总不能说，送给自己的未婚妻子吧。
“喔。”司空博重新高兴起来，“这么说，你和阿九不是那种关系啰？”
“暂时不是。”罗维说。
司空博眼睛睁大了：“唉？”
“我想追求她。”罗维坦荡荡地笑着说。
当年林诗韵是如何对待罗仲的，照原样还回去，他觉得十分公平。
“不带这样！”司空博一阵乱嚷，“朋友妻不可欺啊！”
“可是。”罗维抓抓头发，“她也不是你的……”
“是喔。”司空博怏怏地垂下脑袋，“我只是单相思而已……”
不过他马上又高兴起来：“不过呢，你是没有胜算的！阿九和我认识十几年了，和你才认识几天啊！”
“尽人事，知天命。”罗维说。
“那，从此以后，就公平竞争啰！”司空博伸出一只手说。
望着眼前神情真诚的南雁纨绔子弟，罗维微微一笑，伸出了手臂。
其后一阵子，林少艾没有出现。
罗维觉得自己已经在她心中埋下了一颗种子，因此也不是很急，一边慢慢养伤，一边向司空博打听出云城的拍卖行所在。
也算是运气好，他在拍卖行中无意买到了一些星陨石原石，于是用三定真火炼化了出来。
将自己可用的都吸收了，进阶到碎星巅峰境界。对于护体星盾和星气的运用，也更加得心应手。
其余的，他悄悄转手卖了出去，又净赚了一百万两银子。
之前养伤时不惜一切代价用了许多灵药，积蓄都用得差不多了，如今再次有了银票傍身，罗维心中也有了几分底气。
剩下的，就是等待林少艾何时会忍不住来找自己了。
这一天等得并不算太久。
“皇室宴会？”
这天罗维与司空博正在比武，有仆役拿了一张帖子进来，说是皇宫中的信使送来的。司空博接过帖子一看，喃喃说道。
罗维探头一看，帖子制作得十分精致，鎏金描凤，用烫金字迹写着兹定于十月六日在皇城中举行宴会，敬请列席云云。
“陛下办的宴会？”罗维好奇地问。他并没有打听关于南雁皇帝的事情，因此也是丝毫不了解。
司空博点头说：“既然没有特地说明是哪位主办，那应该是陛下了。”
罗维笑着说：“你们陛下还挺风雅的，经常举办这样的宴会吗？”
“不，不多。”司空博若有所思道，“不过，好像听父亲说陛下最近纳了一位新的娘娘，封为一品宣华夫人，此次兴许是陛下想让她在诸位贵族跟前露个脸也不一定。”
原来是为自己小老婆办的见面会。
罗维不禁翻了个白眼，在这方面，似乎雁国皇帝比起庆国皇帝差太远了。庆武帝已经许多年没有纳过妃嫔，他本人对搜罗美女，这一皇帝特有的权利，好像也早已失去了兴趣。除了皇后钟颜，与早已逝世的清平公主生母之外，后宫中就只有稀稀落落几名失宠的妃子。
司空博注意到“牧仲”不屑的表情，心中若有所思：看来，他也是对男人见一个爱一个的行为有些看不惯的呢，把阿九交给他，会不会也是个好的选择？
不过，最终还得看阿九的意思，自己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的吧！
司空博捏起了拳头。
“少爷，林骑都尉来了。”有仆役前来禀报。
“快请进来。”司空博连忙说。
话音未落，林少艾穿着一身干净利落的朝服，佩着长剑，神采奕奕地走了进来。漂亮的眼睛转了转，看见花厅中的两人。
“阿九！”司空博兴高采烈地嚷道，“你来找我的吗？太感动了，你以前可从来没有主动找过……”
“我找牧仲。”林少艾面无表情地说。
司空博耸了耸肩，做了一个泫然欲泣的表情。
罗维对司空博挑了挑眉毛，这是专属于男人之间的表情语言，意思是：“怎么样？”
司空博回以一个“还行嘛，挺厉害的！”的表情。
“你们在干嘛？”林少艾完全不懂这两人互相挤眉弄眼的涵义。
“没什么。”司空博立刻说，“对了，你回林府了？”
“伯父派人来接我，我怎能不回去。”林少艾说。她的声音很轻快，仿佛那天那个带着微红眼眶跑出林府的她，从来没有存在过。
“请你帮我一个忙，不算过分吧？”林少艾转向罗维说。
司空博立刻举手道：“我可以帮，我可以，不用找他！”
“不用你。”林少艾一句话，立刻把司空博说得垂头丧气。
林少艾向罗维道：“下周皇室宴会，你和我一起去。”
漂亮的脸蛋上满是认真神色，语气不容置疑。
罗维顿时蒙了：“呃，我，我这种闲杂人等，不会被乱棍打出来吗？”
“不会啦。”司空博怏怏地说，“阿九带去的宾客，怎么会被赶出来。”
罗维心中道，看来南雁人都对自己的实力信心十足，皇室宴会居然可以随便带人进入，也不怕会有奇怪的人混进去，比如自己，庆国的清平侯……这可是国家公敌级别的啊。
“不过，阿九你为什么……”司空博说，“没有要求带同伴的啊。”
