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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遇刺

千寻向云桓表明了她的决心,也总算问出了他的计划,不得不承认,这个计划是不光明正大,上不了台面,甚至是卑鄙的,但是毫无疑问,是有效的。

可能是看到了她惊讶错愕的表情,云桓半垂下眼:“如何,不能接受?”

其实不是,千寻很清楚她也是时候该融入现在的身份了,目前是争夺皇位的关键时期,政治从来都是残酷堪比战场的,在政治上也一向没有光明公平的说法,既然是她自己选择的路,就一定要坚定地走下去,哪怕这会是她仅能有的坚持。

“没有,真的没有,”看云桓脸上明显的不信,千寻补充道,“你的办法是最合适的,让我执行吧。”

云桓脸上露出如释重负般的表情,但最终还是没同意由千寻来执行,只说是另有安排,让她稳住云昭,静观其变就好。

天昭七百九十八年六月十五,落华离城发生了一件影响了整个落华局势的大事,改变了许多人的生命轨迹,也掀开了天昭八国争霸的帷幕。

这天本是离城普通的一天,一整天天气都不错,风和日丽,到了傍晚的时候却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天气变得有些冷,很多人就早早回家了。

下雨天最容易入睡,家家户户的灯火也灭的比往常早,千寻也是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了,突然外面传来了匆匆的脚步声,管家田伯有些急切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将军,宫里来人了!”

这几天本来就想着会有事,睡觉也不脱衣服,听了他这话,千寻些许的困意也立马没了,直接从床上穿了鞋就跳下去开门:“怎么回事?”

“方大将军出事了,被送进了宫里,太医们正在急诊,现在来请木神医帮忙。您看——”

“好的,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心里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千寻摆摆手,示意他离开。

木青本是难得回来住一晚取些东西,却偏偏在今天出了事,想来也是云桓早就安排好的,他很快就跟着来人进了宫去,千寻看人都散去了,也急急施展轻功往军营的方向奔去。

等到安排好那边的事情,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了,千寻心里惦记着宫里的事也没什么睡意,往床上一躺,想着这乱七八槽的一堆事,不知道过了多久,竟也慢慢睡着了。

迷迷糊糊之间又是被外面的说话声吵醒的,她其实也是有点起床气的,听出是每天服侍她的两个丫头的声音,在这才清醒,看来是到早朝的时候了,千寻颇不情愿地从床上爬起来,揉着头往外面走,两个丫头略带着急的催促声已经又响起了。

据说这里的人一般在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是把小丫头安排在卧房外面的房间里,方便随叫随到,尤其是男主人,有的时候就理所当然让丫头充当暖床的角色,千寻当然不可能有那些要求,而且她也是从小习惯了一个人睡,一开始也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说服两个小丫头睡在她们自己房里的,不过每天早晨还是要她们帮着梳洗,虽然来了离城也已经要两年了,但千寻还是学不会穿落华的朝堂服,不会绾官方的发式,这些对她来说可是比学习一项绝世武功都困难的苦差。

“将军,奴婢该死,今日睡得晚了,还请将军稍后治罪。”

眼前这个一边说着话一边手上快速地动作起来的小姑娘叫做七喜,人又机灵又勤快,和另一个服侍千寻的丫头雪碧是在她刚搬进府中时皇帝一起拨给她的,她性子直爽,办事利索,千寻平日有什么事也多是交给她办,至于雪碧,性子与她简直是两个极端,胆小怯懦,过分拘礼,说个话都吞吞吐吐的。

不过这对小姐妹长得都挺水灵的,名字是千寻给起的,年龄也就是十五六岁,在现代也还是家里的小公主,但是在这个易子而食的年代,能像她们这样被卖到有钱人家里当丫鬟已经算是不错的了,至少能得衣食无忧,不过这样就不得不看人脸色,仰人鼻息生存,就像现在她们两个对千寻的态度一样,千寻自认为她已经是很和善了,但即便是七喜面对她时也总有些战战兢兢,一起相处了也有一段时间了,千寻是想把她们的这种心态改过来,但是收效甚微,让她很有挫败感。

“算了,抓紧点就不会迟了,好了,就这样吧,我要出门了。”千寻看着被迅速打理好的妆容很是满意。

这几天天亮的越来越早了,前一段日子每天早朝出门的时候天还黑乎乎的,现在已经大亮了,千寻今天去的稍晚,过去的时候殿门前早已站满了人,众臣围站在一起窃窃私语,脸上神情各异,看来在朝为官的,没一个是消息不灵通的。

“阿寻,你怎么才来?”云昭见千寻过来,急急迎上来,身后紧跟着盛长德。

“听说昨天夜里宫里派人把木神医请进宫去了?”盛长德也是难得的急切。

见千寻点头,云昭脸色一变:“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也不通知我们一声!”

