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抱着岚岚睡了一觉，岚岚睡觉的时候喜欢踢被子，我不厌其烦地把被子扯回来，反正我也不太困，就这么守着她看着她，我也觉得十分满足。
突然门哐当一下被人打开了，我吓了一个激灵，抬起头一瞅，果然是子歆。
她撅着嘴蹦过来，立于床前，我很尴尬，岚岚在我怀里睡得正香。
她看了一眼岚岚，道：“子歆也是这么睡在哥哥怀里的吗？”
我额头上的冷汗已经滴了下来，望了一眼岚岚，她还睡着，我皱起眉，跟子歆作了一个嘘的手势。
子歆嘟起嘴抱怨：“哥哥你怕什么，我都不怕我们的事被人知道的。”
我抽了口凉气，你是我妹妹，岚岚是我光明正大明媒正娶的准媳妇啊！
子歆低下头嗫嚅道：“哥哥……是不是故意在子歆面前……所以把岚岚姐带回了家……”
我急摇了摇头，子歆把耳朵凑了过来，我咬道：“是你岚岚姐要自己跑过来的，她的性子你也知道，不要和她抬杠，好妹妹，听话，先出去好不好？子歆最乖巧懂事了。”
子歆摇摇头：“乖巧懂事永远是小姑娘，子歆不答应。”
我气馁地垂下头，闭上眼睛，岚岚要是突然醒来我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除非……”
我睁开眼睛，等着子歆的下文。
她捏住自己的裙角，害羞道：“除非哥哥晚上任由子歆处置……我就马上走……”
我哪还敢跟她讨价还价，现在她多待在这里一刻就多一分危险，我连忙点头，示意都听她的，她兴奋道：
“这可是哥哥你说的，到时候不能赖账！不然哥哥你死定了！哼！”
我肾虚地……不是……心虚地点了点头，她这才转身离开，把门轻轻带上。
我这妹妹……真是越来越难搞了……
这里是一个古色古香的街道，街道两边是特意修建的红木瓦房，脚下踩的是青石板，里面大多是火锅店，还有卖点手工小东西的，外面是小吃摊。在以前跟阮小雨相处的为数不多的日子里，我很喜欢带她来这儿，我觉得这里是整个城市最好的地方。小雨也很享受在这里的感觉，脸上时常挂着淡淡的笑意，我那时瞅着倒是也很入迷。
可惜一切早就物是人非了，今夜站来我身旁的是岚岚。身后还跟着子歆和子怡。
岚岚盯得我紧，几乎对我寸步不离。其实这很正常，没有哪对恋人能互相容忍对方跟其他异性走得太近，有些时候甚至跟别人搭一句话或使个眼色都会心生醋意。
这一点岚岚做得很好，我却是一团糟。
夜色撩人，即使没有满天繁星的光景。周围全是温馨的灯光，让人忘记在尘世的是是非非和勾心斗角，让人浮躁的心沉淀下来。
岚岚有一句没一句得跟我搭着，我只敷衍地应了她几声，她没跟我闹别扭，她小脑袋微微歪着靠着我的胳膊，我觉得此刻我很知足。
但是一想到后面的两双眼睛，我就感觉自己的脑袋被搁到了断头台一样……
我找到以前经常来的那家店，我拉着岚岚进去，转过身示意子歆和子怡跟上来。
还是一如既往的一脸憨厚的老板大叔和他机灵懂事的女儿。
大叔笑道：“好久没来了啊。”
我皱了皱鼻子，笑着点了点头。
他目光扫过挽着我手的岚岚，诧异了一下，然后赶紧收回目光，道：“吃点什么？”
“四碗拉面吧，她们的全点小份的，我大份。”
“好嘞。”
吃完后我把她们带出来，我想到了附近有一处可以买到样式各异地的面具，于是把她们带到了那。
子歆到处蹦，觉得这里的面具的手工十分精巧。
岚岚嚷着要跟我买一对情侣配戴的，我应了她。子歆买了一个略带可爱的，我想她应该很想买比她挑中的更为可爱的，但是可能怕我觉得她不成熟，所以勉强地挑了那个。我无奈地要来摇头，转过目光，看到子怡还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慵懒样子，她这个样子也许在别人看来或许别有一番风味，但在我看来却格外的刺眼和不爽。
岚岚去付账的时候因为人多，所以排了下队，我早就拿好悄悄挑好了一个面具，朝漫不经心打量着外面景色的子怡走过去。
我问她：“你就不选一个？”
她脸色不自然道：“我不太喜欢这些东西，你们自己玩便好，不用管我……”
我皱了皱眉道：“你难道觉得这个太幼稚了点？才多大点人，总是那么一副成熟的样子，多累啊。这些道理我就不跟你多讲了，出来玩嘛，别那么拘谨。来我帮你挑了一个，给你戴上……”
她摇了摇头，连忙抗拒道：“诶……不要……”
我专注着帮她戴面具：“别动。”
她乖巧地停止了挣扎，我利索地帮她给戴好了，仔细的打量，觉得我挑面具的眼光很不错。
我得意道：“蛮好看的，主要是我挑得好。”
她不满地扭过头，我眼角抽搐着白了她一眼。
我忍不住调笑道：“子怡……你脸怎么那么红？不舒服吗？”
她一向慌张了起来，忙抬起手摸自己的脸：“啊……？没有……你……快走开啦。”
