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默的意识逐渐清醒过来,只觉得身旁有一阵阵的寒风,吹进了衣领口,一直到心脏的最深处,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整个身子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感觉不到,只觉得好像在一个很温暖的怀抱里,很安全,什么压力都没有,也不需要担心什么。
泠魄似乎发现了第五默醒了过来,低头看了一眼半梦半醒的第五默,眼眸里是满满的心疼。现在的他,该是有多恨自己啊,明明有能力让怀里的人儿一点伤都不受,可是却让她经受了和自己一百多年前相同的苦难。
"醒了?"泠魄摸了摸第五默的碎发,此刻的第五默已经变回了女装,娇小的身躯似乎撑不起那宽大的战袍,松垮垮的披在身上。泠魄此刻根本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刚才发生的事情,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从一开始自己编下的这个谎言。
第五默想要挣脱他的怀抱,可是一点劲儿也没有,四周空荡荡的,但是好像是在天空中的感觉,被泠魄抱着,第五默觉得自己都是轻飘飘的。
"这里是哪?"第五默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觉,想要坐起来,可是泠魄抱住了,在这里,是根本不可能放开她的。泠魄没有选择用叶韵的飞行技能,而是选择了自己抱着第五默飞行。而风染,根本连路都不想走,最后甚至耍脾气变成了上古神器审判之弩的本体。说实话,上一次见到风染的本体的时候已经是二百年前了,自从风染进入了成熟期,就再也没有见到过风染的本体。这么多年来,风染一直以一个人的形态,一个强者的形态,一个君临者的好助手的身份活着,这也是自从泠魄认识风染以来,风染最颓废的一次。在风染变成本体前,他对泠魄说:"如果你不能把小梦还给我,那么我保证你也得不到第五默。"
泠魄知道风染的意思,他知道风染不会伤害自己,但是风染真的很在乎木梦。
"睡一觉吧,再一会儿,我们就能到达目的地了,那样什么都过去了。"泠魄在第五默的额头上轻轻烙下一个吻,第五默强忍着微笑了一下。她明白,此刻的她,除了能相信泠魄编出来的这些谎言,她还能相信什么。
在第五默被喂下索契沃克的那一刻,第五默想起的第一个人就是泠魄,她希望泠魄赶快逃走,不要有事,第二个伴随着她昏迷想到的人,就是自己的父亲。十六年来,父亲给予了自己太多的爱,超过了一个父爱的范围,包括了母爱,包括了老师的爱,包括了一切的爱,也许吧,越难过的时候就会越想家。
泠魄看着第五默的眼睛闭上,从眼角留下一滴晶莹的泪珠,一时间有些惊惶失措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像现在这样,抱着第五默,到达那个看似安全的地方。被喂下索契沃克,已经两天了,差不多,所有的灵力都已经化为乌有了,现在的她,甚至比一个普通人还要虚弱,还比普通人的性格更为奇怪。
看着天色逐渐暗下来了,也快要到米诺帝国的帝都了,第五默的家。
泠魄选择了一条几乎没有什么人眼的空中路线,也同样仅仅是放了一点点的威压驱散空中的灵兽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罢了。但是如果要是有人在这时候望天空上看,巨大的紫黑色的翅膀会让一般人直接吓晕,第五默并不知道泠魄究竟干了些什么,因为此刻的第五默已经变成了一个废人,根本感觉不到灵力更别说神力了。
夜幕降临,泠魄也终于到了米诺帝国帝都的城门口,相比较多兰城来说,帝都实在是太繁华了,即使在夜晚,也还是灯火通明,还是有许许多多的酒家和花满楼打着通宵营业的牌子招揽客人。而且帝都的气候四季如春,即使在这晚秋的时节,还是十分的温暖如春。泠魄收起了翅膀,抱着第五默,就好像一个丈夫抱着熟睡的妻子一般,走在街道上。
随便找了一家旅店,泠魄轻轻地放下了熟睡的第五默,可是刚放下,第五默似乎感觉到了就好像脱离了一个避风港一般,惊醒了。
