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枯叶在光秃秃的枝头上摇摇欲坠,风儿轻轻牵起它萎黄的叶尖想与它飞得更远,却因枯叶对母树过于沉重的思念而松开了手,于是风儿只能携着初秋的最后一丝暖意消失在华美琼楼的上空。
小七对着双手哈了口气,看着不远处打着旋儿飘落的枯叶,想起‘叶落知秋’四个字何其应景啊,现在已是深秋了呢。
算算日子,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半月有余,最初的兴奋已经慢慢淡了下来,对现代的家人和朋友的思念却与日俱增。难道她要永远待在这里了吗?
“七公公,天儿已经凉了,让小的为您关上窗户吧。”小春子依旧是笑吟吟得说道。
“是啊,师傅。进来先暖和下吧,一会儿好去王管事那里了。”小栓子也走了过来。
打从跟王管事学习规矩开始,他俩都成了她这儿的常客。
小春子照旧早晚会送来热水,在小七心情好的时候也会多逗留一会儿才离开。
小栓子因为上次得罪了司膳监的首领德公公,几乎受到了整个灵秀宫太监们的排挤,所以小七就找公主卖了个人情,让她去太子、宫时也把他一并带走,谎称有个伴好办事。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公主自然是同意的,小栓子因此也改称小七为师傅,全天侯跟着她。
然,公主交代她做的事情,她是绝不会对小栓子透露一分半毫,就像她现在的另一个身份,对谁都说不得。
那晚被侍卫小六知晓了她的秘密,对方就以此做要挟,让她为他办事。
现在她不仅是公主的间谍,更成了小六的人。由此可见,那个小六绝不可能只是个侍卫那么简单!
虽然小六到现在都没指示要她具体做什么,但小七多少也能猜到。自己现在的价值无非就是在太子那里当间谍,只希望不要谍中谍,外加反间谍才好。
“师傅,咱们是不是后天就要去太子、宫了。”小栓子脸上的伤已经痊愈,此刻的他看上去颇为兴奋。
“看把你高兴的,难不成太子、宫里有你的老相好?!”
“师傅,您说哪儿去了。徒弟都已经这样了,哪还有女子肯跟我啊。”小栓子急得脸都涨红了,越说声音越小。
“哈哈,傻小子。师傅给你开玩笑的。你就那么想去太子、宫?”
“师傅,那可是太子啊,未来的国君。等他哪天登基为帝,我们就是皇帝身边的人,地位一下就上去了。”小栓子边说边单手举高拼命地踮脚尖。
小七冷哼一声,摇头笑道,“呵,地位再高还是个太监。”
“那可不一样,师傅您想啊,凭您的聪明才智如果在太子登基之前混到太子、宫管事,等太子一登基,您立马就成了大总管,而徒弟我到时也能弄个管事当当了。”
“臭小子,最后这句才是重点吧。”
“呵呵。”面对小七的视线质问,小栓子傻笑着挠了挠后脑勺。
说笑间,他们来到了一扇大门前,这里是小七每天报道的地方,小栓子为她推开大门,便安分得退至一旁,大门的正对面,一脸严肃的王管事抬起了眼眸。
连日来,小七跟随王管事已经学习了不少规矩,说是规矩,不如说是一些细节和作为宫中老人的一些心得。
譬如,如果今天小七侍膳,且不可对主人说哪道菜特别好吃,让他多吃点之类的,这叫侍膳不劝膳。不能问为什么,也没有原因,老祖宗留下的规矩只要遵守便好。
再譬如,如果遇上‘打吃’,在屋里的就要停止说笑,在外头的就要赶紧躲避,实在有避不及就在原地匍匐跪拜,千万不能抬头,不然轻则挨板子,重则就要掉脑袋了。而古时的‘打吃’,也就是御驾来临前清场子的,是由指定的太监公公在离御驾六、七十米处边走边发出“哧哧”声,以便告知大家皇帝就要来了,注意回避,以免惊驾。
诸如以上的规矩还有很多,细数出来,估计也要花上个把月,还不一定能详尽。
记得小七上的第一堂课,王管事就告诉她,宫里的太监分为两大类。一类是伺候人的,一类是处理事务的。
等级上大致可分为五种,由高到低:大总管,管事,首领,上等太监和下等太监。
因分工不同,差得也就十万八千里。比如,同等级的太监,一个是伺候的,一个是做事的。单就这样比较,二者的俸禄是一样的。但如若‘伺候的’那个主人比较得宠,那么他的俸禄就会高些。既然得宠,底下的人的赏赐也不会少,所以他每个月的收入岂是‘做事的’比得上的。如果‘做事的’所在官位可以捞到油水,那就另当别论了。
而在等级上的差异也是尤为明显的,首先所做的事情就不一样,低等级的就是贱役,什么累做什么,什么苦做什么,像巡夜击更,运水填缸这样的,都是低等太监的活儿。
而且太监不像宫女,年龄一到便可出宫,太监是终身服役的,直至失去服役能力。
一晃眼,今天的课程也差不多该结束了。上午的时间,王管事都有很多事情要去处理,所以只能腾出下午的空档来教导小七。
经过数日来的相处,小七发现能当上管事也是极了不起的。如果没有后台,光凭本事,就要先从低等太监做起。那么刚才所讲的那些苦差事,王管事怕是早已尝遍。能爬到这个位置,光是能吃苦恐怕还不够,关键还得靠脑子。
表面上王管事教导小七是极为严厉的,但每每总是点到即止,这种待人处事的分寸拿捏就非常值得小七好好学习。
恭敬得送走王管事,小七也离开了偏殿。走到门口却不见小栓子,难道是跑到哪里偷懒了?
看看天色,今天下课确实是早了些。也罢,先回去。小栓子回来看不到人,自然会去住所找她。
未走到住所的门口,大老远就见到门上插了一朵红色的纸花,小七的脸色立刻暗了下来,因为---那是汇合的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