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禾和池早一起去三院看温诠。江禾觉得温诠得马上出院,不然她会成为真正的精神病患者。治疗了近半个月,她的眼神越来越空洞,脑子被药物麻痹得整日昏昏欲睡。
池早在知道温诠得抑郁症的原因后居然表现得十分平静,她早猜出了温诠和她口中的表哥有问题。“表哥表妹是最容易出问题的,像现在流行的干爹一样!”池早不以为然。看似传统的她,居然积极鼓励温诠去直面玉婉柔。
“有事说事,干嘛藏着掖着的?”她的小眼第一次放出坚毅的光芒:“你和那个,啥,吴坚,五年了吧?我觉得他这婚姻存在得没有必要。不行我去做玉婉柔的工作,让她离婚!”
温诠嘲笑着江禾的中庸之道,对池早感激涕零。
“不成熟!幼稚!”江禾不屑道,俩脑瘫!
温诠一咧嘴,讥笑道:“禾禾,你是不是因为玉婉柔是励至的表姐,你怕太多插手此事引起玉婉柔的家庭纠纷,让励家人对你没了好印象,你更没机会进他们家的门?”
“谢谢你把我定位得如此卑鄙!”江禾坦诚道:“说实话我是有这顾虑,但问题在你。你天天嚷着要去和玉婉柔摊牌,吴坚几句话就把你给摆平了。你那么信任他能够给你一个交待,我和池早如果把玉婉柔逼疯,你觉得吴坚会原谅你吗?”
“他俩没有感情了,他根本不在乎她!”温诠道。
江禾善意地提醒道:“别忘了,玉婉柔是宁宁的妈妈!”
“那又怎样,她永远要活在我的阴影里,连宁宁的学名都是我给取的,”温诠自豪地说:“她不放手,我也不会让她好过!”
“我真想见见那吴坚到底什么样儿,”池早嘿嘿乐着,拍着温诠的头:“居然让我们的高级知识分子成了智障儿童!”
“闰土!”江禾嘲笑道:“就这么一个人,她还觉得是上天对她的眷顾!”
温诠不是池早,会接受江禾尖酸刻薄的嘲弄。尤其江禾那么直白地承认她是因为励至才不肯去帮她解决玉婉柔,她知道自己总是将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不对,但是,她必须让江禾也尝尝被讥讽的滋味。
“你恋的是花美男,有用吗?人家不还是左拥右抱的,你在他眼里算老几?奶妈?”温诠冷哼道。
池早不傻,听出了两人针锋相对。她呵呵一笑,不好说什么。两边都是她最好的姐妹,两人都身处迷局之中不能自拔,毫无感情阅历的她,爱莫能助。
“你想在这住就继续住下去吧,好好享受吴坚的温暖,”江禾冷冷地起身,她决定不再管温诠的事,她只有再次受伤才能清醒。
她要去旅行社交旅游费,池早也告辞,她要去赴保垒的约。她要对他说她恋爱了,永远不会接受他的追求。
两人一起往公交站点走,江禾望着一地落叶,花开花落又是一季。秋天,总是让她的内心无比凄凉。她看了看单纯的池早,轻叹一声:“你说我们到底怎么了?”
池早摇摇头,她现在想离开这座生养她三十年的城市。北方边城正在向她招手,她为了这第一场恋情,做好了奋不顾身的准备。
“其实,我觉得保垒挺好的,”江禾说道:“只是还没走出感情的阴影。说实话,我觉得,保垒比太哲洙更靠谱。”
“为什么?”池早迷茫了:“你不是说与保垒代沟太深吗?你不是说爱情就是感觉吗?”
“问题是,你现在面临的不是恋爱,是结婚!”江禾双手抱臂,若有所思道:“也许,恋爱,和结婚的对象,真的是两码事!”
池早悟不透她的话,她先坐车走了。江禾独自站在公交站点,望着来往的车辆。她想,有时婚姻也像公交车。你看到一辆公交车就在不远处,那么为了快速到达目的地,你也许会紧跑几步追逐,赶上这辆公交车;但如果,你不紧不慢,依旧按照原来的步调行走,也只能眼睁眼地看它离去,耐心地等待下一辆;两辆车都可以抵达目的地,只是早晚的问题。
“姐?”她听到有人叫她,她一回头,哦,恬静。
“真的是你呀,姐,”恬静还是那么甜腻腻地叫她。她戴着一副黑色镜框,长发依旧飘飘,越发的文艺范儿。江禾仔细看了看她的左脸颊,那里虽然经过厚重的粉饰,但隐隐地仍能看出伤痕。
“哟,几天不见,你这是怎么了?”江禾口无遮拦地问着。
“让狗咬了!”恬静不自在道。
狗咬脸那还能留下完整的皮肉?江禾暗自揣摩。她十分好奇,又不好刨根问底。
“你坐几路,去哪呀?”恬静问道。
“我坐101,你呢,”江禾问。
恬静乐得一拍手:“我也坐101,正好同行!”
江禾愁云惨淡:这一路要跟她说点什么才不至于尴尬。
“哎!”
她听到恬静重重地叹了口气。哟,她这么快乐洒脱的一人儿,怎么会发出这么幽怨的叹息?
“好端端的叹什么气?”江禾笑问。
“没有啊?”恬静卡哇依地笑着。
上了公交车,恬静无视前排的空座,径直向最后一排走去,江禾只好也跟着走到后排。
恬静挑靠窗的座位坐下,笑道:“我就喜欢这个位置,嗯,一览众山小,下面人有什么小动作都逃不过我的火眼金睛!”
坐这个位置,江禾想,原来热闹霸气的恬静内心竟是如此孤独如此寂寞的人,她躲避着世人对她的窥视。
一路,她听到恬静总是习惯性发出叹息。这是长久积累下来的,自己并不知道,却不由自主地就发出。江禾突然觉得,恬静也许,并不像传言中所描述的风流成性。从她的声声叹息及所习惯的车位,她觉得她会是个有故事的人。
“姐,你怎么老是素面朝天呀!”恬静眨眼可爱地看着江禾:“女人要化淡妆才美丽噢!”
“我这人比较懒,有化妆的时间我更想睡觉,再说,”江禾幽默地一做鬼脸:“我醉酒必哭吗?怕哭花了脸!”
恬静咯咯地笑着,她肆无忌弹、银铃般的笑声引得乘客纷纷回头,在看到是两个美女聊天聊得如此开心后,男乘客的目光不由掠过江禾暖昧地交织在恬静身上。
“你看我,”恬静摘下镜框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江禾看了看,一笑,一直没注意恬静是上下都画眼线的。
“知道为什么这么画吗?”恬静神秘地问。
江禾茫然地摇摇头,化妆课,对她来说,完全陌生。
“因为画上边哭的时候容易花,而上下都画会花得更厉害,熊猫眼!”恬静撅嘴比划着:“上下都画,想哭的时候就拼命往上看,告诉自己不能掉眼泪,掉眼泪下眼线会先花就不好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