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起因是,本周轮到钟琴的班级当值,本来应该班长甄聪铭和纪律委员楚思远去巡查的。甄聪铭由于闹肚子,就拜托钟琴顶替。当时章瑜还笑说,新女神全年级巡回,最佳展露风采的机会,真是天赐良机!
为了尽量不打扰学生早读,也保证检查状况的真实性,楚思远和钟琴,两人一前一后相隔几步,悄悄从每个班级的后门走向前门。发现有违纪的情况轻则提醒改正,严重的就记录扣分并将扣分单据送交该班班长。
其实在过程中,走在后面的钟琴偶尔回头,发现有的学生望着她露出惊异的表情,但她以为那学生从专心读书中抬头突然看到检查人员吓到了,没有在意。只是在检查的尾声,经过学习风气相对差一点的高价班十九、二十班的前门时,里面的学生忽然一阵骚动窃窃私语。钟琴一转身瞪视他们,他们就又安静下来,但脸上的表情有些诡异。回身要走,骚动又起,钟琴再转身瞪视,重又安静。钟琴心里纳闷,但又以为不爱学习的学生就是喜欢捣蛋搞鬼,引起别人注意,也就释然,大步离去,没放在心上。
直到检查结束,快回到本班时,遇到了要去隔壁班上课的漂亮的萧华老师。因为哈拂在班上重复三遍裤子开裆,她好一段时间上课脸都红红的,目光不敢直视学生。钟琴和楚思远规规矩矩地问了好,然后继续往班上走。
“那个,钟琴。”刚走到教室门口,楚思远已经进去了,钟琴却被萧华叫住。回头看,见萧华一脸焦急又尴尬的样子。
教室里,柳传书已经站在讲台背后做上课准备了,见钟琴仵在门口,诧异地道:“怎么不进来?”他这一说,全班同学的目光都投射过来。
“萧老师叫我,不知什么事,我去一下。”钟琴把检查纪录递给靠门口的同学,再转身出去。
她才一转身背对全班,全班同学都瞪圆了眼睛,张口结舌,倒抽一口气。柳传书也看到了,娃娃脸煞时通红,手足无措间眼镜差点掉下来。
钟琴却不知,径直几步奔到萧华老师面前:“萧老师,什么事?”
萧华一把把她扯到旁边靠墙处,众人视线所不及。
“你完全没有感觉吗?”萧华睁圆了眼睛瞪着钟琴。
“什么?”钟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莫名其妙。
萧华见她一点都不明白,叹了口气,凑近了附耳低声道:“你来那个了,怎么不小心一点,裤子红了一大片。”
钟琴闻言转头一看,身体僵硬,脸色一阵红一阵青一阵白,变换不定。今天是便服日,钟琴穿着淡黄色的长裤,粉蓝的上衣,淡黄裤上有明显的血渍痕迹。
想到之前自己竟然就这样巡回了全年级,想到那些学生满脸惊诧愕然的神色,想到十九、二十班学生的骚动和诡异的脸色,想到刚刚自己还进了教室,背对全班同学和班主任出来。
一定都看到了!钟琴脑中轰轰作响,阵阵眩晕。这辈子没丢过这么大的脸!以后可怎么见人啊!
萧华看她脸色惨白,目光呆滞,连忙轻声安慰:“别急,我办公室有备用的衣物,你等一下,我安排好学生就带你去换。”说着,萧华抱着教案夹到隔壁班去了。
“钟琴。”却是章瑜和汤媛出来了。
这时钟琴已经了然她们的来意,有气无力地道:“麻烦你们帮我把书包拿出来,替我跟柳老师请个假。今天我不上课了。”
“哦,好的。”章瑜应声回班。
汤媛轻拍拍钟琴的手臂,低声道:“没关系的,这种事儿,过两天大家就忘记了。”
钟琴不吭声。真的吗?可是萧老师的事儿已经从本班传出去了,现在甚至其它班的学生都在私下议论谈笑。而自己今早逛了全年级,相信不用半天时间,糗事最会传遍全校。
想到被全校师生用异样目光注视、嘲笑,钟琴脸红得都快着火了,呻*吟一声双手抱住头,恨不能立刻钻入地下藏起来。
“钟琴,你的书包。我跟柳哥说了你请假的事,柳哥同意了。”章瑜把收拾好的书包递给钟琴,颇为同情。“别想了,这种事儿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们俩回去上课吧。钟琴,跟我去换衣服。”萧华从隔壁班出来,把汤媛和章瑜都打发了。
萧华因为还要回去上课,把卫生巾和备用裤子给了钟琴,安慰了几句,就匆匆走了。
钟琴做了应急处理,蔫蔫地回家。
关上房门,把自己的头埋进被窝,钟琴才觉得心里舒服了点儿。但是,就算今天这样躲过去,明天呢?后天呢?总有回校的一天。那时怎么办?钟琴焦灼不安,六神无主。
这里不得不解说一下钟琴的成长历程。钟琴自小聪明伶俐,嘴乖听话,长得又甜美可爱,因此老师喜欢长辈夸奖,自己也很努力要强,各种奖状表彰不断地拿,人生一帆风顺。除了爸妈有时因为她没有音乐天赋感到失望而开玩笑似地打击几句外,钟琴从没受过任何挫折,连小脸都没丢过,更别提丢这么大的脸了!今天这血染的风采事件就如五雷轰顶一般,把钟琴炸蒙了,让她失去了平日的冷静理智。
思来想去,在被窝里翻滚,钟琴越想越悲观,越想越觉得无颜再面对全校师生,感觉这糗事会一直跟着她,象恶魔一样嘲笑她,直到她离开学校。
离开学校?钟琴猛地一震,脑子豁然开朗。对啊,只要转学离开,到新的学校,就没人知道这件糗事了!
