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之所以称之为山道,是因为生在一片山林之中。
山林之中有一块凸起的岩石,岩石上躺着一个人。那人上束头冠,眉宇清秀,脸色却很苍白,处于昏迷之中。时不时皱着好看的眉头,好像陷入了可怕的梦境。她那一身紫金色的常服尽显贵气,但从脚踝开始往下却一片鲜红,鲜血滴落在岩石上,顺着岩石上盘曲折叠的纹路流淌着,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沉睡中的人儿适应不了这股子的血腥味,缓缓睁开了眼,她醒来了。艰难的站起来,立在岩石上,享受着黎明的晨光透过树枝的缝隙洒落在自己的身上。她自然是莫贞,本应该死在云青竹剑下的倒霉使者,但她活了下来,醒来后出现在一片晨光之中。
只是,方才本该一气呵成的起身站立动作,莫贞完成的却很艰难。就像调慢了的动画片一样一格一格的,说不出的怪异。只有莫贞自己知道这是为什么,因为体内那丝霸道的剑气还没有彻底消散,自己随意的一动便会很疼。
……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躲过那第一剑的,但确实比我想象的要好的多了。”密林深处的阴影中,传来了一句苍老的声音,是一名老妪。
“谁?!”莫贞一惊,胸前的红线已经蓄势待发。
“不要紧张,我没有恶意。准确的说……是我救了你。”
那声音里面透着股亲切感,但莫贞却一点也不放松。因为那声音飘忽不定的,完全不知道出自哪里。就像昨夜刺客头子面对的那七柄飞刀。敌暗我明,这是很危险的!
莫贞不知道对方要自己干什么,只能拖下去,问道:“你是谁?找我做什么?”
那声音在深林里沉默了少许,突然问道:“你真的想知道?”
“当然!虽然你救了我一命,但我相信这天底下从没有免费的午餐!”
“免费的午餐,还真是形象呢。不愧是嫣然的孩子。”
莫贞听的有些不对劲了:“嫣然是谁?”
“你的母亲。”
“我的母亲?”莫贞自打穿越以来,便没见过自己这一世的母亲。原本以为是那个死在僧王掌下的女子,但后来想想又不太对。本来在后山的这九年,已经放弃了。谁想今天,突然有个人出来说,你好像你的母亲啊!不惊讶才怪呢!
稍一思索,自己知道的毕竟太少了,无法判断真假,莫贞继续问道:“你又是谁?难不成是我姥姥?”
“小家伙,还真精明,没继续问你母亲的问题,却抓着我的身份不放。”那老妪顿了顿,又道,“只在乎眼前的东西,如此现实的人儿除了你的母亲,怕也只有你了。”
莫贞却烦了,喝道:“你丫子到底是谁啊?!”
一道真气从密林中射了出来,打到了莫贞的脚边,岩石上顿时了一个深深的洞。接着便传来那老妪生气的声音:“怎么这么目无尊长!后山那几只老妖怪究竟教了你什么?!”
“你知道后山?”这回轮到莫贞惊讶了。
“我不仅知道,还去过呢!”老妪的口气里明显带着几分骄傲,毕竟那是传说中的不世之地。
奈何她一时激动,竟忘了莫贞可是在后山待了足足九年的啊:“好好好,我喊您亲姥姥了,您老人家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老妪笑道:“其实在你心里已经猜出来了是不是……没错!我来自星皇国!”
顿时,莫贞身上爆发出了浓烈的杀气!星皇国?开玩笑,那些刺客说不定就是她指派来的,自己好不容易侥幸活了,不能再死了。
“哎,才几岁的年纪,别成天打打杀杀的。如果我想杀死你的话,还没事救你干嘛?”
老妪说的很随意,但这确实很能说明问题。莫贞收敛了杀气,但红线依旧:“如果不是星皇国,那些刺客又是谁派来的?”
“很明显的么,敢在三山脚下行凶的,除了元塔的那位皇帝陛下还能有谁?!”
