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厌倦这样的风景了。连山涟水,波光明媚,虽是极美,但是——已经不愿再看下去了。
「上将军,既是这么说、吴涯就依你之意。」年轻公子慨叹一声,然后离去。
这便是林上雪脑海中关于吴涯最近的记忆。那时她得知林上卿才是真正的霜影,一时悲慨万分难以承受,便叫吴涯给她些催眠致幻的东西,好把一切都忘得干干净净…他应了,不过用了另一种方式。
「将军,吴涯还会回一次晴岚京城、见一次林上卿、并且去一趟云空。所到之处,凡是与将军密切相关、同时又信得过我吴涯的人,我都会告诉他们,将军已经不问世事,一切与他,都是虚无,再不关心。」
「因此将军您、就请放心在此静养吧。」
当时吴涯这么说着,带着吴玄出了村子。至于后来她终是找到黎初、解了吴玄身上的黄粱梦,又应了周云的约前往云空、和郑橙花见了匆匆一面,那都是后话了…林上雪并不知晓。
此刻她只是怀念黎初,想用生命感受祭奠。如果不是这世上变故太多,把她逼得太紧,她只愿一生不再离开这个村落。
那天林上雪去浣茶回来,碰到一名寻找宝剑的剑士。她心想反正她已不打算挥剑,不如顺水推舟卖个人情,把自己的风泠剑送与他,于是剑士跟着林上雪一路回去,到了小屋门前,两人停住脚步。
“我说的那把剑,”她口吻浅浅、漫不经心朝里屋一指,然而那人的目光并没有转向剑,而是直直盯着林上雪,接着扑通一声跪下了。
“怎么?”她略微皱眉,“你这是何故?”
“上将军。”剑士的口吻激动兴奋,“上将军...”
“我不是。”她立刻回绝,不愿解释。这种麻烦、她真心不想招惹。
“上将军…”剑士说道,言辞恳切,“属下求您和我回去。您不知道外面出了多大的变故。黎初陛下被人刺杀,现在是十五殿下当政,国力衰微。与此同时、云空那边刚刚经历了改朝换代,本来懦弱可欺的裴照自愿禅位,十一皇子裴兴夺得大权。裴兴素来暴力残忍,却与裴晚感情甚好…裴晚又被拘押在江御使那里。此刻为了夺回裴晚,裴兴已然兴兵北伐,要踏平我晴岚。”
竟然把局势分析得这么清楚,看来这名剑士…不是个小人物。能把她林上雪从这么个小山村里翻出来,他必是做了很多功夫吧。比如像当初的自己一样,去求一下千尘未,付丰厚的报酬、以及惨重的代价。算了算了、还是自己大意了。林上雪漫不经心地打量四周,终于发现层层枝叶边栖息了一只灰色蜘蛛。血蜘蛛。
——果然是她。
“那你该去求江远音。”她薄凉一笑,“只要让他把裴晚放回去,一切不都了结了?”至于他是不是个十恶不赦的叛徒,她林上雪不关心。
“上将军…已经来不及了。”剑士的语调依然急促激烈,“似乎有人在蓄意挑拨两国战争。江大人本是要同意裴兴的条约,放裴晚离开晴岚——”
“然而就在约定那天晚上,江大人回牢房里提人,却发现裴晚楚杏已经不在了…我想、他们必是被某个敌对晴岚的势力劫走了…”剑士叙说、不自觉皱紧了眉,“紧接着第二天早上,裴晚和楚杏的头颅被发现悬挂在了裴兴的营帐边,最显眼的军旗上。”
“裴兴以为那是我们晴岚的挑衅,怒不可遏,当即针锋相对,宣布两国开战。”
“将军。”剑士再次恳求、声声泣血,“国之不国、山河破碎、您就忍心眼睁睁看着晴岚毁于一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