“不想应付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林少艾抚着剑鞘说。
“也是哦。”司空博恍然大悟，“阿九你这么漂亮的人，到哪里都有一大堆追随者……既然这样的话，反正我也收到帖子了，我来帮你挡！”
林少艾摇头说：“……你不行。”
“唉？”司空博瞪大了眼睛。
罗维眨着眼睛笑道：“要是真让人误会她和你有什么非同一般的关系，反而弄巧成拙了，搞不好会赐婚哦。我是生面孔，没有人清楚底细，这种事情我来做最合适了。”
林少艾看了罗维一眼，眸子里露出一丝笑意。
“喂，你好狡猾！我不甘心！”司空博对着罗维一阵抱怨。
话虽是这么说，司空博还是非常乐意尽到作为朋友的义务，带着“牧仲”置办了适合皇室宴会的礼服，又恐怕他不懂规矩，细细地讲解了很久。
罗维认真地听了一阵子，最后发现，好像和庆国的规矩没有丝毫不同。
当司空博还要继续往下说“如何从服装和头饰上区分皇室成员的夫人与朝廷官员的夫人”时，罗维赶紧打断了他，“我大致都明白了。”
“哎？可是还有……”司空博瞪大了眼睛。
罗维笑着说：“到时候你再提醒我好了。”
“哦。”司空博点了点头，“我会和长乐侯府白氏的小姐一起去赴宴，到时候你有不明白的就直接来找我。”
“你也有同伴？”罗维也瞪大了眼睛。
“嗯，阿九不肯和我一起去嘛。”司空博垂下脑袋说。
罗维道：“不是说没有要求带同伴吗？”
“话是这么说。”司空博说，“不过，可能有舞会缓解的哦，没有同伴还是很麻烦的。”
这是罗维第一次在这个大陆上，听见“舞会”这个词，看来这是南雁特有的风俗。
“这可是未婚男女才有的特权。”司空博挤眉弄眼地说，“不要踩了我家阿九的脚哦。”
罗维弯起嘴角：“那有什么问题。”
到了十月初六这一天，罗维在林府大门外等着林少艾。
他抬头看着那记忆中的两只石狮子、宽阔的阶梯和门楼，想起自己毫无尊严地被扔了出来，在一边小巷中苟且求生的样子，不禁觉得有些讽刺，如今竟然可以再次光明正大地站在这里。
又想起六年前自己动身前往定南书院的前一晚，罗仲的泪水。这个耻辱的十字架，罗仲背得太久了。
这次自己出来，唯恐罗仲心下不安，就骗他说只是被皇帝流放远游。罗仲虽然信了，但仍然十分担心，在他临行前，絮絮叨叨地叮嘱了许多的话。到最后该说的话全部说完了，两人只是默默地坐在屋里，罗维分明看到罗仲强忍着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
这样想着，罗维看向林府大门的目光，就带上了千丝万缕的细密尖刺。
这种情绪，林少艾永远不会明白，他也并不希望她明白。
他看见林少艾转过影壁，从门楼之中走了出来。穿的是他从未见过的一身盛装，艳若桃李，容色眩目，像怒放的凌霄花，天地间的色彩仿佛都为之苍白。
“静女其娈，贻我彤管。彤管有炜，说怿女美……”
琅琅的读书声，被秋风席卷着，从一边的书馆中飘了过来。
罗维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前所未有地疲累。
他从来没有试过带着这么深刻的怨恨去看一个人，但也从来没有这么强烈地希望，一切不是自己的计划，而只是自己单纯地为一个美丽的女子心折。
一切该由她来承担吗……
罗维闭了闭眼，眼前浮现出林少艾带着刻骨的冰冷眼神，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样子，和眼前双颊微微泛红，像樱桃一样甜蜜蜜的女孩儿慢慢重叠起来。
林少艾心情很好，摸了摸脸说：“怎么了，不好看？四姑姑非要给我梳妆打扮，我拗不过她，好像腮红打得多了……喂？”
她伸出手，在罗维眼前晃了晃。
看起来难得地快乐……虽然平常有些冰冷，其实却是一个情绪都写在脸上的单纯的人吧。
她说的四姑姑，是林诗韵？
罗维隐藏了眼中的情绪，再看向林少艾时，已经是一脸微笑。
“很好看。”罗维说，伸手把她鬓角的一缕碎发拢到耳后。
林少艾睁着漂亮的双眼，毫不避忌地凝视他，带着些许惊讶。
“你的家人呢？”罗维问道。
“他们先走了。”林少艾抬头看了看天色，“我们也快去吧。”
说着，吩咐看门的守卫牵过两匹骏马来。
“你现在能骑？”罗维看了看林少艾层层叠叠的裙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