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床边,司徒蓝静静看着躺在床上的祁煜,白皙的脸颊,粗粗的剑眉,细长的眼睑紧闭着,眼睛下面是高挺的鼻梁,还有略显干燥的嘴。司徒蓝看得有些痴了,险些被熟鸡蛋给烫伤。
把蛋壳剥去,司徒蓝用手绢包着伸向祁煜右脸颊的淤青处,只轻轻一触,后者便睁开了眼,吓了司徒蓝一跳。
“疼吗?”
祁煜不答,就那样看着司徒蓝,看得她不知所措。
“怎么了?”
“蓝儿……”
酒喝多了舌头有些不太直,但司徒蓝还是听懂了这个词,难道是叫自己?一瞬间脸就红到了脖子根。
“你别跟武浩舟走……”祁煜说着手撑床板坐了起来,一双眼睛有些迷离,却紧盯着床边的司徒蓝。
“我……”司徒蓝心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酒后吐真言?
“那些话我不会说,但是我知道对我来说,你和别人不一样,你不要跟他走,他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祁煜点着头,伸手拉住了司徒蓝的手。
“哪些话?”
“白头偕老……你…你不要跟他走。”
“你刚才跟着我去了南苑?”
说不出话的祁煜像个小孩子般点着头,力气却大的很,一把把司徒蓝拉进了怀里。司徒蓝一愣,青竹香扑鼻而来,接着是他在耳边的声音:“我也要叫你蓝儿。”
司徒蓝觉得自己的脸烧的可以煎鸡蛋了。
“那你还去……去醉玉楼找魏紫烟。”司徒蓝有些气,用力推推却推不开他,反而和他一起躺了下来,任他把脸藏进她的青丝中。
“没有……没有找紫烟,是喝酒……喝酒……”越来越轻的呢喃,祁煜慢慢睡了过去。
司徒蓝想起身,祁煜的手力却没放开,依旧紧紧抱着她,嘴里也在轻轻说着:“别走,别走……”
没办法,司徒蓝只能任祁煜这么抱着。她心想,等他睡熟了再起来也不迟,可这一等,自己也渐渐睡了过去。
等司徒蓝醒来的时候,发现屋子外头的天早已经亮了,而祁煜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正坐在床上,用怪异的眼光盯着自己。
“你……看什么。”司徒蓝赶忙坐起身,检查自己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你怎么在这儿?”祁煜面无表情,话语间不带任何感情。昨晚在南苑看见司徒蓝和武浩舟手拉着手私定终身,他气急败坏的就去了醉玉楼,只记得喝了很多酒,再后来怎么回来的就没映像了。
“昨晚的事你都不记得了?”
“昨晚什么事?”
“就……你说……”司徒蓝脸一红,还真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
这时候门被用力推开,秦骆就冲了进来,看到床上的两人他一愣,赶忙又退了出去。司徒蓝见状穿好鞋子也跑了出去。
秦骆还在门口,头低低的,见着司徒蓝出来,赶忙说了句:“我什么也没看到。”
司徒蓝还没开口解释,屋内的祁煜就喊秦骆进去,再后来门口的司徒蓝听见秦骆的声音:“司徒姑娘照顾了爷一晚上。”她脸红着跑回了自己的屋子。
回到屋子她倒头就睡,不知道是不是昨晚睡的姿势不舒服,浑身都累的慌。等再醒来时,已经是傍晚了,小全端了碗粥进来叫醒她。
睡了一天的司徒蓝还是觉得浑身没劲。
“蓝姐姐你有些着凉了。”小全说着把她扶起来靠在床边,顺便把粥递了过来。
“着凉?”司徒蓝刚想讲不会吧,就猛烈的咳了起来,嗓子干干的,果然有点感冒了。
半碗稀粥下肚,嗓子才好受了些,司徒蓝觉得四周静静的,好像就她和小全两个人,忙问:“祁煜和秦大哥呢?”
