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几线阳光从没拉好的窗帘缝隙间溜进屋里,轻轻跳跃到床上。床上的人儿仍在沉睡,他有着一头灿烂得可与阳光媲美的金发。在阳光照耀下,金发亮丽得耀眼,仿佛要燃烧起来一般。
过了一阵子,阳光渐移至他脸上,调皮地抚弄他的眼睑。阳斯特金色的长睫颤了颤,慢慢张开了眼。凝望着简朴、陌生的天花板顶灯好一阵子,终于想起自己已经不在舒适豪华的英国公馆里了,而是在中国,目前寄居在父亲好友的家中。
抬腕看了看手表,阳斯特一惊:已经快九点了!忙起床,换了便服,稍微梳理了头发,阳斯特关了空调,打开门。
一屋静悄悄。客厅里没有人影声息,屋外小鸟儿婉转歌啼,时而在绿荫间跳跃嬉戏。
阳斯特望了望四周,厨房、卫生间的门是开着的,生活阳台晾着衣服,但都没见有人在。钟玉笙和钟琴的房间门是关着的。阳斯特到卫生间快速洗漱整理后,敲了敲两人的房门,没人应。那,就剩景观阳台了。
钟琴家的景观阳台种了许多绿色植物,还搭了段弧形拱顶以供爬藤类攀附,绿意盎然间夹杂着姹紫嫣红,有的是累累硕果,有的是灿灿鲜花,在夏日晨风中荡漾欢笑,别有一番雅致韵味。只是,在钟琴家,这些植物,除了可观赏外,还可以吃。其实,不只是阳台,钟琴家种的植物,无论屋内屋外,几乎全是可以入口的,令阳斯特深刻体会到“民以食为天”的含义。
钟琴家的景观阳台不小,有十几平方米,但被各式各样的时蔬花果抢占地盘后,剩余空间并不多。
打开景观阳台的绿色纱门,绿意丛中,果然见到钟琴俏生生的身影。她一手持小铲,一手拎着袋有机粪肥,微弯腰,正在给双层种植箱上层的一株茄子施肥。
这天,钟琴穿了件泡泡袖的圆领套头白色上衣,领口处鹅黄色镶边,打着同色蝴蝶结。衣服的前胸处缝着金色的单排扣,两侧胸线处,由肩至腰镶嵌三层翼式**花边。下着多层荷叶边的鹅黄色裤裙。整个人尤似森林里的小鹿般,轻盈活泼,灵动喜人。
在阳斯特出声前,钟琴已先注意到他的存在,直起腰,嫣然一笑,道:“早上好!阳斯特。饿了吗?早餐放在保温篮里。稍等一下,我马上就好,一会儿一起吃吧。”动作间不经意触碰到身边的蔓藤,如绿丝绦般的长豇豆在她脸颊边轻轻晃动。身旁的紫茄也争相探出紫得发黑发亮的长脸,有的还羞羞答答地开着淡紫色的花儿。
阳斯特也不由笑了:“早上好。我还不饿,没关系的。这茄子长得真好。”
“嗯,昨晚吃的茄子就是这儿现摘的,苦瓜和空心菜也是,超级新鲜。很好吃吧?”钟琴低身给茄子埋好肥,将剩余的肥料和小铲放好,拍拍手上的土,站起来。
阳斯特非常配合地频频点头,微笑。“非常好吃,没想到是自家种的。新鲜又没有污染,果然不一样。”转眼观望绿意蓬勃、生机盎然的家庭菜园:“种类挺多的。这个长长的象带子一样,是什么?”
“这是长豆角,学名叫豇豆。嗯,这些已经可以吃了,摘一些下来今天中午炒肉丝。”钟琴唇角微勾,掐下几条颗粒饱满的长豆角。“还有这边的青瓜,就拿来炒鸡蛋吧。”说着,又小心地摘下一个青瓜。
阳斯特看那青瓜虽然挺长大,但顶端仍带着黄花,还长着很多刺,犹豫了下,道:“这个,已经成熟了吗?”
