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同的敌人?”
叶鑫看着太子,心中起疑:“这条朱雀街直通圣女府,殿下该不会是去下最后通牒的吧?这可不符合你的一贯作风!”
“当然不是。”太子元邰也没隐瞒,“我只是提前做了件……你和叶相都想做的事情。”
“都想做的事情?”叶鑫顿感不妙,“你唆使她去见谪仙了?!”
“拜托!你能不能换个词?什么就叫‘唆使’啊?只不过没有你准备的那般平和罢了!”
“那!……殿下是怎么说的?”
“我只是和她说,‘谪仙是一个连父皇都害怕的人’!”
“…………”
闻言,叶鑫眼中突然红光闪烁,怒视着车中那位未来的皇帝陛下。
“想通了吧,其实那个天主使者和父皇一样,都是个死要面子的人!这从玄武门前的大排场中不难看出!”
太子笑了,不再是微笑,而是狂笑:“我骗她‘父皇害怕谪仙’,她又怎么会放弃杀死谪仙来抽打父皇面子的机会呢?!就算她一开始还不相信父皇真会怕,但那些守卫在山丘的士兵却能完美的诠释我说的是‘真’话!”
“但你我都清楚陛下不会怕任何一个人!”叶鑫抢过了太子的话,要不就不说,张开了嘴就不能被他引导着走,“陛下派去士兵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保护谪仙!”
“保护!哈哈!保护?是啊!确实是保护,但又有几个人知道父皇的真意?至少彰台清她可不知道!”
太子还是习惯把莫贞喊成彰台清:“现在她一定在询问神官们谪仙的事情。以谪仙的名头,加上所谓‘皇帝的畏惧’,她自然会在脑海中形成一个先入为主的观念——那名隐居南丘的谪仙是一个绝世的强者!
毕竟整座昭天城,加起来也不过十人知道谪仙的真实修为!我和你也不过恰好在那十人之中罢了!
我想就连叶相都不知道吧?
你一定没有告诉他,为什么当年他这个‘无心之人’会得到谪仙的垂青?
因为大名鼎鼎的谪仙,其实自己就是个‘无心之人’啊!!”
人间谪仙竟是受尽世间嘲讽的无心之人?!
这又有谁能想到呢?!
叶鑫看着太子元邰,双手紧握的有些发白:“即便是谪仙,也不会与代表了世间信仰的彰台清斗的!”
“我懂我懂,别说斗了,你让一个无心之人斗什么啊?”太子眼中闪过一丝鄙夷,“但你别忘了!谪仙的草屋前,可不只有父皇的三百兵士,还有那个云家青年一代的第一高手呢!她可不会管对方是谁!只要想杀她都会杀!杀的一干二净!干净就像这皑皑白雪一般!”
“殿下果然不是普通人!既然彰台清被殿下视为敌人,云、叶两家又与您不对路。”叶鑫的手突然松开了,冷冷的注视着太子,“所以……无论是彰台清死,还是青竹和谪仙一起死,都再符合殿下的利益不过了!”
“不!叶鑫啊,你这样说可就错了。别忘了,我今天找你谈话,便是为了让你清楚,无论我们再怎么不合拍,但终究是元塔皇国的人!
那彰台清是星皇国的公主,自然是我们共同的敌人!而敌人,自然要用最锋利的刀去砍!而我能想到的最锋利的杀人刀,除了云青竹还有谁?!”
……
“回皇宫吧。”
太子放下了窗帘,车夫应声载着马车离去。
“恭送殿下!”
昭天城是人间城,礼不可废。
对方是太子,叶鑫即便再怎么想杀死对方,也要懂得礼数,恭送对方离去,。
同样的,太子更想让叶鑫死!只是叶鑫的身份不只叶府幕僚那般简单,以至于元邰也没法动他……至少在自己成为皇帝之前。
……
叶鑫叹了口气,回到了马车上,跟车夫交代了一下,马车便调转车头,向着来时的路离开了。
他不准备再去圣女府,因为去的目的本就是想让莫贞见一见谪仙。
虽然自己与太子的出发点不同,但结果却是一致的。
再者太子的右倾思想先入为主,以自己明面上一个幕僚的身份再怎么解释,对方也不大可能相信自己,那又为什么要去徒费口舌?
