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禾和池早不甘心大好时光不见天日,于是将手机扔在酒店里,出洞,听着满街叽里呱啦的朝鲜语,用蹩脚的韩语和当地的阿祖玛讨价还价买紫菜包饭、大米饺子以及各式朝鲜小菜。辣!真辣!俩人一路吃一路逛,逛到民族工艺品店,一对吉祥鼓和平安鼓的车挂件令江禾爱不释手,果断买下,准备回去送给励至。
放眼望去,满街都是中朝双语的牌匾,耳朵里充斥朝汉交杂的语言,有点边境的意思。这地儿太好了!曲和,我不想回去了!江禾大喊。
跑去金达莱饭店一人吃了碗正宗朝鲜族冷面,过瘾!池早非拉着江禾去放松放松,于是她有生之年,第二次进了迪吧。
北方人就是豪迈奔放,这里的迪吧比曲和疯狂带劲多了,虽然当地男人慢条期理的话语中总是恨纠纠地隐藏着杀机。
江禾随着音乐笨拙地扭转身躯,释放,释放。她希望她不是三十岁,她不是江禾,所有与她擦肩而过带来痛苦的人,都在这摇摆中离去。
她投入地摇头,摇得昏昏欲坠,周围男女发出声声泄愤式的呼喊尖叫。她在黑暗里,在闪烁的霓虹灯里,终于,可以放肆地呼喊,不再压抑。相比大海的包容,她更喜欢这里的放荡不羁!
池早拉着不停摇摆的江禾。
“干嘛?”江禾停下动作。
池早用手堵住耳朵,掩耳盗铃般大声说着:“我刚才好像看见保垒了,还有,那个相棋。”
“你疯了吧?”江禾向后一捋头发,抹去额头上的汗:“他们怎么会在这儿?”
“真的,”池早坚定地说:“我不会看错的!”
江禾一愣。怎么可能?保垒和相棋?
“哦,”她心不在焉地回着,又慢摇起来,她要甩掉相棋,甩掉励至。
回到酒店已是晚上十点,江禾顺手抄起手机,一个未接来电,九点二十分,励至。她顺手登上手机QQ,励至的消息:干嘛去了,不接电话?
切!江禾将手机重重地丢在床上,洗漱冲洗。耳朵里仿佛还在回荡慢摇吧里疯狂的舞曲,头晕脑胀!
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她久久盯着那条未接来电。心又不受控制的,决定不那么虐待自己。
给励至回过去电话,仅仅因为,她想他了。
“你吓死我了不接电话,你可别跟我玩失踪啊?”励至埋怨着,又腻道:“我想你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我也想你了,”江禾嘻哈贫着,像敷衍,但有时,一本正经的敷衍往往才是心里最不敢说出的话,用吊儿郎当掩饰着的敷衍。
“没看中哪个帅哥吧?你居然去慢摇吧,那可不是正经人去的地方啊,提出批评,”励至在听她去了慢摇吧教训道。
“这不为了看帅哥吗?”江禾故意要刺激他,天下帅哥不只你一个:“有一个特帅,哎都馋死我了。那眼神,直接将我秒杀!”
“哪有我帅啊!”励至又恬不知耻地自夸着:“还有比我好的吗?又帅又专一,还会拍黄瓜!”
切!不啰嗦了!
“不准不接我电话啊!”励至再次强调:“不准跟我玩失踪,手机,QQ,都不可以!”
挂了电话,江禾又藏在被窝里偷看视频,看励至醉酒后傻乎乎的样子,她不停地笑,又怕池早听见笑话她。
如此,第一天,江禾在回忆、思念与强迫遗忘中睡去。
一早儿,秦关打来电话说祖世海要去长白山。
“噢耶!”江禾和池早击掌庆祝,好歹她俩心即将达成。
九月东北的天空,离地如此之近,大朵大朵的白云嵌在那冰蓝与青山绿水间,像一块块巨大的棉花糖,诱惑她们去摘取。
在当地旅行社安排下祖世海自己乘了一辆路虎、公司一行八人乘一辆奔驰商务直奔长白山,一路上朝鲜族女导游十分豪放地迎合男领导们的心念讲着荤段子,逗得秦关等一干人淫笑声不断,江禾与池早面面相觑。
车在九曲十八弯的山路上爬行,窗外掠过一片片挺拔的白桦林,两人满怀期待地到了山门口,赏着脚底下缓缓流淌的河水里的天池红鳟鱼。池早吵闹着拍照留念,江禾望着长白山的木门笑道:“风景还没开始呢,你非要拍这三个字干嘛?”
“到此一游嘛!”池早杵在门前已经摆好了80后的招牌动作——剪刀手。
江禾只好拿出自己用了三年的SONY510给她拍照。秦关张落着在门前照合影。恶俗!江禾真讨厌和这些整天板着脸的领导们照相,简直就是大煞风景。
照合影,池早也变得拘谨起来,一行人在秦关的左呼右唤下按身高比例僵直地站成一排,江禾和池早俩小矮人被安排站在首尾,真是遥相呼应啊!
猫了个咪,江禾都不会笑了,俩眼直勾勾地盯着镜头。
“来,江禾,到这边!”祖世海突然叫道。
啊?江禾一愣。
众目睽睽之下,她被屁颠的秦关推到祖世海身边。
“这、这,”江禾这小个子被夹在祖世海和老秦中间,就像轻舟欲过万重山,压迫感随即而来。
她局促地双手交握在腹前,一本正经地凝视前方。
“来,准备好,一,二,”摄影师喊着。
在摄影师喊出三的时候,祖世海出其不意地比出剪刀手放在江禾的头上,像两只兔子耳朵!
江禾差点被祖世海雷翻。这是身家百亿、八百多名HD员工心中的偶像吗?额地个神啊!如果这剪刀手被员工们看到,他们还会仰如神衹般来仰慕祖世海这个商界精英吗?
看完著名的长白山瀑布,又换景区倒站车在蜿蜒的山路上行驶。
江禾被这景色所吸引,越接近山顶,仿佛白云越触手可及,天际与地平线交接处变幻莫测,时而白云轻浮如临仙界,时而黑云密布如妖魔入侵。高原低矮的灌木代替了参天大树,荡平视线一马平川。慢慢,贴地表生长的植被代替了灌木丛,怪异的火山岩闯入视野,随着天际云端的变幻,一路攀升,人间景象越来越飘渺。
她的心被美折服,不停地膨胀想呼喊出赞美之词,可是她没有,她只是喃喃地问池早:“玉龙雪山会不会也如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