励至无力地挪动着步子,心惊肉跳。今儿一早他要开着他的小福上班的时候在自家楼下碰到一群花喜鹊叽喳叫得十分欢喜。他也心花怒放的以为今天有什么喜事降临。听陶淘说开发策划部的二把手、经理助理江禾回来了,他想一定是会得到未曾谋面的上司的青睐,花喜鹊才会叫得如此之欢。可是在发现他无意撞到的女人竟是昨晚的“必胜客”后他对自己1.0的视力产生怀疑:今早遇见的究竟是一群花喜鹊还是一群黑乌鸦?
他慌张地向走廊西头的卫生间走着,老远就听到卜安生阴阳怪气地学唱东北二人转演员改编的《大约在冬季》:轻轻的我将离开你,请将眼角的泪拭去!
声音拐过一道弯,他就看见卜安生手拎着拖布吊儿郎当地走了过来。
“呦!至哥,你丫不说这打扫卫生是娘们才干的活吗?你怎么?”卜安生损着他。
“我这不想在领导面前表现一下吗?”励至急急地将他拽回卫生间站在洗手盆前:“你先别回办公室。”说完将盆扔在水台上,拧开水龙头将水拼命地撩在脸上。
“咋儿了这是?一大早儿的抽什么疯你?”卜安生不解。
励至猛地扬起头,水珠在他的脸上顺势下滑,小眼睛不停地眨动着。
“你说咱昨晚损那三个女的损的是不是有点过分?”他问。
“过分?我丫还没报一耳光之仇呢!”卜安生一摔手中的拖布:“你不提这茬我还忘了,我得让社会上的朋友帮我搜山捡海把那三个娘们揪到我面前。我这就大耳刮子招呼!”他发狠地对着空气左右开弓,又狞笑道:“不过咱俩也够损的,没看那仨妞儿脸都绿了。大庭广众之下颜面尽失啊,我要是他们,嗯!肯定会找机会活剥了咱这两个损货的皮!”
励至烦躁地用手一抹脸上的水珠,这水珠在他脸上滑得直痒,勾得他心头像有一只横行霸道的螃蟹在跳舞,又疼又痒。
他倒抽着凉气试图驱赶心头的不适,眉毛一个高挑一个下垂纠结万分。他拿小眼觑着卜安生,觉得必须告诉他真相。
“昨晚那个泼妇的名字叫江禾!”
“啊?”卜安生张大嘴做惊恐状。
励至欣慰地松了口气:虽说这兄弟有点天真无邪,总算在关键时刻大脑供血充足。
“行啊哥们!”卜安生用拳头打着他的肩头:“哥们要对你刮目相看啊。这么点功夫把人家名字都搞出来了!哎呀我去!我一直觉得你这人挺厚道,尤其不跟女人拘什么小节,没想到,居然是个闷骚!”
“我日!”励至又一次高估了卜安生的智商,不由抱头痛苦道:“我地个脑子啊!”
“你听没听明白啊?”他趴在卜安生耳朵上喊:“我说昨晚那个泼妇叫江禾,江禾!”
卜安生五官纠结用手挡住他的嘴:“听清了听清了,江禾江禾!”
突然他感觉有些不对,“江禾?”他用小指掏了掏耳朵:“这名字怎么这么熟啊!在哪听过?”
励至无奈地看着他,直到他停止了掏耳的动作,翻着白眼一副死相惊恐地问:“是咱们部门那个江禾?江助理?”
励至如释重负,激动道:“你终于顿悟了!”
“怎么办?”卜安生两手一摊。
励至双手叉腰不停喘着粗气,他能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走廊里传来铿锵有力的高跟鞋撞击地面的脚步声,这脚步声急急如鼓点,仿佛在催促着他尽快拿出解决办法。他胸口急剧起伏,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越来越快,他的心脏跳动得马上就要破胸而出。
脚步声嘎然而止。他一挺胸膛猛地抬头。这一看,魂魄差点惊到九霄云外。卜安生吓得连连倒退,直退到墙角。
哭天抢地为剩女辩护的“人鬼情未了”手里拎个电水壶木木地站在那里。
“你们好,我是外事部的新人,今天第一天上班,我叫池早,请多多关照!”池早礼貌地45度鞠躬,标准的韩范儿。
“嗨、嗨!你、你好!”卜安生用左手强撑着墙壁怕自己倒下去,右手颤颤地冲池早摆了摆。
励至吞了吞口水,他听到喉结滚动的声音。他看着池早径直走到水龙头前将水壶接满水,转身就走。兔子尾巴长的小辫一翘一翘。
“你们部门没饮水机吗?”他忍不住问道,话一出口他恨不得扇自己一大嘴巴:你唯恐她认不出这俩损货是不?
“我们领导说桶装纯净水里有避孕药!”池早眼皮也没抬,呲着满口小碎牙嘿嘿一笑:“拜拜!”
两人听着鼓点有节奏地远去。
“她是装不认识还是根本没认出?”卜安生问。
“你问她去!”励至气道。心里却犯了嘀咕:这个池早为什么从始自终没有抬头看他们?
就这样,两人忐忑地推搡着好不容易走到开发策划部门口,谁也不肯先进门。听到江禾不停地喊“励至”,卜安生趁其不备一把将他推了进去。
励至心里暗骂着交友不慎,还得当没事人似的故作沉着将东西有条不紊放在卫生角。
江禾张大嘴惊讶地打量着励至:白色旅游鞋、浅蓝牛仔裤、水粉棉质短袖衬衫。衬衫下摆水印点点。再看脸,哟!那双老鼠眼正不安分地滴溜乱转。
“你不是司机班的吗?”她问。
“啊?”励至一头雾水,回神想了想一定是误会了,便笑道:“我友情客串!”
“你以为你小眼迷人就是佟大为了?还友情客串!”江禾“嘁”了一声。
“都这么说,佟大为长得像我,”励至陪笑道。
花美男还挺自恋!江禾眯起眼看了看在门口缩手缩脚的人,大声叫道:“进来吧,六必治!”
卜安生小心地走了进来,缩在励至身后。
“有句话说的好,叫什么冤家路窄,是有这么句话吧?”江禾问着卜安生。
“不,不,”励至急忙摆手:“我不赞同江姐你的观点。我觉得这应该叫有缘千里来相会!”
“对对!”卜安生一伸头傻笑着:“千里姻缘一线牵嘛!”
陶淘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纠结着浓眉,脖子随着三位的话语转。转了个圈她扭着脖子揉着眼娇滴滴地嗔道:“这是怎么啦高富帅哥哥?卜安生怎么成牙膏了?你们不是没见过江姐吗?”
江禾拿眼看着两人,一阵冷笑:倒要看看这巧舌如簧的双簧怎么唱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