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禾歪躺的身体激凌一下坐起,眼睛瞪视着温诠。她毫不躲闪地迎着她犀利的目光,满满的期盼。她是认真的。
她不是疯了吧?江禾烦燥地抓了抓头发,她一小三居然要去和正室谈判。她复躺下懊恼地背对着温诠,盯着雪白的墙壁发呆。
五年,那个女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允许温诠存在了五年。而温诠,忍受着内心的自责与社会的偏见在夹缝里存活了五年。吴坚,他究竟是怎么样一个男人,值得两个女人为他痴为他狂?
江禾眼前再次浮现吴坚那张近乎“闰土”的脸。
“你们三个都有病!”她恨恨地骂道。
“总不能像他说的,让我等到他四十五岁以后告老归乡吧?”温诠迷茫了。
“你认为他给他媳妇买了房子他媳妇就真的会跟他离婚?”江禾忍无可忍。
“这总是一丝希望啊,”温诠道,这个承诺就像施舍给她的一棵稻草:“我没得选择,只能抓住。我大了,拖不起。”
“你要见他媳妇,是要谈判买了房子就离婚的事?”江禾翻过身问她。
她点点头。
“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吴坚是骗你的,”她怀疑吴坚给温诠下了什么迷魂药,居然让受过高等教育的她如此毫无质疑,死心踏地。
“他的工资卡都给我了,”温诠自豪地说,仿佛完全无后顾之忧:“他的家庭收支由我说得算!”
江禾败了!敢情这小三当的财政大权都抢过来了!她想着吴坚的媳妇儿、女儿眼巴巴地等着温诠施舍点生活费。这咋儿就病态到这份儿上了?这丫都是怎么了?
“我特同情那女人,”她幽幽地说道。
“你不同情我?”温诠不愿意了:“我比她更值得同情。”
“你可怜!”她翻身下床,利落地换了身衣裙,甩给她一句话:“都成年人了,自己想想这事该怎么办。别人劝不了你也帮不了你,你这事,只能自救!”
“这真不像你的风格,一点建设性的意见都没有,”温诠失望地起身:“你就不能给我出点主意?”
“你主意一直很正,”江禾无奈道:“不用我出,回说。我得上班了!不跟你似的人民教师还有个寒暑假。”
四人步行去上班,一路说说笑笑,相谈甚欢。江禾发现自己的心好久没有这么阳光了,她都能闻到内心发出的霉味儿。
“KEEPTHEFACETOTHESUNSHINE,ANDCANOTSEETHESHADOW.”励至说了一句英语。
池早翻译着“总是把脸朝向阳光,你就不会看见阴影,”励至点点头,眯眼含笑看着江禾,不知为什么他总喜欢偷看她,他发现生活中的她并不像工作中那样冷漠,有些孩子气,渴望阳光,言谈间总会流露出诗人般的浪漫情怀。于是他总是,情绪不受控制地想靠近她,偷窥她长长睫毛下那双总是处于思考中的眼睛。
“看我干嘛?”江禾恶声恶气,讨厌的家伙居然老是往她身边凑,把她挤得无处可走了。她不由一顿脚,待众人迈步向前时趁机插了个空当,挤到卜安生与池早中间。
“夸你阳光呢,真是不识好人心,”励至气急败坏,他以为就她那刚到他肩膀的身高,他居高临下的偷窥她不会被发现。
我阳光?我阳光?姐长这么大头一次被人夸赞为阳光女性啊,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江禾心里念着佛。
“你的阳光指的是没心没肺?”
切!
这么能贫怎么搞不定办公室那些元老和皇亲国戚?
“丑话说前头啊,就你这么拍,我也帮不上你什么,”江禾实话实说:“不要指望我。”
“山人自有妙计,”励至自信地笑道,挤到卜安生身边一揽他的肩膀:“兄弟,你得帮哥。”
卜安生一阵干笑,他不明白他能帮励至什么。
“当然,你也得参与,”他一拍江禾的肩膀。
江禾一愣。这个兔崽子,到底要干什么?
一下午励至居然连鼠标都没碰,趴在桌子上奋笔疾书,时不时故作清纯地手握笔忤着腮冥思苦想一番。
江禾静心观察励至的动作,快下班时她终于按捺不住好奇,走到他近前偷看了一眼。有没有搞错?她揉了揉眼,奋笔疾书一下午的竟是一张菜单!
“哈哈!”他站起身满办公室走,对众人说着:“不感觉咱们的生活有点单调吗?上班一开电脑二淘宝三上**四游戏要么泡肥皂剧。无不无聊啊,这日子过得太没劲!今晚,由我作东,咱策划部聚聚,也算为江助理接风。啊哈,这样啊,喝点酒,就不去饭店了,咱去卜安生宿舍,每人一道拿手菜。”他说着走回桌子拿起菜单念着:“陶淘,可乐鸡翅。西西姐,麻辣虾,禾禾,红烧排骨,卜安生,红烧鳕鱼,我本人,风味大盘鸡~~”
众人呆呆地看着他自个儿唱戏唱得风生水起,陶淘首先叫了起来:“我不要做可乐鸡翅,人家要吃甘蓝。这才是我拿手的。”
“就是就是,”西西也叫了起来:“姐不做麻辣虾,阿拉要煲个汤。”
一时间办公室热闹非凡,都是年轻人,哪有不爱热闹的。于是自报着爱吃拿手的菜品,下班时间一到居然呦五喝六地和励至要去菜市场大采购,江禾和卜安生面面相觑。
“怎么又是我?”卜安生瞪着眼:“你丫早说,我那屋子造得像猪窝一样。我得赶紧回去收拾去!”
江禾忐忑万分。来策划部两年了,除了应酬和年会,还真没和同事们坐下来正儿八经吃个饭。想想这些年来面和心不和地明争暗斗,这这,怎好坐下来把酒言欢,这这,何等尴尬?
“你们去吧,我不去,”江禾考虑再三说道。
同事们脸上划过一丝异样,既而相视不屑地笑笑,他们也许早就料到,她根本不会去。
江禾摸摸滚烫的脸,不自在地整理着电脑桌面的文件。其实她蛮期待他们会一起喊着她去,因为她说完不去的话就已经后悔了,真心希望他们会再次邀请一下,她也就不再拒绝。
但显然,他们并不想与她有工作以外的接触,或者说,他们都不敢想象,工作之外的生活中要如何相对。
他们没有理江禾,自顾地讨论着拿手菜,完全把她排除在外。
江禾咬咬嘴唇,一阵委屈,眼泪又要不争气地流下。她赶紧收拾了一下东西,急匆匆地走出办公室,身后留下欢声一片。这一刻,她体会到,她做人,前所未有的失败。
去找池早一起回家,池早一瞪绿豆小眼:“荔枝打电话说你们部门晚上聚餐,叫我一块去呢,你怎么又不去了?”
额!尴尬!江禾讨了个没趣儿。急忙借口有事,让池早去和他们聚,顺便沟通感情,好开展工作。
她灰溜溜地出了办公大楼,放眼四顾,车水马龙,这双脚竟然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
励至打来电话伴着一阵奸笑然后不客气地教训着:“孤单了吧?落寞了吧?你就是只死鸭子,嘴硬着呢!抓紧时间到卜安生家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