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同事们都在有条不紊的工作着,郑少扬转身出门,想再去其他的房间查看情况,见一个在外围负责维持秩序的年轻同事走来叫他。
“队长外头有人找你。”年轻警员告诉他。
“谁来找我?”郑少扬问。
“就是你今天带队里那个朋友。”
郑少扬愣了一下,赶紧下楼,王梓晗抱着一个大保温提袋站在门外等他,但眼光却落在那栋别墅上,好像在观察着什么。
“王子,你怎么来了?”郑少扬赶紧迎上前,但王梓晗好像在走神,并没答话。郑少扬只好轻轻拍拍他,问道:“王子?王子?想什么呢?”
“哦……刚才在看……没什么。刚才你都没吃上晚饭,我们吃完之后,就给你打包送过来,里面都是你爱吃的菜。”王梓晗把那个装了餐盒的保温提袋递给他。
“这么远,你来干吗?都这么晚了,我回队里就随便泡个面吃就行。”
“胃本来就不好,还吃什么泡面啊?”
“你怎么来的?”
“天雅开车送我。她今天晚上要加班,不回家,我跟你去办公室吧。”王梓晗讨好地冲着郑少扬笑。
“在办公室里你根本就睡不好。好好,你先到我车上等我吧。”
“这就是案发现场吗?我觉得这房子不大对劲,要是查完,就赶紧走吧,要不然,你别进去了。”王梓晗又看一眼那栋小楼,眼中有些担忧。
郑少扬听着皱眉,大概心里嫌王梓晗太迷信,但这方面完全是王梓晗的逆鳞,一碰就要翻脸,他也不愿意就这件事情招惹他。
“行了,别忍着了,看你那表情,我也知道你不信我说的话。郑少扬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就是个成天说胡话的神经病呀?不过,你这次一定得相信我,快点走吧,这房子让我很不舒服。梁雪刚才都走了。”
“你看见她了?打招呼了吗?”郑少扬把话题转开。
“她验尸时满脸都是煞气,我可不想招惹她,你别打岔,到底走还是不走?”王梓晗又问。
“我们工种不一样,等一下,现场勘察很快就结束了。”郑少扬答道。
“不对,这是什么味儿?”王梓晗突然一吸鼻子,问郑少扬。
“什么味儿?没有啊。”郑少扬摇摇头。
“坏了!我能进去吗?”王梓晗突然问。
“唉?你说什么?你……”郑少扬话还没问完,就见王梓晗往屋子里冲,外围的警员赶紧挡住他。
“让他进去吧。”郑少扬追在后头说。
王梓晗跑进屋,左右寻找着什么,此时突然听到楼上传来一阵尖叫声。
“是李丽的声音!”郑少扬立刻判断出来。
王梓晗跑上楼,冲进李丽所在的房间,见她正站在窗边,脖子被窗帘紧紧缠绕,整个身体大半都倚向窗外,如果此时窗帘松开,她肯定会从窗户摔下楼。两个女同事死死抓住她的胳膊,想把她拉回屋里。而高何却带着几个同事忙着要把窗帘解开,半天也没有结果,正乱作一团。
“全都闪开!”从外头跑进来的王梓晗大喊一声,他一步冲去,却并没有伸手拉李丽,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打火机,点火在李丽左侧半空中烧了一下,空气突然燃烧起来,片刻之后,缠绕着李丽脖子的窗帘松开,李丽晃了一下,被高何一把拉住。李丽低头一看,地上落着一堆燃尽的纸灰,就这么一会儿工夫,李丽脖子上就被勒住了一倒红印儿。她还惊魂未定,却开始急着解释刚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怪事。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见窗帘动了一下,还以为有人藏在后头,谁知是没关窗。我刚一掀窗帘,脖子就给缠住了,好像有股力量要把我从屋子里拖出去。你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要点火烧我身边的空气呢?还有地上这些纸灰是怎么回事?这是在变魔术吗?实在太神奇了。”李丽好奇地打量着王梓晗。
