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郊外的疗养院,连一丝光亮都没有。汽车发动机的轰鸣都没有惊醒谁的美梦,整个疗养院,死一般沉寂。
“小心。”上楼之前,王梓晗轻声说。
郑少扬点点头,他此时精神已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对外界所有的声响都十分警惕。庞兵住的疗养病房在三楼,但让郑少扬感觉不对的地方是,他们一路走上三层,居然没有碰到一个人,就连护士值班室里都没有看见一个人影。整个走廊里,静得只能听见他和王梓晗的脚步声。
走到庞兵住的病房门前,郑少扬回头向王梓晗做了个手势,王梓晗点点头,蹑手蹑脚走到病房门前,仔细听听,里头也没有动静,只好冲郑少扬摇摇头。
郑少扬略一思索,还是想先把门打开看看里面,手扶到门把上那一刻,郑少扬突然觉得有点古怪,再想缩回手来已经来不及,整扇门就在他们面前崩塌了下来。
“王子,快闪开。”郑少扬伸手将王梓晗一把推开,自己却被倒下来的门板砸了下去。
“少扬!”王梓晗才想去抬门板救人,自己眼前的场景也突然转换,他发现自己居然站在病房中,在病床两个男孩正紧张地抱在一起,就在病床前方,一个男人手持尖刀,向他们逼近,手上的刀正在滴着血。在病床床角的地上,一个受了伤的老人,正在挣扎,看样是想要挡在两个男孩中间。
从王梓晗站的位置,能看到那男人身上正向外散出黑气,看上去完全不是一个正常人,他一看情况危急,立刻从旁抄起椅子来,重重的砸在男人的身上,男人猝不及防,一下被打倒在地。王梓晗趁这个工夫,赶紧跑过去,将两个男孩从床上拉起来。
“快走。”王梓晗将他们送到自己刚才进来的墙角。
“爷爷,求求你,救救我爷爷。”两个小孩哭着向王梓晗请求。
“先送你们出去。”王梓晗向墙角的一个位置猛得拍了一掌,两个男孩竟然立刻消失了。
王梓晗又跑过去,把老人扶了起来,老人是腿上受了伤,根本就迈不动脚步,使劲将他拖向刚才的地方,但就是这么片刻工夫,刚才那处能送他们出去的破局已经换了位置,王梓晗只顾着要把新的破局找出来,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被自己打倒的男人已经悄无声息地站了起来,看着王梓晗的背影,眼珠已经变成了赤红色,男人走路也没发出任何一点声音,他慢慢将手中的尖刀刺向王梓晗的心脏。
“王子,小心!”郑少扬此时却不知怎么,突然也落进了这间病房,他就在王梓晗身旁,一看到这情形,立刻将王梓晗扑倒在地,那把刀却直刺进郑少扬的肩膀。
“少扬?!”王梓晗惊呼一声,感到自己脸颊一热,下意识伸手摸了一把,一看手心里全是血。这血色一下子启发了他,当男人再次抽刀刺来,王梓晗毫不迟疑,立刻伸手去抓刀刃,皮肤被尖刀刺破,血当即流出来,王梓晗起身扬手,一掌拍在男人的额头,他的血在接触到男人的皮肤时,男人立刻发出了一声惨叫。
“诸行无常,诸法无我,灭!”王梓晗大声念诵一句佛语,男人的身体身材后飞起,重重撞在地上,他大张着嘴,口中喷出一口浊气,就再也不动了。
“少扬?少扬?你怎么样啊?”王梓晗使劲晃着郑少扬。
郑少扬受伤虽重,所幸并没触及要害,他咬牙撑起身,说:“没事。咱们得离开这里。”
“别急,你看。”王梓晗指了一下男人倒下的方向,那里的地面明显发生了变化,片刻之后,他们发现自己还是在三层的走廊上,刚刚被王梓晗救出的两个男孩也在,还有疗养院的大批工作人员和其他疗养的病人们。
“这是怎么回事?”郑少扬问王梓晗道。
“你看那男人。”王梓晗指指仍然挡着不动的男人。
郑少扬向前走了几步,一看,对王梓晗说:“他就是胡薇的父亲胡光明。”
“这个杀阵就是他摆的,他一死,阵就破了。”王梓晗点点头。
“队长!”
