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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后院前，有女临门】
“你说那个车夫呀？他还一直在大厅里等着你呢。”
啾啾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囔呼道：“他倒一直不肯走，说是有事要向你汇报。”
莫贞眼前一亮，急忙换了身衣服，走出了寝室。大丫鬟云燕一直在门外候着，见到莫贞出来，便跟在了她的身后，一起走向了大厅。
一进大厅，莫贞就看见了那名充当车夫的神官，此时的他正在大厅里转着圈，看神情倒是焦急的很。
莫贞分明看见那神官流出的汗，直接把做工精美的厚实神官袍浸了个通透，心道难不成他和女人一样，也是水做的？
看见了莫贞出来，那神官慌忙恭敬一拜，道了句：“下官孤松海，告使者大人安。”
莫贞坐到主座上，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就是你把我送回来的？”
孤松海想了想，道：“算……是吧。”
“算是吧？你这是什么意思？”莫贞皱眉道。
孤松海擦了一把汗，便开始诉说了起来。
“当时我按着大人您的话，将马车驶离了南丘，大约离着您下车的地方有数百里的距离。没过多久，便听见南丘方向传来了好几声轰鸣，我心下担忧大人的安危，想着去看一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便下了马车，准备去离着远些的地方瞧一瞧，然后……”
孤松海说到“然后”这儿，却是支支吾吾的说不下去了。
“然后怎么了？”莫贞拍桌叱问道。
孤松海又擦了一把汗，都快把头伏在地板上了。莫贞见他嘴巴倒是张开了，就是听不见声音，于是又狠狠的拍了下桌子，才把他的声音逼高了些：
“然后……然后我就睡着了。”
莫贞挑了挑眉，大厅里变的一片寂静……
……
叹了口气，莫贞也没再出声斥责，只是听着孤松海把知道的事情继续说完——之后的事情，倒是和莫贞猜测的差不多，这个水做的神官醒来后，发现原本离去的莫贞已经躺在了马车里，还处于昏迷之中。孤松海没时间思索个因为所以然来，就慌忙将莫贞带回了圣女府。
由精通医学的云燕把过脉后，认为莫贞身体并无大碍，就让莫贞在寝室中躺着自行醒来。
而孤松海虽知，自己怕是被人中途用药迷倒，但认为睡了那么长时间终究是自己的失职，就在这大厅里等着莫贞醒来，坦白自己的错误。心里紧张，才会流出这么多的汗。
莫贞倒没有怪罪孤松海的意思，挥挥手让他离开了。毕竟孤松海连塔徒都不是，被人弄昏了也不算他的过错。
……
“倒是究竟是谁将孤松海弄昏，又是谁把我从废墟中带回马车上的？”
“至于云青竹……我最后那一剑确确实实的击中了她，就是不知道她现在是生是死？”
莫贞习惯性的敲击着红木桌的边缘，皱着烟眉思索着。
为什么自己顶着天主使者的名号，还会生出这样九死一生的事情！现在想来，八成和那能催发人负面情绪的黑气有关，她一开始被黑气影响，竟然一个人去了南丘，真是一件很傻的事情！要知道，如果将她与云青竹的战斗重新梳理一遍，若不是因为种种巧合，说不定她真的会死在南丘之上。
什么是只属于一个人的战斗啊？当时的心里真奇怪，自己为什么要逞个人英雄主义？
毛大帅曾经说过，众人拾柴火焰高。军训时也曾经唱过，团结就是力量！普通的士兵披上重甲，集结成军，连绝顶的塔徒都不敢抚其须臾。
说到底，现在最流行的是人海战术，通俗点就是群殴！
那夜云青竹的两道剑气确实给自己留下了阴影，那自己找多点人把她给灭了，不就没阴影了吗？干嘛要傻到自己去打打杀杀的啊……
莫贞做了好一番深刻的思想反省，才停止了敲击，似乎终于对什么东西下定了决心。