"这里是哪?"第五默无力地抓住了泠魄的衣袖,泠魄闭眼长叹了一声,转过了身。
"你醒了啊。这里是帝都啊。"泠魄强笑着说道,"别着急,你马上就会好的。"
第五默颓废地松开了扯着泠魄的衣袖的手,低低的吹着头,就好像即将要凋谢了的花朵一样,一点精神也没有。"幸好你没事,我现在这样你别担心了。帝都有去梦蓝帝国的冒险者小队,你回家去吧,这些天我拖累了你太多。"
第五默的语气里没有了昔日的自信,只有一种深深的歉疚和难过。泠魄看到了,满眼心疼,抱住了第五默,微笑道:"我怎么可能放着你一个人不管,我一定会帮你找到索契沃克的解药的。既然当年君临者能找到,那我尹泠照样也可以。"
第五默搂住了面前的泠魄的腰,抽噎着说道:"别傻了,我知道你喜欢我你疼我,可是荃悦都说了,当年君临者也是找了很久才找到那种解药的。我没有关系的。反正前面的十六年我都是这样过来的,这没有什么大不了,可是你的家族,现在应该很担心你才对,你就别管我了,我们从今以后都只是路人而已。"
泠魄摸了摸第五默的头发,说道:"相信我,我有比君临者还要大的能耐,我肯定可以拿到解药。"
第五默苦笑道:"你就别这样逗我寻开心了,傻得要命,你走吧,我不能再拖累你了。"
泠魄把第五默反方向推倒,安静的放在了床上,说道:"你现在只能相信我,其他别无选择。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去寻找解药,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现在天色不早了你睡吧,我在隔壁,你要是害怕了,我的被窝随时欢迎你。"
说完,泠魄给第五默改好了被子,给了她一个睡前的晚安吻,正准备离开,却被第五默叫住了。
"尹泠!"
泠魄转过头,看着第五默,等待着她的问题。
"你到底是怎么从赵家城把我救出来的,又是怎么在这短短的几天里把我从赵家城带到帝都的,这段距离应该是很长的才对。"
"别担心那么多了我的小公主,所有的秘密等到你痊愈了,我全都会告诉你的哦。为了让你有恢复的信心,我就只能在这里先保持一下神秘感咯。"泠魄说着,关上了第五默房间的门,走了出去。
夜深人静,帝都也终于进入了梦乡,虽然说花满楼还是不得安宁,但是整个城市已经安静了,只有偶尔的躁动和一些奇怪的响声,接连不断。泠魄没有睡觉,放出了风染,而风染依旧静静的坐着,抱着怀里蓝色的弓。
"染,你别这样了好不好,好歹也是一个上古神器的审判者,这样让人看到多毁形象啊。"泠魄对着身旁的风染说道,"等到明天找到了解药,一切都会好的,我会告诉小默我的真实身份,我会向她道歉,告诉她一切的一切的原因,也会向她坦白我的感情,即使她不会接受。"泠魄摸了摸自己银白色的头发,无奈地拉了拉风染,虽然知道他根本就是无心听。
泠魄只好进入修炼的状态,此时的他没有必要忌惮第五默了,因为马上他就要对第五默坦白一切,告诉她,即使她什么也做不了,自己也可以保护她,不被任何人欺负,所以就算现在的第五默知道了一些什么,发现了什么也没有关系。只不过,第五默现在已经悄悄的离开了旅店。
大街上空荡荡的,没有一点人的气味,只有偶尔走到一些大户人家,门口还挂着几盏常亮的灯笼,或者说,走到一些比较破旧的屋子前,这对于离开帝都已经快一年半的第五默来说,是熟悉的味道。即使没有了当年的人,没有了第五风楠,没有了自己的父亲,自己的爷爷,自己的妹妹,第五琉璃,也不知,她到底过的好不好。
想到这里,第五默忍不住了,蹲在地上哭了起来,身上穿着的,不再是那套帅气的浅绿色战袍,只是普通的家庭的小姑娘的装束,不知多少钱的粗布衣服,一双很是普通的鞋子,扔在人堆里,大概就找不到了吧。
把头埋在胳膊里,蹲在墙角,似乎就拥有了全世界的安全感。她再也不会拥有泠魄,她害了木梦,害了荃悦,夏希。让他们永远的沉睡在这狭窄的灵戒里,她也没有能带着父亲去梦蓝帝国报仇,去看一看木落帝国,也没有去君临城去一睹君临天下的君临者的风采,可是除了带着他们,跟他们在一起,第五默还能做什么呢,她再也不是几天前在花圆比武大赛上大放异彩的碧默,现在的她,只是一个续了一年半前的自己的第五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