“你在开玩笑吗?”莫贞不信,如果没有神塔宗,元塔皇国早就完蛋了。对了!莫不是之前的刺客在和她演一出戏,来故意挑拨三山与元塔皇室之间的关系?
老妪接下来的一句,却告诉了自己事情并不是这般……单纯。
只听她道:“你的真实姓名其实叫做彰台清。所以星皇国派我保护你!”
对此,莫贞很快就回了一句话:“你丫开玩笑也要有个下线吧!”
莫贞知道彰台清是何许人也:星皇国的皇太子,传闻中被关押在昭天的人质。等等,嫣然,哦!对了,啸嫣然,如今星皇国的一把手!因为老皇上已在战争中死去了,太子又作为人质押在敌国手中。啸后在星皇国中的地位,就与前世慈禧在晚清中的地位相当。
但是,那与莫贞又有什么关系呢?
以前,后山的人喊自己叫“小九”,而她自己管自己叫“莫贞”。她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上一定还有一个名字。但绝对不可能是那个所谓的皇太子“彰台清”,这个谎言是如此的苍白无力,因为……眼前的俊朗“少年”其实是个女儿身。
“如果我是星皇国的皇太子的话,那星皇国派来的阁下,又为什么要一直隐藏于黑暗之中呢?”
老妪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不相信,也知道你不想信的原因。但你等我话说完。”
“她一定不知道我的原因。”莫贞如是想。却不想激怒对方,至少现在看来对方似乎不会立刻杀了自己:“前辈请说,在下洗耳恭听。”
“这才是个后生该有的态度吗。让我想想,该从什么地方开始说起呢?”老妪想了想,接着沉声道道,“要说老妪久行于黑暗之中,便是如你那随从般的暗行之人,也远远不是我的对手。”
“前辈难道不是暗行之人?”莫贞知道对方指的是伊思羽。
“听我说完!”老妪的语气中明显夹杂着一股教训晚辈的意味,让莫贞听的很不舒服。
老妪接着道:“老朽作为阴影活的时间太长了些,习惯了,便不想出来了。但正是因为习惯了黑暗,才不想让你也走进黑暗之中。所以,我让你站在了光明里。”
天上的阳光越来越强,莫贞这才发现,在这一片密林之中,只有自己所处的这块岩石上方没有树木的遮挡,阳光毫无保留的照射在了自己身上。而四周,老妪所处的密林,则一片黑暗。
老妪又问:“你知道此次去昭天的目的吗?”
莫贞不语,这次是因为他真的不知道。
“对于昭天这座雄城而言,即便你是天主的使者,也不过是一个瞎了的、聋了的使者。昭天城是一座人世间的城市,不是你习惯了的传说之地。这个城市是有感情的,因为组成城市的居民各有各的情感。我去过后山,知道那些古怪的家伙,他们或许曾经有过凡人的情感,但大都随时间而逝去了,或者说,被他们隐藏的连自己都发觉不到了。只是整天忙乎着什么天机天道之类,玄而又玄的东西。所以,我来到这里,便是要告诉你,此去昭天入红尘,你究竟应该干些什么?”
“我究竟应该干些什么?这问题确实很诱人,但我为什么要听你丫的?”
老妪说方才那段话时,竟出奇的一动未动。让莫贞找到了对方所处之地,直接射出一道元气流。可惜的是,元气流明显落空了。树林中又一道真气射向莫贞,击碎了她头上的发冠,乌黑光滑的长发顿时四散飘扬,带着一股奇异的馨香。
“又不听话了!”树林间一阵响动,走出了一个身着深蓝色布衣的老妪,老妪长相普通,只是长时间不见阳光,使得脸色比莫贞还要苍白。那老妪朝着莫贞行了一个大陆贵族常间的的屈膝礼,一句话便挑破了隐藏在莫贞心中最大的秘密:
“就是因为再任殿下这般胡闹下去,迟早有一天会和我一样,被黑暗的淤泥玷污,所以我才不远万里前来教导殿下,此去红尘究竟应该干些什么。懂了么,殿下?我尊贵的的彰台清……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的眼里,闪过一丝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