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凉隔日便走了。她从不在我这里呆过多的时间,她是自由高飞的鸟,我知道。临走前喧凉和夏临神神叨叨说了些什么,不许我听,我依她,便不听。
“想去别的地方转转吗?”夏临问我。
「不必了」我写。
“你虽是不能说话,但是可以看,这世上有好多好多美丽的风景,橙花,难道你不向往吗?”
我依是摇头,不回答他。
外面,我也想过出这个山谷,去外边看看。但是喧凉是鸟,我是她的巢。若是我走了,她将回哪里去呢?我愿等着她,让她随时回来,觉得有依靠。
「临公子,不如你讲给我听?」我转念问道。
“也好。”
于是从那天开始,夏临开始给我讲各种各样的故事。我住在着山谷里,本来不知日月,只是每天看着日头升起来,复又落下去。不知不觉间,春天山谷开满野花,浅粉色,铺满低洼;夏天树木繁盛,鸟叫虫鸣;秋天叶子落了,积成厚厚一叠,到了冬天,漫天白雪,寂静无声。于是又过了一年。现在他来了,他陪着我,为我讲故事,一起不知时光。
我们在一起时常常有笑容。他是个渊博的人,来自晴岚,讲晴岚的山水风景,去过苗月,说苗月的风雪冰天。
那天他这么问我:“橙花,我说说云空的事,你愿意听吗?”
实话实说,我期待好久了。这么想着,我笑着点头。
“云空国,那是草原之国。云空人民喜欢住蒙古包,我去云空游历的时候,也是宿在那种小包里。”
“白天,汉子们出去放牧,留下老人妇女看守帐篷。年轻小伙子为了找年轻姑娘谈情说爱,就乱串帐篷,混进姑娘的帐篷。如果帐篷里没有其他人,他们就开心地说笑,眉来眼去。有时候小伙子混进帐篷,有姑娘家的长辈在,就会笑嘻嘻地道歉说‘对不起,我进错帐篷了。’而长辈对这种说法十分气愤,碰到混错帐篷的小伙子,就会骂‘混账东西,怎么又来了,滚出去!’”
“所谓?混账?一词,也就是从这里来的。”
夏临说完,我张着嘴很想笑出声来,无奈声带已损,他只是看着我的嘴张得大大的。第二天我做早餐时又想起来这个故事,再次前仰后合。夏临本来正在和一个煎蛋搏斗——他是有些烹饪知识,可惜纸上谈兵,实际上做出来的东西却与毒药无异——此时他转过头看着我,知道我突然失态的原因后一阵鄙视。
可是我就是这样的女子啊,一个小故事都能让我开心几天。
我别过头去不理他,只管把饭菜备好了,想着等下做什么。自从夏临来到这个地方,我的生活越发懒惰安逸起来,鸡也不喂了,菜也不种了,书也不看了,人会脑残的。不能这样啊——于是我一边夹起最后的青菜,转头看向夏临,用目光示意。
「该种田了、要么我们早晚会饿死的」
他显然是没听懂我的意思,打了个饱嗝,打算回去睡回笼觉。于是我拉住他,可怜巴巴地眨眼睛,用心告诉他「该种田了、要么我们早晚会饿死的」
他这次肯定是装不明白,手一挥大踏步想溜,我坚决摇头,苦苦哀求。为了避免他继续赖账,我在他手心写道、一字一顿,一笔一划,非常清楚「临公子,我都把你养胖了,你不能这么对我。该种田了、要么我们早晚会饿死的」
“好吧。”夏临叹了口气,“可是…”
「怎么?」
“种菜我不会,只会种点雪莲子啊什么的,这里土质又不适合…”
「所以?」
“我们出去吧,到了山谷外面,不消多大会功夫,我自然有办法弄到钱。等我们有了钱,把钱换成粮食,不就成了?”
我本是答应喧凉不出山谷的,可是既然按着夏临的说法,这只消得不长时间,应该也无大碍。我正要点头应允,忽然天上飞下一架构造奇怪的东西,有点像野鸡、又像山鸡,品种不详。紧接着一阵欢呼声传来,郑喧凉的脸越来越近,越来越大,直到——不偏不倚地撞上了我身后的树。
「喧凉啊,你的脸一定很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