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郑少扬决定提审霞霞的时候,天都已经快亮了,她在留滞室中呆了一个晚上,心情十分恐惧不安,而在这样的时候,她的毒瘾又发作了。
看守霞霞的女警最先发现了她的状况,赶紧跑去叫人来帮忙。李丽和孟慧正好就在隔壁房间讯问其中一个购买毒品的女子,听说这情况,马上过来。
此时,霞霞坐在墙角,双手环抱双肩,全身却抑制不住的颤抖,面部肌肉似乎已经不受控制,不住的抽搐着,因为无法控制住让嘴巴闭紧,开始不断流口水,然后用头重重地往墙上撞。
“不好,快点叫梁姐来看看。”孟慧大声喊着,开门进去,双手扶住霞霞,希望将她扶起来。
此时,霞霞却突然狂躁起来,她尖叫着,挥动手臂打向孟慧,孟慧没有防备,被她的长指甲划中,从耳根到咽喉位置立刻裂开一道长长的血口子,孟慧吃痛下意识地一闪。霞霞就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便朝着门口的方向冲去。
李丽赶快迎上前一把抱住她,而此时,她就像疯了一样,偏过脸,一口就咬在了李丽的脸颊上,咬得李丽惨叫一声。孟慧也顾不得自己的伤,上前用力去拉住霞霞的头发,想把她拉起来。可,霞霞却像是完全没有感觉一样,她咬着李丽的脸颊,狠狠向外一撕,竟把李丽的脸颊连皮带肉扯下一块。
这时候,几位男同事也冲进来帮忙,但一个毒瘾疯狂发作的女人,实在太难控制。她对每一个靠近自己的人连咬带打,甚至用高跟鞋用力踩身边每个人的脚。当所有人都离她稍远一些时,她又开始撕扯自己的衣服。
四月天,原本衣服就穿得不多,况且,霞霞是直接从不夜城带回来的,身上穿得更加单薄,她这么一撕,衣服立刻破了,她就这么袒胸露背的折腾,仿佛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可就在下一个瞬间,她身体一下子又瘫软下来,又像是很冷一样,紧紧地抱住自己,嘴里不停喃喃着,发出怪异声音。
“怎么了?”郑少扬听说之后,跑了过来。
“是毒瘾发作,你帮我按住她,我先给她打一针。”梁雪手里已经拿好了针管。
郑少扬看准霞霞正在发呆,一下子扑过去,将霞霞压住,梁雪趁机过去,一把拉过霞霞的胳膊,给她进行注射。很快,霞霞就安静下来,昏睡了过去。
“马上打电话把她送医院。”梁雪转头冲着身后的同事喊道。
“已经打了,急救车马上到。”一个女同事答道。
梁雪再看看几个同事,李丽左边脸颊血肉模糊,孟慧从耳根到脖子是一道很大血口子,最深得地方能看到外翻的肉。更不用提好几个女同事都被拉掉了头发,还有些男同事的脸上也有些指甲抓出的红痕。
“这不行,她们两个也得去医院。先到隔壁去,我先把小伤口给你们简单处理一下。”梁雪焦急地说。
“到底是怎么回事?”郑少扬看着同事们狼狈如此,心里也很难受。
“刚才她的毒瘾犯了,全身抽搐,还用头撞墙,我就赶紧叫人,慧姐和李丽正好在旁边隔壁讯问室,就过来帮忙。谁知她就突然发疯了,先抓伤了慧姐,还要往外跑。李丽拦她的时候,她就咬伤了李丽。”负责在门口看守霞霞的女警都有点带了哭腔,她自己也受了伤,刚才被霞霞拉掉了一把头发,头皮正往外渗着血丝。
“这是我的错,她是吸毒者,应该对她多加防备。你先去治伤吧。”郑少扬伸手拍拍她的肩。
“嗯。”女警转身,忍不住去抹了下眼角。
“头儿,救护车刚刚把霞霞拉走了,孟慧和李丽也要缝针,咱们三个同事跟着一起过去的。”高何小跑着回来。“其他人怎么样?”