“放心吧,不会出什么变故的。”千寻沉声道。

“这么说,你已经和木神医提前说好了——”云昭喜道。

“大皇子!”盛长德拔高声音制止他,用眼神示意周围,果然云昭刚刚这一嗓子,已经有不少人看着他们这边了。

千寻点点头,心中确信方崇威这次定是没救了,不过这并不是因为什么提前和木青说好的,而是因为她相信云桓做事一定不会留下后患。

暗杀确实是解决政治纷争的一个有效途径,当时云桓不想让她知道也是了解她不喜欢这样的事,但是她也没有阻止他的任何理由,毕竟这是最简单最有效的。

经过这两年的经营,云桓私下已拉拢了不少朝中大臣,南北营自有千寻和云归,骁骑营那边还有魏行风,这段时间皇帝病重,正是需要太子彰显才能的时候,云桓若是一味装傻藏拙,怕是就算最后登上帝位也难服众,而且方崇威狼子野心,留着总归是后患,只要他一死,云桓行事便再不必受钳制,登上大位自是指日可待。

千寻在这边分析着利害,后知后觉地注意到都已经过了早朝的时间还是不见往日来传唤的内监,一众人在殿外心急地等待着,要知道方崇威的生死可是关系着整个落华的局势,不管是不是方崇威一派的,现在都在搓着手焦急地等着最后的结果,千寻看看四周,云桓并不在场,想是待在方崇威那边。虽然心里已经知道了结果,但是这样一直干等着,也暗自有些焦躁。

直到日上三竿,皇帝才传唤众人,不是在金銮大殿上,而是在平日议事的太清殿中,众人各怀心思地走进去,皇帝坐在大书桌后面,神情疲惫,脸色苍白,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众人山呼着拜倒在地,他只是无力地挥着手,示意众人起身。

千寻悄悄抬头望去,只觉得从永寿寺回来这才几日的时间,皇帝看着却是老了许多,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昨天晚上,骁骑大将军方崇威遇刺,刚刚已经医治无用去了。”

下面众人神情各异,有几个低呼出声的,片刻后,静王当先站了出来:“皇上,方将军一生为国,又武功高强,怎么会轻易被刺杀呢,请皇上务必彻查此事,让大将军安息啊。”说着便哀痛地伏倒在地。

立刻有很多人站出列,说着同样的话跪倒在地。剩余的人则是观望着,方崇威是方家家主,方氏一派的领袖,五皇子的主要支持者,千寻想这就是很多人对方崇威的评定,他的这一去,意味着落华势力的重新洗牌,有很多人都需要好好考虑该是站在哪一边了。

那天各怀心思的众臣在皇帝说了一定会严查此案为方大将军讨回公道后,就各自离去了。千寻被兴奋的云昭拉着去了他府上,关上房门,散去闲杂人等,等里面就剩几个心腹后,他难掩喜悦之情,一扫往日温文尔雅的形象,狂笑着喝了好几大杯酒:“方崇威这个老匹夫也有今天,总算是解了我这些年来的火气,看以后方家的那些人还怎么狂,看我的好五弟还怎么继续当他的太子殿下。”

周围几个人已经围上去,恭维着:“我们几个应该是要见过新任的太子殿下了。”

云昭闻言笑得更加得意。

一旁盛长德走上前去,斥责道:“你们几个浑说什么,现在可是关键时期,云桓还是太子,而且云敬也是绝不可忽视的敌人,现在大意了我们以前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

云昭最是听他这个舅舅的话,听了这话也冷静下来,皱着眉:“舅舅说的不错,我二弟这个问题也应早日解决掉才是。”跟前的几人也连连点头称是。

千寻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出场景,咽下了嘴里的最后一口酒。

千寻回去的时候,发现木青已经在府上了,门外来了很多拜访的,大都是方氏一派的,想问问木青方崇威的具体死因,被千寻通通拦了回去。

木青坐在房间里,看上去有些疲惫,还不待千寻跟他说话,外面就又来了人,这次不能再挡回去了,因为来者是奉皇命前来调查方崇威遇刺一案的提刑霍典,上次调查军服事件的时候曾和霍典有过合作,对他这个人千寻还是比较敬佩的,如今他又是奉命行事,千寻只得让人将他请进来。

“风将军,下官查案,将军在此恐多有不便,不如您先去忙,下官稍后就问完了。”霍典客客气气地冲千寻道。

千寻看了木青一眼,点点头,就退出门外了。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霍典就出来了,也没多说,一拱手向千寻告辞就离开了。千寻推门进去,木青正背对着门口整理他的药箱。

“累了吧,忙了一整夜,要不我让人做几道菜吧?”

木青回头对她笑笑:“我以为你也是来问我昨晚的事的?”

千寻耸耸肩:“如果你还愿意再说一遍的话。”

木青在桌子旁坐下,给千寻递了杯热茶,才道:“昨晚方将军的伤势倒也奇怪,我虽不懂武功,但从下手来看行刺的人绝对是高手,可既然这样,又为什么会让他留着一口气,一般刺客做事要求的不是一个干净利落么?”他斜眼看千寻。

“哦?那他被送进去后就一直昏迷不醒吗?”千寻问。

“刺客正好给他留了口气,让他说出了一些线索,你说这些刺客是不是很笨?”木青笑道。

原来是这样,真是好手段啊,千寻在心里感叹着,嘴上却问:“他说什么了?”

“他只说了一个字,二。”

千寻心下了然,叹了口气:“这些你刚才都和霍提刑说了?”

“恩,当时在场的可不止我一人,那些太医们也都听到了。”

看来落华的夺嫡战很快就要落下帷幕了,千寻起身:“别说这些了,你也累了,还是吃点东西早些休息吧,我帮你去叫。”

千寻说着就转身开门,在出门的刹那,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如果需要的话,我什么时候都愿意为你做。”

千寻脚下一顿,错愕地回头看他,木青见她的反应,垂下眼帘补充道:“你是我的第一个朋友。”

谢谢!千寻没说出口,径直出了门,但是她却不想把他也卷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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