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在杭州月老祠里,一道士为江禾算命。那时候她已不相信神灵。可他对江禾说,你的前男友是比你小一岁,对不对?
江禾心念一动,他怎么能猜出来?
“他现在也许有了女朋友,”她落寞地说。
“你与他情缘未尽,”道士说道。
因道士的一句话,江禾兴奋地请了月老座前的红绳,戴在手腕上,等待着,她与相棋的情缘未尽。
不少人喜欢算命,认识相棋使江禾疯狂地迷恋信理。后来想想,人总是在迷茫的时候需要一种信仰的支撑及开释,算命又算来了什么?只是更加迷茫而已。
相棋结婚了,证明那位道士打的不过是诳语,那条红绳在失去情缘未尽的寄望后,让江禾扔进了垃圾桶。
江禾双腿交叉,右脚趾不安分地搓动,冷冷一笑:“保垒还真是多嘴多舌!”
“你不肯见我不肯和我联系,这段时间,你的消息,我也只能从保垒那里获得,”相棋吐着烟圈。
江禾看了看烟盒:“还抽中南海呢?”
“没办法,执着,”相棋笑道。
曾经,相棋说他抽中南海的原因,是他们局长也抽中南海;曾经,不懂烟的江禾,以为局长级的人物抽的一定是价格昂贵的烟。于是责怪他一个小科员不应该和局长攀比,太虚荣。
他笑着告诉她:这中南海,不过六块钱一盒。
江禾哑然。她总是自作聪明地认为自己能够通过一个人的言行去洞察他的内心,但是这个本领在相棋身上接连失效。
一切,仿佛回到三年前她第一次去滨县找他的夜晚。那晚,她和他也是这样并排坐在宾馆的床上,等待着发生点什么。
那晚,相棋穿着警服,英气逼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江禾聊着天。他对她的突然造访并没有感到生气,话说回来,她的冒失行为都是他逼出来的。
他一直骗她他在市刑警队,可同住一个城市居然一个月都见不上一面。忙忙忙,他永远在忙,忙案子,忙审讯,忙蹲点抓捕犯罪嫌疑人。她不得不对他的话语产生怀疑,于是让公安系统的一位朋友通过内部系统核实一下相棋的身份:毕竟网络相识,现在用警察身份骗财骗色的人不在少数。
令她欣慰的是,相棋没有骗她,他的确是一名警察;令她不解的是,他明明,是在滨县刑警队,却偏偏说自己在市刑警队。
到滨县之前,她一点风声都没有透。到了滨县公安局,她打电话给他,约他下班后吃饭。他痛快地答应。
她心里在冷笑,不知道他下班后如何从滨县赶回曲和赴约。
“我在你们单位门口,等你下班,”她微微一笑。
“哦,”他一点犹豫的语气都没有:“好的,下班给你电话。”
“你们单位在哪儿啊?”她望着滨县公安局庄严的大门故意问道。
“你在我们单位门口你倒门我在哪里?”他好笑道。
“我就是想确定一下,别走错了地方,”她笑道。
他一点都不慌张,一名优秀警察果然要具备过硬的心理素质。
“在市会展中心这边,”他从容不迫。
这就是他俩捉迷藏的游戏,而她,已经胜券在握。她心底冰凉,他还是不肯跟她坦白,还想继续隐藏。
“可是我,”她主动揭穿了他的谎言:“在滨县公安局门口。”
“我在曲和你干嘛跑去滨县?”他还在狡辩。
“我就是在滨县公安局门口啊,”她不依不饶。
他无奈地笑了,说下班后给她打电话,便收了线。
过了两分钟后他又打来电话:“你真的在滨县公安局门口?”
“是啊,”她调皮道。他不可思议地笑了笑,收线。
又两分钟,他终于按捺不住地又打来电话:“你真的在滨县公安局门口吗?”
她失去了耐心,“是的,就在滨县公安局门口,你们单位对面有一个家电商场,对不对?”
六点,他来了,穿着那身警服,虎背熊腰的架式向她走来。
她对他的一切质疑,一切恨意,在见到他后,全部烟消云散。
那一晚,他对她解释隐瞒真相的原因,他真的想到曲和市内工作,不甘心窝在这座破落的县城里。可是他一直找不到外调的机会。
宾馆服务员敲着门,看着他俩,要登记身份证。
“是一个人住吗?”笨服务员问。
“当、当然,”她慌张地瞥了相棋一眼,她要让他知道:她来是为了千里寻夫,但不是来献身的。
他不动声色地盯着电视,听到她欲盖弥彰的解释哧地一笑。
服务员奇怪地看了一眼他,和他那身警服:“真的是一个人住吗?”
尴尬死了!你这服务员真的是久经沙场,一男一女同在一个房间就非得是夫妻或恋人?非得搞点什么动静出来你才甘心是吧?她不会,以为,这个警察,是带她来开房的吧?
“是,就是一个人住,”江禾皱眉将身份证递给她。
“呵呵,”服务员对相棋暖昧一笑:“您是知道的,最近扫黄打非查得比较严,访客在房间逗留时间不要超过二十分钟。”
“我知道,”相棋一笑:“我过会儿就走。”说罢他用捉摸不透的眼神看了江禾一眼。
十分钟后他站起身,说要回队里,还有几个犯罪嫌人需要突审。
江禾心里暗骂着自己的故作清高,她希望他走吗?不希望,她还有好多话没跟他说。
那个如此暖昧的夜晚,在她清高的抗拒中,转瞬即逝。
后来,一过来人骂她,你如果不是毫无恋爱经验,说不好听点你丫要不是个处女,早就把相棋拿下了!
因为没有性经历的人的清高,舍不下面子,如果是一个非处女,她没有面子,她完全豁得出去去做想做的一切,因为她知道想要的是什么。而她,总以为有个完美无暇的身子就是纯洁,就是骄傲的资本,这才是男人最在乎的。这种愚蠢的想法真是大错特错!
时光流转,机会又摆在眼前,江禾和相棋,以三年前同样暖昧的处境坐在一张圆床上。江禾是否应该趁此,去弥补她一直感叹与他没有牵过手没有接着吻没有做过爱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