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宗啊!”珍娘一把将儿子抱在了怀里,泪珠子不听话的”哗哗哗”的往下掉。
“娘,你这是怎么了?”传宗似乎是不适应一般,在珍娘的怀里手足无措的样子十分憨厚。他见安慰不了母亲,就把目光投向了乔老三,他的父亲。却没想到,迎接他的是一双湿润的眼睛。
传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自己是从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中醒来的。梦中的他是个痴儿,受尽了伙伴们的白眼与戏耍。但每一次,母亲都用温柔的话语安慰着自己,父亲也只叫自己要坚强。从来,从来,没有看到过父亲母亲这般的模样。
乔传宗当然不知道珍娘的苦。身为一个在古代伦理道德教化下长大的女人,珍娘有着所有封建社会女子的通病: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珍娘从出嫁那天起就知道了“以夫为天”这句话,却不想自己生下了一个痴儿!
知道自己的孩子是个傻子的时候,珍娘就已经觉得万分对不起自己的夫君了;当她知道自己因为生下传宗而伤了身子,再也无法生育的时候,珍娘她是想过去死的。
她舍不下自己辛苦诞下的孩子,却又不想夫君没有一个正常的后继之人。珍娘想来想去,都没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知道那天乔老三的姑妈偷偷的来给他说亲。
珍娘抱着传宗想了一个晚上,哭了一个晚上,念了一个晚上……..终于做出了决定。
那天一大早,天就是灰蒙蒙的,不见一点儿的光亮。珍娘带着传宗走到了村口的大河边上。珍娘的眼睛是又红又肿,抱着传宗来河边的路上都是打着眼泪珠子一路走来的。在河边上吹了吹风,珍娘就抱着怀中的孩子跳下去时,乔老三就到了。
乔老三一点儿也不含糊,他没说一句情话。他拉住了珍娘,说:”姑妈说的事,我没答应。””传宗是我儿子,是傻子是呆子,我都认。””一个孩子也挺好的,多了养不好。””你回家去做饭,我饿了。”
珍娘在那一刻才是真正的爱上了乔老三,她的夫君。
虽然丈夫并没有抛弃珍娘的想法,也许偌要好好的养大传宗。但是只生养了一个傻子的珍娘还是受到了诸多的磨难。
这些暗里明里的事,珍娘并没有一一告诉乔老三,她想着丈夫为她做的已经够多了,何必再说出来给他添愁呢。
珍娘无法向别人诉说这些事情,可是这些事一件件一桩桩的都搁在珍娘的心里,有时想起来,都觉得是在用刀子一块一块的割着自己的肉啊!
可是现在,传宗好了,传宗正常了。
珍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没有其他的时间多想。当她看到了听到了传宗的正常的时候,满脑子的就只有一种兴奋。一种冤案被翻,十几年以后沉冤得雪的痛快!
珍娘好像除了哭这个动作以外都忘记了其他的表情与情感。憋屈了十多年的珍娘只知道抱着儿子哭了。
而在他们身旁的男人,乔老三也不遑多让。
儿子变得正常了,以后有依靠了…….这种种的事恐怕只有在美梦中才遇到过吧!乔老三看到儿子悄悄的给自己使眼色,让自己把他母亲拉开。这…这是多么难得的事啊!