“爷和秦大哥都出去办事了,走之前爷还来看了蓝姐姐,让我照顾好你呢。”
司徒蓝一听心又暖了起来,一口气把剩下的半碗粥喝进了肚子里。一想起昨晚的事,她就乐得合不拢嘴,原来她并不是单相思,不是暗恋,只不过祁煜这只死鸭子嘴巴太硬了,若不是昨晚的酒后吐真言,恐怕她这辈子都不知道他的心思。
现在的她不是米月,也不是以前的司徒蓝,她就是她自己,一个叫司徒蓝的米月。这样一想,她觉得对苏森和武浩舟的愧疚能少一些。
喝完了粥她浑浑噩噩又睡了过去,梦中她回到了现代,爸妈和邹雯雯在远远的冲她挥手,她跑过去,却听见他们问你是谁?然后就转身走了,无论她怎么跑也追不上。
“蓝姐姐,蓝姐姐快醒醒!”
小全的声音像是从天上传来的一般,司徒蓝还在梦中追赶着爸妈,就被小全硬生生摇醒了,揉着眼睛坐起来:“怎么了?”
“快收拾些细软,我们要走了。”小全说完就起身要出去,被司徒蓝一把拉住。
“去哪里?”
“等下再解释,我去拿我的衣物,爷和秦大哥已经在外面的马车上了。”
司徒蓝就像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般,还是下了床,把自己的衣物一包,欲往外头走去。头有些晕沉沉的疼,她伸手一摸,烧的挺厉害,但她顾不了这些了,思忆苑外头果然停了辆马车。
小全也收拾了个大包袱从自己的屋子里出来,拉着司徒蓝往马车跑去。
司徒蓝只觉得自己就像在云里雾里般,被小全塞进了马车,马车里面已经坐着祁煜,一张脸阴阴的,而外头的秦骆和小全开始赶马车,往宰相府的后门去了。
“我们要去哪里?”司徒蓝觉得头痛欲裂,只好用拇指用力按住太阳穴问着身边的死人脸,总不会是集体去度假吧?
“先到城外避一避。”祁煜的话也冷冰冰的,但司徒蓝感到肯定发生了什么大事情。
“发生什么事了?”
“武清远造反了。”
祁煜的话就像一盆冷水从司徒蓝的头浇到脚,浑身都冰了,她一个冷颤突然明白了,武清远造反,第一个可以铲除或者当做人质的就是住在思忆苑的祁煜,那里自然是不能待了。
只要他开口,她可以跟他去任何地方,可是现在还有个问题,那就是还在宰相府的司徒雅和春竹,她们该怎么办?司徒蓝心想着把头往马车窗外一探,马车已经跑得很远了,黑夜中她惊讶的发现思忆苑的方向火光一片,烧红了天,武清远已经对思忆苑下手了?那他们能出的了宰相府吗?
“不行……不行,我要回去,我要下车!”司徒蓝只觉得脑子里乱极了,心口也像压了团什么东西般让她喘不了气,她不能扔下司徒雅她们自己走。
“你放心,武浩舟也是造反之一,他是不会有事的。”祁煜看也不看她一眼,心里的火莫名其妙的就起了。
“咳咳,咳…咳……”祁煜这句话一出气得司徒蓝一阵猛咳,说不出话来,只能一手扶着车窗,一手狠拍胸口,一团腥甜的味道从喉管涌上来,被司徒蓝咳出洒落在浅色的罗裙上,司徒蓝惊讶的发现血红色大片大片绽放开,眼前一黑就没知觉了。
身旁的祁煜显然被吓了一跳,赶忙过去封住她几个穴位,任她软绵绵倒在自己怀中,细听她的喃喃之语,有司徒雅和春竹的名字。
“爷,要不然我回去一趟,把司徒雅和春竹带来?”秦骆显然也听见了司徒蓝的呢喃,试探性问着祁煜。
“还是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再说了,”祁煜说着低头看一眼怀中之人,叹息着:“她牵挂的或许是别人吧。”
一时间马车上的人都安静了下来,只剩踢踏踢踏的赶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