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良还是把我从牢里弄出来了。
现在的我身为云空的头号罪犯。救我明明应该难如登天,他做起来却是驾轻就熟开玩笑一般。这时我和房良在他的小居,对面坐着,房良拍拍手,一群戏子从门后出来,按着他的意思咿咿呀呀唱起曲来。
「你这是做什么?」我比划。
“看吧,这样就方便多了。”房良说着,颇有些得意,“很难想象你竟然没学过手语,岑先生教的可真好,这才两天,你就熟悉了。”
我不想回话,只好专心在那群戏子身上。房良把我救出来以后什么都没有要求,只是给我找了个手语先生,一天到晚逼着我练习。真不明白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好玩。”他忽然说着。
我心里一怔,回头看他。
“怎么,我在回答你的问题。”房良言语带笑,“你不是问我为什么找这些戏子吗?为了好玩啊。”
这家伙一直很叫我恼怒。他虽是生着一张极其漂亮的脸,却没有给我任何好感。在他那里,一切事情的理由似乎都可以归结为「好玩」。我正这样想着,对面戏子那边忽然一阵紧锣密鼓,敲得我不自觉慌乱起来。台上似乎演着什么刺杀的戏码。华服之人正抱着一个妆容艳丽的女子,一个黑衣人从后方出现,短剑刺入那人的心口。
刹那间一片哭号。
「这算是什么戏?」我怒视着房良。
“诶呀诶呀,都到了这一步,你还没有看明白吗?”房良揶揄道,“这不就是当初的惊天之案吗?现在人人都说你才是始作俑者的那起案子。”
惊天之案?
这便是惊天之案?我心下犹疑,极快地比划着「这个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你还不知道这案子的内幕吗?”房良看着我,目光一凛。
「是啊...身为“罪魁祸首”,我竟然不知道这惊天之案究竟是什么...」
“惊天之案是七年前的皇室惨案。那时候裴震仍然在位,二皇子裴谦任太子。在裴谦十七岁生日这天,一个刺客混进典礼现场,将太子当众杀死,而后竟然突破了侍卫追捕,逃之夭夭,从此叫云空皇室蒙羞。”房良饶有趣味地说着,口吻嚣张,“你说这刺客,是不是很有能耐?”
「再有能耐、最后还不是栽到了郑喧凉手里。」我比划着,笑容明媚,「你说对不对啊,」此刻我特意放慢打手势的速度,让他看得清清楚楚「自...大...狂...」
“你什么意思?”房良问道,第一次改变了语气。
我轻笑一声,往后退了两步。舞台上扮演裴谦的华服公子立刻站起身来,从袖中闪出一把长剑,电光火石般飞身过来。房良一笑邪丽,亦抽出腰间佩剑,与来人针锋相对。
“阁下是什么人,竟能混到我房良眼皮底下?”一次剑光交错,铿锵声四起,房良好容易挑开年轻公子的长剑,抓住机会问道。
黎幽挑眉,口吻轻蔑:“是你自己用人不当,漏洞百出...还有...”
这时黎幽剑花旋转,一个旋步凌空翻身,到了房良身后。他的动作太快太灵敏,房良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觉得眼前电光一闪,已被黎幽的剑架住了脖颈。
黎幽接着上半句,语声泠然动听:“你当我们祈星殇阁,是吃白饭的吗?”
“祈星殇阁?...”房良重复着,玩味之意全无,“这么说来,你是为了橙花姑娘,向我下战书的了?”
“不错。”黎幽冷冷答着,无形中施加压迫,全然不同方才的怀柔,而是直截了当的威胁,“不许碰她,否则我定叫你生不如死。”
「叫我生不如死?」房良忽的一笑。这辈子第一次有人这样威胁他,敢说叫他生不如死。有趣...真是太有趣了...
“好,那我等着。”房良满是期待的说着,结果话音没落,黎幽的剑近了一寸,鲜血顺着房良的颈滴出来,像是小巧的红梅。
“司刑大人,在那之前,您最好先处理眼下的事吧。"黎幽贴近他、轻声言语,“现在还是就劳烦您,先送我和郑橙花平安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