起身，抬头，长出一口气。大冬天的，呼出的气体迅速化成了飘渺的白雾。
“云燕。”
“大人有何吩咐？”
莫贞没有做事拖拉的习惯，虽然自己的身体还没有从剧烈的战斗中恢复过来，但决定了的事情就要立刻去做——
“带我去后院！”
云燕心头一震，齐刘海下灵动的双眼微微一眯，知道天主使者终于下定了决心。也没有多啰嗦，直接走在前头给莫贞带路。
当日老神官将莫贞带到圣女府时就曾经说过，圣女府有三院，前院中院后院。其中前院风景最为秀丽，假山藤蔓，小桥流水，漫步其中，如临仙境。中院则是莫贞等人休息的场所，环境也是清幽宜人。只有后院唯独占着一个“大”字，却没有落实“大”的本分，单单作为杂物储藏的场所，一听就是……掩人耳目。
至于这偌大一个后院究竟是留着干什么用的？很明显嘛，不就是蓄养神殿专属势力的吗？
如果说以前的时候，因为神塔宗一直没有给出过准信，所以神殿还不敢明目张胆的拉起反皇的大旗，那莫贞的到来恰恰是一个明确的信号，标志着神权与皇权的战斗正式拉开了序幕。
说来好笑，即便是亲眼见过“天启”的莫贞自己也不大相信，这世界上真的有天主这样的无上存在。而驻扎大陆上各大城市的神职人员，特别是像神官一样的高级神职人员，其实一辈子也没有去过神塔宗几次。每每所谓天谕，也是得到神塔宗元老会的指示后，自行斟酌语言，向普通信徒颁布的。时间一长，这些神官反而没有那些底层平民虔诚。
不过，无论这世界上有没有天主，这些神官们的利益却是与神塔宗紧密的捆绑在一起的，至少他们大多有一个或是多个亲戚是神塔宗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所以莫贞很清楚，眼下所有人神殿的在职人员都在等着自己真正举起“神权无上”的反皇大旗。而打压皇权的第一步——就是踏进那个用于自己培养初始势力的后院之中。
先前莫贞一直没有想明白，自己究竟要不要一手挑起神权与皇权的最终冲突，毕竟她背地里还有着星皇国公主殿下的身份。所以进入圣女府以来，还一次没有推开那扇通往后院的木门。
但南丘的一战让她明白了，无论结果如何，自己手上没人可不行。
就指望芸芸众生虔诚的信仰？不，信仰不能当饭吃，也不能但拳头打！但信仰确实可以转化为拳头——只要莫贞振臂一呼，一定会有不少信奉天主的塔徒成为自己的拳头。
星皇国毕竟离着昭天太远，所谓远水救不了近火。自己的手中还需要握着一把利剑，而信仰，正是一把万人磨成的利剑！
当然，莫贞知道，凡事都要稳扎稳打，绝对不能犯左倾投机主义错误。
她方才敲击桌子的时候，已经有了初步的构想。
先要确定最终的目的是什么——自己想要的，真是让神权彻底凌驾于皇权之上？不，莫贞可没打算重新演绎一段中世纪历史，她仅仅需要借着神殿对俗世权利的渴望，打磨出一柄仅仅忠心于自己的利剑！
什么是利剑，是一位两位修为强大的塔徒？还是一个顶着信仰之光的强力机构？当然是后者！
而这种强力机构，就像明朝的锦衣卫，更准确的说是像中世纪里那个能将所谓异教徒绑上火刑柱的裁判所。
然而这样的强力机构不可能凭空出现，想要白手起家，所需准备的无非两点。首先要有人，还要是特别虔诚的那种。其次要有地，没有地怎么训练那些人呢！
当然，最初的时候可以一切从简，人可以由神殿想办法。而地吗，那个空旷的后院不正好是一块尚待开垦的处女地吗？
至于强力机构的名字，莫贞已经想好了，是一个带了点前世风格的名字。
就叫它——宗教事务局！
……
于是乎，在这个冰雪消凝的下午。日后披着主的荣光，干着世间最血腥最黑暗之事，最终权倾整个大陆的宗教事务局，渐渐在莫贞的脑海中勾勒出了大体的雏形！
……
云燕停下了脚步，推开了那扇连接中院与后院的褐色木门，举步而入。
莫贞随之踏进了那个本应堆满杂物的后院，然后……小圣女惊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