最根本的,其实还是他对谪仙有很强大的信心!
哪怕真的有一方会死去,死的也会是那个天主使者!
至于天主使者的死活,叶鑫突然生出了一种无所谓的情绪……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太子其实成功的在叶鑫心中种下了一粒名为“敌人”的种子……
……
当日南丘叶相十问,谪仙说了两句话。
“只需看那人能不能,到,我面前。”
“只需看那人能不能,在,我面前。”
前一句,说的是皇上的态度。因为身为天主的使者,来见所谓的谪仙一定不会屈尊山丘百阶,而会绕丘而来。那只要看看会不会有兵士阻止使者,便能一窥皇帝的态度!
后一句,说的则是天主使者,也就是莫贞的态度。如果皇帝示之以善,让莫贞来到了草屋前,莫贞又会不会推门而进呢?
但玄武门事变后,人们已经看清了莫贞的态度!那位皇帝陛下却是隐而不发,不表所态!
所以叶相让叶鑫想法子请莫贞亲往南丘,仍按当初谪仙的想法去试一试皇帝。
哪想被太子爷抢了个先,在素不相识的谪仙和莫贞之间,用“异教徒”与“皇帝”这两个噱头,成功的制造出了一种必死的杀局!到了这个时候,只要莫贞去了南丘,进入丘下兵马的伏击圈,为了保护谪仙的安全,皇帝九成九会下令杀死莫贞!
就算那数百士兵杀不死莫贞,不是还有个云青竹吗?
所以只要莫贞出城,南行必死!
而天主使者一死,紧接着的便是神权与皇权的战争!
所以,太子布下的这个局,不是在试皇帝的态度,而是在逼迫皇帝表态!
而心中隐隐对莫贞有了敌意的叶鑫自然想通的了其中种种,也没再前往圣女府。
……
“你家老爷果然好算计。”
金色的马车中,太子微笑的看着身旁的中年人,缓缓道:“只要父皇出手,神塔宗与皇国必然一战!”
“太子过誉了。如今皇国正直鼎盛,现在不战更待何时?!”
中年人一身朴素的衣衫,在太子面前似乎还有些惶恐,但语气却是不骄不躁:“老爷只是想让我带给殿下一句话,‘他老人家绝不是云家的走狗,您才是我们最看重的朋友。说句大不敬的话,陛下受那个谪仙蛊惑太深,只以为心中自有天下,却忘了最根本的还是这个国家!’”
“国家……还请你家老爷子放心,即便我登临帝位,也绝不敢忘记以国家为重!”
太子庄重的道,后又微微一笑:“我让这马车多绕了几个圈,才不会被叶鑫发现其中的蹊跷。这地儿已离你府上不远,你就先行回去吧。”
中年人长舒一口气,身旁坐着的可是元塔皇国未来的皇帝陛下啊,虽然对方脾气似乎挺好,一直微笑着,但他仍感觉自己一路来如坐针毡。
下了马车,中年人一路小跑回府,终于看见了那个灰蒙蒙的府邸。
刚进府中,便有丫鬟看见了中年人,忙行礼道:“林管家回来了!”
中年人正是这个府邸的管家,在下人面前一贯和善,所以人缘颇好。
一路小跑到了老爷最喜欢待的那个房间,轻轻叩门。
“是我,林荣。”
房间里却没了声,久久才传来“嗯”的一声,林管家忙推门而入。
进了房间,才发现除了斜靠在红木靠椅上的老爷外,还站着一个书生气的青年。
青年看着气喘吁吁的林管家,疑惑的问道:“林叔,有什么事吗?”
林管家只是朝青年笑了笑,却不回答,转而看着老爷点了点头,又自行退出了房间,只留下了一脸疑惑的青年和仍旧平静的老爷……
……
这间房,是昭天城里鼎鼎有名的一间书房。
那青年,是昭天城上位者中更加有名的小狐狸。
所以斜靠在红木椅上的老爷,自然是那位天下闻名的布衣宰相,叶顾周是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