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证下来了,太哲洙安排好江禾从圈河口岸出境,与已经考察了三天马上到达朝鲜罗先市的祖世海一行人会合。
江禾静静地坐在侯车室里,她的内心隐隐地在后悔着什么,搞不清楚,这种悔意令她焦躁,令她百爪挠心。
难道她在后悔昨晚拒绝了相棋?她在后悔她又一次错过了成为相棋的女人?这怎么可能?
她暗骂着自己的不要脸,边无聊地掏出手机看视频。励至,你已经七天没和我联系了。小气鬼,至于吗?就为我两次不接你的电话你就用失去消息来惩罚我吗?
江禾用手机登上QQ,励至不在线。奇怪,他已经好几天不在线了。是故意躲她吗?
她试探着给卜安生发了消息。
“在忙什么?”
“不忙啊,发呆,您老在朝鲜怎么样?”卜安生问。
“波折不断,签证刚下来,正准备入朝,”江禾道,她拐弯抹角地聊着,迫切地想让他主动透露点励至的消息。
太哲洙走来,说准备上车了,让她准备好护照和签证。
她急忙拿起随身的行李,跟着他向检票处走。
核对车票和签证的功夫,她又掏出手机看了看。
“最近乱死了,”卜安生打了一句。
“请收好你的证件,”安检人员礼貌地将车票和护照递给她。
“哦!”江禾兴奋地接过,终于,终于可以进朝鲜了!
太哲洙跟她挥手告别,江禾拖着笨重的行李箱突然感觉它轻飘飘的,心情一好果然干什么事都利落。
卜安生没了消息。车缓缓开动向圈河口岸开去,过了口岸,便是朝鲜了。
江禾望着庄严的国门,爱国之情及自豪感油然而生。
入朝后所有通讯设备将被没收统一保管。她转动着手机还在犹豫着要不要给励至打个电话,毕竟,进入朝鲜,七天,她与国内无法取得联系。她现在,哪怕是听听他的声音也好,她想他,疯狂地想他。
朝方人员开始上车检查旅客的随身物品,江禾看了一眼手机,QQ提示一条未读消息。
她看了一眼,骤然起身,检查人员被她吓了一跳,不解地望着她,她瞪着大眼六神无主。
“励至出事了!”卜安生的QQ消息。
江禾的手不停地颤抖,手写不出字,心口被什么堵住般疼痛,连带着呼吸困难。
“怎么了?”她努力半天终于发过去。
“具体不清楚,周五四点多被派出所带走,就再也没出来!现在应该在拘留所。”
周五,四点多,是她去长白山那天,四点十分,未接电话,他是意识到要出事才慌张地给她打了电话,可是她没有接。
你妹的江禾!你为什么不接电话?你为什么玩静音玩关机?她后悔死了!
“小姐,请出示您的证件,并交出您的手机,”朝方检查人员走到她面前。
局子,那是好人该进的地方吗?他已经进去了三天,毫无音讯,手机没收,与外界失去一切联系。励至在受罪,他在受罪,江禾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眼泪夺眶而出,她的心,痛不欲生。
“小姐,请交出您的手机,前方已进入朝鲜境内,请配合我们的工作,”检查人员不停地催促。
江禾漠然地望着眼前瘦小的朝方检查人员,她有点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直到他的手伸向她的手机。她一惊。
“我不去了!”江禾大喊着,拎起包便往车上冲:“我要回曲和!”
她不能再犹豫,她现在联系不上池早联系不上秦关联系不上祖世海,她必须做出决定,先斩后奏,回曲和,她要在励至身边,她要让他知道她回来了他便会心安。哪怕是,不得相见。希望他能感觉到,她就在他的不远处,让他有勇气去面对那里的黑暗。
活到三十岁,心智已然成熟,唯有励至,会让江禾方寸大乱。她果断地下了车,搭车往市内走,来不及想别人,给相棋敲过去电话:“帮我查一个人的案子,励至。”
“你这是在命令我?”相棋冷哼一声。
“快点!”江禾暴怒道,收线。
打电话给卜安生,大致了解了励至的情况。前段时间,也就是她离开曲和的前一夜,励至和几个朋友出去吃饭,喝高了,几人对临桌的几个学生动了手,打伤了两个人直接进了医院,警方以酒后寻衅滋事对几个当事人批捕。
“励至动手了?”江禾问。
“他说没有,他只是拉架,”卜安生道。
“拉架警方为什么要拘留他?”她着急地问:“他现在到底是在拘留所还是看守所?”
“拘留所吧?”卜安生没底气。
这就是励至那天心神不宁的原因,这就是他说交友不慎的原因。江禾长叹一声,励至,骄傲自满的励至,他如何能承受得了这般的打击。
“他妈都哭完了!”卜安生叹道:“怕串供,不让探视不准联系,连送点换洗衣服都不让!”
里面是人过的生活吗?电视桥段里都有很多,老犯人欺负新来的,那是毫无人格毫无尊严的羞辱啊?老天,这一劫你是要摧毁励至那颗年轻气盛的心吗?面对羞辱他会还手吗?还是忍气吞声?会不会给他造成心理阴影?
心理阴影!江禾浑身一凛,她终于知道她为什么会如此紧张。是的,就怕此事,会给积极上进的励至带来心理阴影,让他没了勇气面对以后的生活!
相棋打来电话。
“说!”江禾急道。
“你这是在求我办事,能不能对我态度好点?”相棋笑道。
“说!”江禾气急败坏。
相棋妥协了。
“励至,1987年生人,男,”
“说重点!”她不耐烦道。
“重点,酒后滋事打伤在校大学生造成轻伤,校方及家长对此事不依不饶,据几位犯罪嫌疑人的供词,励至是此次案件的主谋,目前已被移送看守所关押候审!”相棋一副办案民警的一丝不苟。
“严重吗?”江禾一点刑法概念都没有。
“你说呢?轻伤,不是轻微伤,你听清楚,进了看守所,打的又是在校生,那就是恶性刑事案件!”相棋毫不客气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