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寻找薇安,瀚宇洞穿五界,放下的这一缕神识已经太久了,估计已经惊动了天宫的诸仙,以及其他界域的注意,一旦被那些正在蠢蠢欲动的势力寻到蛛丝马迹,薇安必将成为众矢之的。
瀚宇收回神识,剑眉紧锁,诸仙盟会百年一次,虚皇身为一界之主不得不去,如若他执意不肯带上薇安,那他就要费一番周折了。
放眼五界,也只有那一片土地,是不允许任何人轻易踏足的,即使贵为天帝之尊也不能例外,思及此处,瀚宇眸底阴沉一片……
虚族,简单两个字,他仿佛用了千年万年的时间才说出口。
不知过了多久,虚皇缓缓闭上双目,心念微动,将结界重新关闭。
他刚才感知到一缕强大的神识自万里外急急投射过来,仔细辨认竟是天帝,他以为是之前商议的事情有变,就暂时打开法印……却不料竟是为她而来。
带她回去?
痴心妄想!
陡然间气血翻涌,虚皇眉间的火焰图腾随之熊熊燃烧起来,再睁开眼,里面翻腾起火红色的巨浪,眨眼间就将宝蓝色的瞳仁吞噬,赤焰火瞳红光乍现,周身泛起蒸腾的红色烈焰,在黑色的玄冰火麟长袍上投映出耀眼的红色,背上那只火麒麟通体火红咆哮着奔腾着,仿佛在庆祝着什么。
这催生赤焰血瞳的图腾,名为“虚妄之炎”,即虚皇的本命之火,
炽热的火焰将周遭的空气都烧热起来,呼呼燃烧的气体撕扯着他的蓝色长发,还有他身上的玄冰火麟长袍,红色烫金斜开的衣领被鼓动得开开合合,隐约可见他强壮宽广的胸膛。
还有左侧心口处一只血红色的鹦鹉螺!
这只鹦鹉螺已经深深长入血肉中,与胸口的肌肤融为一体,模样与薇安左耳上的一般无二,只是要大上几分,正好可以将她那只小海螺套进去。
“子母噬心螺。”
虚皇的拇指按住心口的鹦鹉螺,嘴唇微动,不知道是说与谁听,声音仿佛从冥界的炼狱寒潭而来,燃烧的空气瞬间凝结成冰,又瞬间燃烧成汽,赤焰白霜激烈交锋,反复变换呲呲作响。
人世间本没有虚族,直到赤峰的出现。
赤峰以凡人之身,突破了凡人所能修炼的极限,自虚无中领悟到毁天灭地的强大能力,打破了一切认知的界定,成为凌驾于五界之上的最强王者,铸炼神体自封为皇。
世人皆道虚皇乃虚无之皇的意思,却不知……赤峰自封虚皇是为了将虚空死寂的蚀骨之痛铭刻于心。
就在赤峰突破极限蜕变神体的那一刻,潜伏已久的妖魔大军突然袭击遮天蔽日,百道寒光千柄利刃万支毒箭瞬间爆发,以铺天盖地雷霆万钧之势罩住他全身命脉,他却犹如天神降世,以一敌万,力战三天三夜,命悬一线之际,将毕生神力灌注于拳,逆天一击,日月无光山崩地裂,将万千妖魔于一息之间化为乌有。
妖魔两界元气大伤落荒而逃,他也走火入魔神志不清,为了助他固守心神不堕神成魔,他的结发妻子碧海历尽千难万险踏遍五界,终于寻得四尊法器,喜极而泣返回虚族,却为时已晚。
赤峰魔性大发,几乎将族人屠杀殆尽,残肢碎骨堆叠如塔,方圆十里血流成河,他顶着滚滚天雷,伫立于尸塔之上桀桀怪笑,那一双赤焰血瞳无比妖冶刺眼,不少修为不够的仙妖人魔被他摄走心神,双眼痴迷的匍匐在血泊当中,根本感受不到身体被撕扯割裂的痛苦,一个个死得无怨无悔。
他誓要杀尽天下人,铸起通天尸塔,集聚逆天戾气,毁天宫灭冥界,改天命破轮回!
碧海见状肝胆俱裂,血泪纵横,用毕生法力将四尊法器封印于体内,向着高高的尸塔,笑着飞扑了过去。
她眼睁睁的看着,赤峰的五指贯穿了她的胸膛,丝毫没有停滞,一步一步继续向前,任由赤峰攥着心脏的手臂,从背后伸出来……她紧紧抱住赤峰的腰身。
碧海的鲜血自胸口喷涌而出,模糊了赤峰的视线,四尊法器金光乍现,激醒了他的头脑,他刚想反抗却已然来不及了,巨大的璀璨到极限的金色光球,将他俩牢牢困住升到空中,然后如蘑菇云般爆裂开来,数不清的冤魂化作流星雨,重入轮回,魔障戾气也随之烟消云散。
赤峰抱住碧海的尸身仰天怒吼,凄厉的悲鸣贯穿天地,一时间,暴雪夹着冰雹肆虐无度,整整持续了七天七夜,千里之内一片冰封,万兽皆死草木俱枯,生灵涂炭尸横遍野。
这一切,赤峰全然不见。
他将碧海的心贴在自己的心口,五指聚拢刺穿胸膛,想要掏出自己的心脏,就在此时,两颗心脏鲜血混合着悔恨之泪滴落在碧海的眉心,奇异的生出了一对血红色的海螺。
这对海螺缓缓飘起,钻进了赤峰的胸口。
赤峰心口处的五个指洞渐渐收拢,海神的心脏也随之融血肉之中,平滑的肌肤上根本看不出任何伤痕,仅仅多了一枚血红色的海螺。
他大彻大悟,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对着碧海的尸体指天立誓,以虚族之力守人间疆土,再不受无妄之灾。
自此,历代虚皇一出生,便将这对子母锥心螺嵌入心脏,用自己的心头血喂养,并以此作为虚皇的象征。
等到迎娶虚后的那一日,虚皇将子螺从心口取出,亲自种入虚后的耳垂,就此定下一份生死誓约:
虚后之命,虚皇之命,至死方休。
从此之后,虚皇便与虚后心意相通,可以感知对方的方位及安危,虚皇更是不能再伤害虚后分毫。
只要虚后耳垂上的子螺感受到来自虚皇的威胁,母螺就会啃噬虚皇的心脏,以难以承受的噬心之痛来警示虚皇,如果一直不肯收手,母螺便会不停的啃噬,直到将心脏全部吃光,母螺自出生就被植入心脏,早已经连通所有心脉,如果强行取出,无异于自断心脉,同样也是死路一条。
誓约缔结,永不更改,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