“咱们过去看看。”郑少扬表面上还是比较平静的。
梁雪正在给几个受了轻伤的同事清理伤口,还特意留下了几个被抓伤出血的同事的血样。
“她是吸毒者,我有点担心,还是要做一下血检我才放心。”看到郑少扬正在看着自己,梁雪简单地解释道。
“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强烈。”郑少扬叹了口气,他当然也对付过不少有毒瘾的罪犯,也见过不少人毒瘾发作时的样子,可像这样,没有丝毫预兆就突然爆发,还真是他第一次见到。
“可能是因为压力太大,加上毒瘾发作,让她的情绪突然崩溃。”梁雪叹了口气说。
“偏偏在这种时候,我们现在很需要她的口供。”高何皱着眉说。
“不用担心,我估计医院里会先稳定她的情绪,最强烈的反应一旦过去,她的心理防线会更容易突破。”
郑少扬站在那里思索了一会儿,突然说:“我有点不放心,高何咱们去医院,今晚咱们在那里守着。”
高何稍稍有些意外,但也没有说什么,就跟他一起去了医院。
院方也并不是第一次收治这种特殊的病号,直接就把霞霞安排在了一个单独的套间病房,郑少扬他们没来时,有一男一女两个警员正在房间里守着,在他们过来之后,简单向郑少扬介绍一下治疗情况。
“医生有没有说她大约什么时候能清醒?”郑少扬问。
“说明天早晨就应该可以清醒的。”
“行,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别,孟慧和李丽刚刚缝了针,今晚也是在这里住院观察,我们在这里陪陪她们。”
“辛苦你们了,案子破了,咱们好好吃一顿。”郑少扬笑着说。
“队长您可得请客呀。”
“哪次不是我请客,别这以熬一晚上,找个地方眯一会。”郑少扬叮嘱了一句,送他们出门。
高何在外面的自动贩卖机卖了两杯热咖啡,就跟郑少扬一人坐一张单人沙发,在那里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但很快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
郑少扬歪头一看,高何闭着眼睛,已经快睡着了。他笑着微微摇头,也调整了一下姿势,打算在沙发上眯一会儿。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大约一个来小时,躺在病床上的霞霞突然发出一声呻吟,好像十分难受。郑少扬一下子醒了,借着病房昏暗的灯光看去,霞霞正在床上不安的扭动身体,还不时用手去抓自己的脖子,还半张着嘴,好像呼吸很困难的样子。郑少扬有些意外,刚想去叫护士,猛然发现,霞霞的病床有点奇怪,她腰两侧的被子被压下去,好像是有人跨坐在她身上,压出来的痕迹。
郑少扬忽然反应过来,这一定又是傀儡在作怪。他赶忙冲过去,约模着高度伸手去拉,没想到手上竟真有触碰到人的感觉,他也来不及多想,用力往外拉。床上的霞霞突然好像松了一口气,放下手,躺着大口喘气。
“队长?怎么了?”高何也听到动静醒了过来。
“刚才好像有……唔……”郑少扬话还没说完,突然觉得自己喉头一紧,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推后几步,一下子顶在了墙上,压在咽喉的力量还越来越大。
“队长?!”高何眼见着郑少扬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给扔到了墙上,整个人都有点懵。
郑少扬一边挣扎,一边勉强说道:“把她……带走……”
高何十分矛盾,这边是处于危险的郑少扬,那边是昏迷不醒无力自保的霞霞,他一时不知道该先帮谁才好,但,郑少扬对手他连看都看不到,也只好一咬牙,先抱起霞霞冲出病房。
郑少扬这边却格外吃力,现在他即使伸手也碰不到对手,而且,卡在自己脖子上的力量也越来越重,他已经渐渐无法呼吸。危急关头,郑少扬的胸口猛得闪起一点火光,卡在他脖子上那只看不见的手一下子松开,接着,一团火在他面前燃烧起来,很快烧尽,落下一地的灰尘。
郑少扬猛然卸掉力量,脚下一软,险些坐倒,幸好身后的墙替他撑住。低头一看,自己胸口的衬衣给烧穿了一个洞,王梓晗给他画的符已烧尽,只剩下那根红绳,但自己的皮肤却并未被烧伤,看来,还是那道符救了自己的命。
“队长,你没事吧?”
这时,几个守在医院的同事都赶来,就连孟慧和李丽也来了。
“没事。”郑少扬揉着自己的脖子,这会才感觉到自己的脖子正钻心的痛。
“怎么?是不是伤着了?让我们看看啊。”李丽很着急,一把拉开郑少扬的手,当她看到他的脖子时,立刻倒抽了一口冷气,在郑少扬的脖子上有一个青紫色的手掌痕,十分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