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莫小神棍的朴素信仰观】
朝阳自东方缓缓升起,和煦而温润的晨光,给九十九座汉白玉高塔披上了一层华美的金衣。
这几夜,昭天又下了数场小雪,朱雀街上粉末状的积雪已经凝成了冰霜。
圣女府前院,木屑飞扬,晨光撒过,纷飞的木屑犹如飘舞的金粒,倒是美轮美奂。
由云燕带头,近百位侍女手中,都握着把小巧的雕花刀,不过大都磨得有些钝了。她们整整忙活了三天四夜,每天的睡眠时间不足六个小时,给她们朦胧的双眼加盖了两个明显的黑色图章。
空地上随意的堆放着几大堆新完工的木雕。
能选入圣女府的侍女,都是神殿专门培训过的,不敢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手艺活却是不在话下,这些拳头大小的木雕都被雕琢的如同活了一般。
倒是中院几名女神官出身的大丫鬟,手艺明显粗糙了许多。
圣女府内的家丁们也没闲着,主要在干着两个活。其一是将普通的原木运来圣女府,其二则是将雕好的木雕运往昭天神殿。
云燕看了一眼手中的雕像,这几天自己雕了怕是有十几个了,也算是熟能生巧,虽然模样还是不大好看,但是闭着眼睛也能雕出个大致的雏形了。
只是圣女大人重点提醒的雕像神态,却总达不到前院侍女们的水准,不能完美的雕琢出那种在痛苦中还带着些许慈悲的表情。
云燕看着这个造型奇怪的雕像——一个十字形的木架上,用钉子钉了个白发苍苍的干瘦老人。老人半裸着上身,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如果让莫贞前世的人看见了,一定会告莫贞抄袭,没错,这就是大名鼎鼎的耶得华受难神像。
莫贞也只是画了一张修改过的耶稣受难图,就让她们照着雕刻了,也没有向云燕解释这是什么,便不负责任的宅到了书房中。
虽说是宅,但莫贞也没有闲着,一直在书房中凭着前世的记忆,辛勤的,绞尽脑汁的……篡改着《圣经》。
虽然她记不住红楼三国,但幼时接受杀手培训时,因为时不时会有来自北美洲的任务,所以背诵过圣经。
那天躺在后院的花潮中,巨龙之魂康斯坦丁对他治下子民给他贡献珠宝的一番描述,让莫贞迅速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姑奶奶的可是天主使者,昭天历头号小神棍啊!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让信仰变成自己的拳头自己的刀,为何不能先让信仰变成金灿灿白花花的钱币呢?
在莫贞眼里,所谓的信仰,便是会下金蛋的老母鸡。虽然这些年在元塔皇室的压制下,没下过多少金蛋,但几千年来积累的天主信徒的数量,却是随着《大陆宗教纯洁化章程》的推广而极快的增长着。
那自己的到来,不正是要解放被禁锢的信仰,让她迸发出崭新的活力的吗?
莫贞突然觉得自己好伟大好崇高!
又思索着如何才能榨取信仰的点滴价值,很自然的想到了前世的欧洲同行们,可惜征税权一直被皇国严加管控着,不能从税收入手,就需要从别的地方学起了。
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前世的同行们几个世纪积累下来的经验,足够莫贞学习的了。所以莫贞很淡定的抄袭着圣经,脑海中还在规划着一系列只属于小神棍的光明之路!
啾啾作为天主版圣经《天主经》的第一个读者,表情古怪的很,她随便挑着一章,用带着奶气的声音读着:
“原始太初,天主创造了天地。地面一片空虚混沌,渊面黑暗,只有天主的心塔运行在水面上。天主说:‘要有光!’于是,就有了光。天主把光和暗分开,把光称为白昼,把暗称为黑夜。夜晚过去后,清晨接着来临,这是第一天……天主说:‘诸水之间要有穹苍,将水分为上下。’于是创造了穹苍,把水上下分开。他称穹苍为‘天空’。夜晚过去,清晨接着来临,这是第二天……第七天,天地万物都造齐了,天主休息了,并赐福给这一天,定为圣日。”
读着读着,啾啾两眼放光,道:“小贞子,天主好强啊。要光有光,要水有水。”
莫贞揉了揉干腻的双眼,笑道:“那是,如果不强到没谱的话,谁还信仰他呢?”
顿了顿,看着先前送来的基督受难木雕的样品,莫贞有些心悸的问道:“啾啾,你确定在后山中,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叫做青石的人吗?”
“青石?你是说太师宗吗?”
莫贞点头,道了句:“是的。”
“听过,但没见过。”啾啾放下手中的《天主经》创世篇第一卷,问道,“怎么了?小贞子,你难道想见见他?”
“得了吧。”莫贞苦着脸,摸了摸木雕,道,“只是天主在天上,自然管不了我。但青石老祖要是真存在的话,看到我把他钉在十字架上,或许会和我拼命的!”
啾啾一把抢过了莫贞手里的木雕,两眼放光的看着十字架上苍老的身影,惊道:“原来太师宗长得这样,我还以为又是个高大威猛滴帅锅锅呢!”
莫贞无语,也懒得解释,把改抄好的《天主经》创世篇共十卷放在托盘上,交给了啾啾:“把这些带给云燕,让她找个书局先复印个几百本。”
啾啾点点头,拿着托盘一摇三晃的走到了前院,把莫贞的话复述给了云燕听。
哪想云燕一听,一个头两个大,直接跑去中院面见莫贞。
匆匆一行礼,云燕便急道:“圣女大人!我们本来就没多少钱了,怎么还有闲钱去书局印制您写的这些书啊?”
“没钱?”莫贞“写”书也“写”累了,升了个懒腰,道,“先欠着就是了,我相信相信神殿还是有信誉的,书局不会不印。”
“欠账?欠了也迟早要还的,到时候怎么办?大人不是说有办法赚到钱吗?怎么钱还没赚到,却这么不节制的花销?”云燕也急了,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有些不尊礼数地叱问道。
“我不就是在想办法赚钱吗?没有前期疯狂投资,哪来后期高额回报?土著啊!蛮夷也!此乃……说了你也不懂!”莫贞心里想着,却是不会说出来的。
莫贞皱着眉,只说了一句话:“此乃……天谕!”
云燕张着小嘴,所有的音节却卡在了喉间发不出来。天谕这东西,骗别人还可以。但她都当了这么多年的神官了,哪不知道所谓的天谕是什么玩意儿,不就是随口编的吗?她们以往好歹还是照着神塔宗发下的命令编,圣女大人敢情直接张口就来啊?奈何对方身份摆在那里,自己作为神官却是不能妄加反驳的。
只能苦着脸,结巴的道:“云燕……谨遵天谕。”就要离开。
莫贞一见目的达成,紧皱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来,仿若太子附体的甜美笑容瞬间绽放:“云燕果然是天主最虔诚的子民,不过不急,我还有些事情要吩咐。”
云燕看着莫贞变戏法似的诚挚笑容,心里顿时腾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莫贞看着面容局促的云燕,心中不禁感慨道:“小燕子,不用怕,因为……怕也没用!这就是万恶的原始资本积累的必须过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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