我继续道：“不舒服就说啊，有我在呢……”
她不耐烦道：“我知道啦……快走开，被张岚看见不好……”
她突然嘀咕道：“你管好你的女朋友便是，哪还用装好人来搭理我。”
我没听真切，疑惑地啊了一声，她径直走了出去。
我在后面傻眼道：“你脸上戴的东西也得先付钱呀！”
我们各自戴好自己的面具走出来，岚岚高兴地问我：“我们还去哪？”
我眯着眼睛朝远处探去，摸了摸下巴，道：“跟我来看看吧，看他还在不在。”
我带她们来了一处人群围着的地方，好不容易才给挤进去，是一个流浪歌手坐在地上弹着吉他自我陶醉地哼唱着小曲。
原来他还在这里。原来这里所有的场景都还是老样子，变得只有我而已吗？
我不认识他，不过他可能见过我很多次，我以前很喜欢来这听他唱歌，他的歌声里充满了对美好纯洁的向往，也略带着点历经世事的沧桑，还带着点看破红尘的潇洒。
我看着他入了神，他可能一无所有，生活清贫，但他看起来非常享受这一切，他似乎从来没有埋怨过生活部不公。这是所有人穷极一生都在追求的境界，可惜这世间的人身上却几乎都沾满了金钱的铜臭味。
我不知道我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我是否在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哼唱着小曲，声音宛如天籁，久久回旋在人的耳旁。让人仿佛置身于歌曲的意境之中，让人心醉。
岚岚突然唤我：“子昊？”
我偏过头看着她：“嗯？”
她撅起小嘴道：“你还没有唱过歌给我听，那晚你在晚会里唱歌的表演，我都一直没忘掉过，你要不要找个时间……”
我慈爱地摸摸她的小脑袋以示安抚，道：“我这就给你唱。”
她不明所以，轻启着小嘴看着我，我放开她的手，向那个流浪歌手走过去。
“能给我唱一首吗？”
他淡淡地望了我一眼，道：“你许久不来了，原来你也会吗，来吧。”
我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一笑，充满敬畏地接过他手中的吉他，我此刻觉得这把吉他十分的沉重。他站到人群中瞧着我，我坐了下去，酝酿了下情绪，唱道：
“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听清那仰望的人心底的孤独和叹息……”
在人多的时候我一向会紧张，于是我索性闭上了双眼。
“我宁愿所有痛苦都留在心里也不愿忘记你的眼睛……”
人一闭上眼睛就容易胡思乱想，当我唱到这里，脑海里就浮出了许多张脸。不愿忘记的眼睛，到底是谁的眼睛？是岚岚的，还是子歆的？子怡的？诗瑶的？小雨的？小涵的？我脑子里一团浆糊。
曲毕，他们给了我掌声，我笑着站起来，他过来接过吉他，他摇头淡淡道：“年轻人不迷茫就不是年轻人了，你要走的路还要很长，你唱得很糟糕。”
我一愣，眼色黯淡下来。他收拾了一下要离开，人群也一哄而散，岚岚和子歆子怡被挤走了，我慌忙跑过去，挤了好一会，还好，我踮起脚尖看到她们三个聚在了一块在某处等着我，岚岚给我打了个电话，我接过道：
“岚岚吗，你们站在那别动……”
当我正欲继续说话的时候，一个人突然走到了我面前。
我呆呆地望着她，她带着面具，但是这个面具我再熟悉不过，因为当初我亲自帮她戴上过。
这个面具是店主送的，它没有什么具体的事物，只有几条零零散散仔细勾勒的线条，它表达的意境实在抽象，我望着入神，我觉得这一切都是冥冥中早就安排好了的。今夜，就能让我了解这个面具的含义吗？
她目光停留在我身上一会后，突然走开了。
我下意识地追上去，手机那边响起岚岚疑问的声音：“子昊？怎么不说话了？喂？”
我忙应道：“你们等我，我有事，或者你们先走吧。”紧接着挂断了电话。
挂了电话，我追上去，她走得很急，似乎要带我去某个地方。
我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她把我带到阴暗的树林处，附近是一座神社。
她回过头一动不动地瞧着我，她的面具在黑暗阴影下透出一丝诡异。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移步过去，缓缓地抬起手摘掉她的面具。
她似乎红着眼睛，我很心疼，轻轻地抱住她。
她失神道：“我没想到会在这再遇见你。”
我轻语道：“你经常一个人来这吗。”
她点了点头，道：“来这，我会想起我们以前来这的时光。”
我拍了拍她的背，道：“小雨，以后不要来这了……我们……回不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