这时,刑警队的同事也都纷纷过来,他们是刚才接到了院方的报案,紧急赶来的,一见郑少扬和王梓晗两人都弄得灰头土脸,还受了伤,赶紧忙着送他们去医院。
郑少扬所受的刀伤,并没有伤及重要的部位,但还是失血过多,一躺进救护车就撑不下去,直接睡了过去,等他醒过来,刚好是手术结束,麻药劲儿过了的时候,一睁眼就看见梁雪坐在病床边给王梓晗削苹果,高何却在靠墙的小桌上整理着保温饭盒,看来是刚刚送饭过来。
“少扬,你醒了?”王梓晗看到他醒来,十分高兴。
“几点了?”郑少扬头还有点晕。
“快到午饭时间了。”王梓晗看看表。
“呀,错过队里的案情会了。”郑少扬条件反射一样想要起身。
“嗯,已经错过两天了。”王梓晗淡定地点头。
“啊?!”郑少扬一惊。
看他这反应,病房中的几个人都跟着一起笑出声。
“我看你真是被麻药迷糊涂了,你以为今天是哪天?距离你在疗养院勇斗歹徒已经过去了一整天又一个上午。”王梓晗啃着苹果,笑嘻嘻地说。
“队长,您就别惦记工作的事了,您现在是重伤员,老大交待,伤不全好,都不能下床,你要敢提前回队里上班去,队长就把你大卸八块。”高何笑着说。
“张局现在怎么也这么暴力?”
“那还不是看你受伤,心疼的要炸了?”梁雪笑笑,说。“你的伤没什么大事,医生已经给缝合,小心别用力,让伤口长合就好了。”
“本来也没事儿。你手怎么样?”郑少扬皱眉看看王梓晗没拿着苹果的那只手。
“没事,包好了。”王梓晗拿起受伤的手在他眼前晃晃。
“包得跟棕子一样。”
“对了,胡光明怎么样?庞家那老爷子和两个男孩呢?”郑少扬这时算是彻底回过神来,立刻问起了案子的中。
“庞老先生和两个孩子都没事,昨天还来看过你,说等你醒了,要当面来感谢。”
“谢我干吗?谢王子就行了,他把他们给救出来的。”
“那你把我救出来,不就成了他们救命恩人的救命恩人了吗?”王梓晗在一边笑着问。
“我救了你是一回两回吗?以后记着,得把我当大神供着。”
“你少做梦。饿了吧?可以吃东西了。你命真好,受伤还能吃好的,上次我受伤,喝了好久的糊糊。”
“哦,对了,梁雪,他手上这伤,是不是也得忌口啊?”这句话反倒是提醒了郑少扬,他立刻转脸问梁雪。
“你别想折腾我忌口了,这次就算伤口会烂掉,我也要吃好的。”王梓晗反应尤为强烈,把一旁的梁雪给乐得不行。
“你们别闹了,快点吃饭吧。”梁雪笑着,把高何买来的午饭给他们端到眼前。
“你们怎么吃啊?”郑少扬问。
“等你俩吃完,我们出去吃。”
“别等了,你们现在就去吧,反正就吃点饭,我还没半身不遂,生活不能自理呢。”郑少扬笑着说。
梁雪犹豫了一下,她估计可能郑少扬是想问王梓晗什么事,当着他们,又不太好说,就答应了,拿上自己的包,跟高何一起到楼下餐厅吃午饭。
“胡光明已经死了,可我到现在还没有九奶奶的消息。”等梁雪他们一离开,王梓晗立刻告诉郑少扬。
郑少扬皱眉,问道:“如果胡光明就是在背后害庞原的那个术士,是不是他一死,他的法术也就消了。”
“按常理是这样,我在担心,当时会不会已经来不及了。我在胡光明的心口,也发现了一个红点,就跟胡薇母亲脖子后面那个一样,那也是一种标志。我想,他是杀了自己的妻子,利用死人被害时那一股怨气的力量,转移到自己身上,然后去跟庞家人做个了断。不过,他已经死了,我也没办法再求证这个。”
“他是真的彻底的死了吗?”经历过这些事后,郑少扬连讲话都变得格外谨慎了。
“当时情况太紧急,我没办法,用了寂灭咒,他的魂魄已经打散,连投胎转世的机会都没有了。”王梓晗低下头,默默地啃着苹果。
郑少扬专注地看了他一会儿,伸手轻轻揉揉他的头发,说:“你是为了救人,这比什么都重要。”
王梓晗冲他笑笑,马上调整了自己的情绪,说:“快点吃饭吧,我都快饿死了。”
“唉?卫雪莉找到了吗?哦,就是施瑞雪的妈妈。”郑少扬又问。
王梓晗摇摇头,说:“一直没找到。”
“她会不会也被害了?”郑少扬推测。
王梓晗想想,说:“我总觉得这件事情,好像还没完。”
“要命,最近怎么发生了这么多的怪事呀?”
“少扬,我觉得咱们这个城市变了,出现了许多过去并不应该在这里的人,我觉得以后还会发生更多不应该发生的事情。”王梓晗叹了口气,转头往向窗外,不知何时,正午的太阳被遮掩,雾霾笼罩了天空。
第二案殉情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