乔老三偷偷的转过身子,用衣角擦了擦眼角,抬眼间看到了站在他们身后的晓曼等人。
“珍娘,珍娘。”乔老三使劲的拽了拽珍娘的衣角,以引起珍娘的注意。
当珍娘向着乔老三抬起她那已经哭得快闭上的眼睛时,乔老三才说道:”还不谢谢春花他们。”说完就拽着珍娘要一起跪下了。
晓曼哪里肯受,忙过去把他们扶住。
“爹娘这是干什么,传宗是我弟弟,我这样做本就应该的。”
“春花啊,娘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你….你真是我们家的恩人啊!”珍娘抓着晓曼的手,向后叫来了传宗:”传宗啊,快过来。给你姐姐磕个头。
晓曼这下倒是没有拒绝,受了乔传宗的礼后,就把他搀扶了起来:”起来吧,传宗以后可要好生的孝敬爹娘啊。”
乔传宗虽然对于从自己醒来到现在的种种事情都抱着怀疑的态度,但还是按着爹娘的吩咐做着事。更是对这个好像第一次见的”姐姐”抱着特殊的好感。乔传宗欣然接受了晓曼的教导:”是的姐姐。弟弟自是会孝敬爹娘的。”
传宗的”变正常”自然又是把村长夫妇弄得好一阵的感慨。
看到村长夫妇的表现,晓曼也是感触良多的。作为一个母亲,晓曼很能理解珍娘她的感觉。特别是将一个痴儿养大成人,晓曼不得不佩服珍娘的勇气和毅力。从上官非手中接过宝宝,晓曼闻着他身上那种特殊的奶香味,不知不觉中竟觉得自己十分幸福。孩子在手中抱着,有花境这么一个超级作弊器的存在,还有身边的…….他。
想到这里,晓曼不禁脸红了一红。偷偷的往旁边瞄了一瞄,入眼的就是上官非那拿着白色瓷器茶杯的手。修长修长的,看上去就带着一股子的英气与硬道。不知道摸上去怎么样呢?
晓曼被自己脑中闪现的念头吓住了。连忙转过头,逗着怀中的宝宝,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却没看到,上官非那喝着茶的嘴在杯子后展现的一抹弯月。
晓曼越来越坐立不安起来,做了”坏事”,总觉得好像被发现了一般,十分无措。晓曼站了起来,朝着那两个情绪渐趋平稳的夫妻走去。
“爹娘,这次我带了礼物过来。算是给你们二老的心意。”
“春花,这可使不得,你看你都帮了我们家这么一个天大的忙了,这…….”珍娘率先说道。
“娘,难道还和我这个女儿计较吗?”晓曼装着一副快哭的样子:“女儿上次认亲都没个物件好送给爹娘孝顺,这次是补上的。”
珍娘还想说些什么,但被乔老三拦下了。
”好,既然春花你都这么说了,那就挑个好日子,咱们请村里人一起吃个饭,做个见证,咱们认个干亲,可好啊?”乔老三从晓曼走进家门口的时候就早有认识,想要她继续做他们家的媳妇是不可能了。但现在她不仅医好了传宗,还提出了要做他们的女儿,乔老三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当然好。”晓曼朝着乔老三福了福身,”一切都听从爹爹的安排。”
说定了这件事,晓曼和村长他们都是十分高兴的。
看着都快饭点了,乔老三当下就让珍娘整治整治饭菜,要好好的和贵客喝上一杯。
乘着男人们在客厅中聊得“起劲”,这边珍娘和晓曼也是展开了一段对话的。
“春花啊,你….你这几天都是和那上官老爷在一起的?”珍娘边忙着手上的事,边像是不经意间问起似的问了一句。
“是啊,娘。”晓曼瞄了瞄明显正认真听着的珍娘,说:”我那天从山上摔下来的时候就受了重伤,多亏了上官大哥的照顾才醒过来的。”
“那…..那他是亲手照顾你的?”
看到珍娘那拿着碗的因用力而明显变青的手,晓曼知道她是为了自己的名节着想,但自己也有不得不做的事,所以就…..:“是的,娘。“
只听的“砰”的一声,珍娘手中的碗就掉在了地上。晓曼暗叹一声就弯下腰,就把碗捡了起来。刚放到了珍娘面前的桌上,晓曼的手就被珍娘紧紧的拽住了。
“春花啊,你…..你有什么打算没有?”说完,好像觉得这话不对似的,珍娘停了一会儿,又小心翼翼的说道:”不是,娘的意思是你回来就好了。”说完,珍娘又好像不满意一般,接着说道:”春花啊,有什么话你就说,爹和娘一定支持你啊。”
晓曼只觉得眼眶一阵发热,转身就抱住了珍娘,也不言语,就这么抱着,静悄悄的,不一会儿,珍娘就感到了一阵湿意漫布在了肩头。
“春花啊,春花,你哭什么啊?”随着珍娘焦急的询问,晓曼感受到的是一股浓浓的爱,这种令自己潸然泪下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