钟琴当即拿出手机,拨通父亲的电话,吱吱唔唔地把想要转学的愿望说了,却闭口不讲理由。放下手机后,钟琴感觉心上大石终于落下,心神安定了,才想到,一旦转学,也就意味着和现在的好朋友、相处融洽的同班同学分开,一时又觉极为不舍。
钟玉笙工作中突然接到女儿要转学的电话,又不肯说理由,既疑惑又焦急。到底出什么事了?听起来,女儿好象在家中,没有上学,这可是破天荒的异常情况!
看看时间,应该是中学的课间休息时分,钟玉笙便打电话询问阳斯特。阳斯特吞吞吐吐半天,才终于讲明白怎么回事。钟玉笙这才了解,原来女儿不谨,血染的风采曝露于大庭广众,虽然也为女儿出的大糗老脸发红,但女儿平安无事却令他松了口气。
今天,就回“家”去吧?钟玉笙想。剩余的工作并不是紧迫的,那边现在也已经安定下来了。而且,回“家”太少,也容易让人怀疑。虽然女儿纯真,从来对自己深信不疑,但也要防范万一,避免“大地震”。自己目前的状况,得寻一个最恰当的时机才能公开。等一切关系都打理好、安抚好时,等该堵的嘴确定堵上了时。
于是,钟玉笙向某人发了短信,通知:今天我要回家,女儿出了点状况。
中午,钟玉笙难得地回到家里吃午饭,饭香菜丰,热气腾腾,阳斯特也在,但却没见到女儿。之前,他回家,钟琴可是满脸笑容喜气洋洋,跟过节一样高兴地欢迎他。
钟玉笙诧异地小声询问阳斯特。
阳斯特为难地说,他回到时,钟琴已经准备好了饭菜,躲回房间去了。他试图跟她说话,让她出来,但钟琴并不答理他。
钟玉笙思索了下,了悟。因为他和阳斯特都是男的,女儿今天出了这种大糗事,不好意思面对他们。身为男子,这时就有局限性了,恐怕越是和女儿说话,女儿越是觉得羞窘,越加不肯出来。目前的状况,只能由同为女性的亲近之人来开解劝慰。但是,妻子早逝,谁人合适呢?
想了想,钟玉笙轻声跟阳斯特说了几句。
阳斯特点点头,眼睛亮了。
当天下午四点左右,钟琴不见阳斯特回家,很是奇怪。因为按正常情况,这时阳斯特应该回到家处理公司事务了,他是不上下午第三节自习课的。
钟琴犯愁,她本打算趁阳斯特回房间工作时,出去把晚餐做好。现在阳斯特没回来,她也不好出去,怕与他正面撞上。正因为阳斯特是她心里暗暗喜欢的男生,被他知道她的糗事,她更加难为情,羞于见面。
正在钟琴左右为难时,听见房门响动,阳斯特回来了!可是,动静很大,声音杂沓,似乎不止一人。钟琴侧耳倾听,男男女女,竟似有一大群?!
怎么回事?钟琴狐疑。看看时间,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下午第三节下课了。
“钟琴,快出来!”汤媛的大嗓门嚷道。“客人来了,你这主人不出来招待?”
“钟琴,听说你中午都没出来吃午饭,我特地给你带了好吃的小蛋糕。肚子饿了吧?快出来尝尝!”章瑜也在嚷。目的都是要她出来。
其实阳斯特他们不在时,钟琴有出来吃饭,但听说好吃的小蛋糕,还是心动。可细听,发现人声中还有楚思远、哈拂、甄聪铭等男生,又不觉生气。嫌她还不够丢脸吗?竟然把男生也带来了!于是默不作声,装不在。
汤媛和章瑜喊了半天,都不见回应,奇怪地看阳斯特。
阳斯特轻声道:“房门关着,肯定在。这个时间,这么吵,也不可能睡着。只是不愿意回答罢了。”
“那怎么办?”章瑜簇眉。“为什么连我们也不理?可恶的钟琴。”
“钟琴不可能不理我们,怎么说我们也是死党。”汤媛摇头,沉思,然后扫了眼在沙发上坐着的男生们。“也许是因为他们,才不好意思出来。”
章瑜瞪了眼阳斯特:“你干嘛连他们也带来?”
阳斯特委屈:“钟叔叔让带的。而且他们也很关心钟琴,想来看看。”
“是吗?那也算了,可是,这个呢?”章瑜生气地指着挤在旁边拖着阳斯特手臂的苏姝。
“她……”她是硬要跟来的,阳斯特也很无奈。
近来苏姝每逢课间休息,必定来纠缠阳斯特。钟琴早晨的大糗她自然听说了,不顾汤媛和章瑜等人不满的目光,笑得捂着肚子直不起腰。可听说她们要来劝解钟琴,苏姝也非要跟来。一路上汤媛赶她,章瑜骂她,阳斯特劝她,她都听而不闻,视而不见,硬是挤进门当不受欢迎的客人。
这会儿面对章瑜的诘问,苏姝仍是脸皮极厚地笑嘻嘻道:“你在说我吗?”
“不是你是谁?”汤媛不待见地看她一眼,盯着她拖阳斯特的手。
苏姝好整以瑕地抬手抚了抚头发,瞟了眼钟琴的房门,特意提高了声音笑道:“我来看失败的丧家之犬到底有多狼狈啊,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