“当然啊,都长这么大个儿了。象这种的,最鲜嫩可口了!生吃也好吃,可以当水果哦。你要不要试试?”说着,钟琴拧开阳台的水龙头,将刚摘下的青瓜洗了洗,递到阳斯特面前。
阳斯特一惊,退了半步,笑摇摇头。“谢谢,下次再尝吧。钟琴,这个菜园,平常都是你在打理?”走了几步,踏入绿色穹拱的领域,仰头看攀援在头顶的藤蔓。
这个绿色穹拱,由左、中、右各两个大型种植箱的攀援植物缠绕而成。每个种植箱有两株植物。阳斯特略数了数,豇豆的数量最多,有六株,青瓜两株,苦瓜两株,还有两株,结的瓜果看着有些象青瓜,但又有不同。
“嗯。我爸说,其实最早先是我妈妈提议要在阳台种菜的,而且,坚持要种青瓜。”钟琴想着笑起来。“阳斯特,你知道,为什么我妈妈要种青瓜吗?”
这种事,初来乍到,连她妈妈韩嫣长啥样都没见过的阳斯特怎能知道呢。但是,看到钟琴笑得眉眼弯弯有如新月,阳斯特不知为何心里一阵柔软。瞧瞧她手上的青瓜,转头望望仍挂在藤上的青瓜,略沉思了下,微微一笑,道:“因为,容易种?”
钟琴惊讶地睁大眼睛:“对。阳斯特,没想到你能猜中,真厉害。”接着又笑了。“不过,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当初刚买下这房时,我爸爸不喜欢装防盗网,嫌妨碍视野而我妈妈有轻微的恐高症,楼层高,站在无遮无拦的阳台上朝外望心里害怕,又好面子,不好意思直接说,所以就提议种青瓜。因为青瓜是蔓生攀援植物,需要搭棚架,而且长出来后,绿盈盈的,可以遮挡太阳,又好看又能吃。当时我妈妈非要在阳台种青瓜,美其名曰家庭菜园,自产环保生态有机蔬菜,我爸爸没辄,只好答应了。后来一次聊天,我妈妈不小心说漏嘴,感叹青瓜藤爬上来了,站在阳台终于不腿颤了,我爸才知道他被糊弄了。”
说着,钟琴宝吃吃笑起来。阳斯特也不禁莞尔。
“而后,妈妈为了堵爸爸的嘴,不被他取笑,慢慢的,又种了丝瓜、苦瓜、长豆角,增加了双层种植箱,连葱啊、茄子啊、空心菜之类的都种上了,真成了不折不扣的家庭菜园。不过,我妈妈常要出外表演,我爸爸也很忙,所以,后来基本上都是我在照顾它们。”
“原来是这样。你既要上学,还要打理菜园,也真不容易。”阳斯特看看老旧的藤架:“那时,你还很小吧?”
“嗯,那会儿我才刚上小学呢。最初种的蔬菜类型少,而且我妈妈也会帮忙,所以没问题。慢慢的,妈妈看我熟练了,而且我也会上网查栽培的方法和病虫害的防治,将蔬菜照顾得好好儿的,才放心完全交给我管理。”钟琴一笑,拿手里的青瓜指指旁边的茄子。“比如说,茄子结果期长,这株茄子昨天刚采收过,为了让它长得更好,以后还能结出好吃大个儿的茄子,刚才我追施了一次肥。”
“它还开了不少花,这样很快又会结果实了。”阳斯特轻轻摸摸那株茄子,微笑点头赞同。
钟琴见阳斯特很专心地听她讲,虽然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着实高兴,不由也多话了。“再有,种青瓜,关键在浇水和施肥。我每天早晚浇一次水,一周施一次肥。不然,这么热的天,青瓜会被晒死的。而且啊,肥料方面,我是用鱼内脏跟豆渣混在一起制成的。鱼内脏我是从菜市场跟卖鱼的叔伯阿姨要的。豆渣就用家里磨豆浆剩的。我用大的废油桶,把混合好的肥料装好封起来,过一星期左右就可以用了。用这种肥料浇青瓜,青瓜长得特别漂亮。但是,这些肥料可千万不能浇到叶子上,会将瓜苗浇死的。瞧,那边还有空心菜、葱和圣女果,大家都很有精神,一副很好吃的样子!”
阳斯特转身朝她所指方向看去。
钟琴猛然一惊,道:“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