王梓晗冲她笑笑,却没有答话,他把郑少扬拉到一旁,小声对他说:“你手头这案子可不简单呢。”
“要不,你帮我把案情搞得简单一点?”郑少扬笑着问他。
王梓晗摇摇头,他又四下看了看,才说:“你们赶紧取证,做完取证就离开这里,我觉得这个地方必须要收拾一下才行。”
“收拾?你想怎么收拾?那可不行,这里是凶案现场,没有破案之前不能随便收拾的。”高何在旁听见赶紧说。
“不是你想那种收拾,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通知大家,赶紧进行搜证,结束后撤出现场。李丽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郑少扬问李丽。
李丽揉着脖子摇头,说:“没事,一点都没受伤,不用去。”
“那大家赶紧行动起来,尽快从这里撤出去,别闹出乱子来。”郑少扬大声说。
同事们都有一肚子问题想求解答,却也知道此时不是刨根问底的好时机,就没再多说什么,各自去忙手头的工作。
“既然案子都是人做出来的,那么查案还是你这个神探最擅长了,你自己解决就行。不过,咱们关系这么好,要是你遇到麻烦,我也不可能袖手旁观,要有什么事情想跟我咨询,只要开口就好,就当我试营业,免费给你服务好不好?”
郑少扬白了他一眼,无奈地说:“你还当真了?走吧,跟我先回队里,困不困?想睡觉了吧。喂,你们几个,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不许在队里乱说呀。”
朱天雅是个最好事最八卦最多小道消息的人,不知道怎么就听说郑少扬他们出现场时发生了怪事。二话不说,立刻丢下工作直接跑到刑警队去,想拿第一手资料,准备当自己八卦杂志的头条新闻。不过,她也清楚郑少扬的工作习惯,这种时候,特别是她想挖点消息,郑少扬见了她是绝对不会给她好脸色看的,搞不好直接会把她从刑警队丢出去,朱天雅可不想丢那个人,所以她制定了一套迂回战术。
朱天雅在队里也还是有内线的,比方说梁雪。当年她还在医学院上大学时,和梁雪是同宿舍的室友,梁雪比她大两届,两人关系一直很好。朱天雅想了想,还是打算从梁雪那里入手,就绕开郑少扬的办公室,去殓房找梁雪。走到门口,先小心翼翼地探头张望一番,生怕郑少扬正在里头看尸检情况。
梁雪正好回头,看见她在那儿鬼鬼崇崇的,被吓了一跳。
“你来干吗?来了怎么不进来?”梁雪问她。
“你要开始进行尸检了?”朱天雅冲她傻笑。
“看我这打扮,还能干什么?当然是做尸检。你到底来干吗呢?是不是又想挖小道消息?这案子是什么情况还没有搞清楚,你可千万别报出来,让郑少扬知道,估计能杀了你。他知道你来我这里吗?”梁雪赶紧问道。
“我知道我知道,郑少扬这个人其实死板板的,要是犯了他的规矩,关系再好他也会跟我翻脸的。再说,我那是本八卦杂志,不靠着报道刑事案件出名。倒是我听说他们在现场遇见鬼了?这才是头版头条啊,梁姐。”朱天雅望着梁雪,希望从她口中听到些内幕消息。
“那你就得去问当事人了,快点走吧,别防碍我干活。”梁雪挥挥手。
“你的助理呢?要不我留下帮你的忙吧?我好歹也曾经是半个专业医生呢。”
“哇,你这半个专业,都够自己开家诊所的水平了。快点去收拾收拾,来帮我干活,几个实习生都熬了十几天,让他们回去休息了。你说说你,学医多不容易,偏偏要去写些八卦新闻。”梁雪摇头叹息。
“那个是我的乐趣,能把自己的工作跟乐趣结合起来,是多幸福的一件事情。你要给齐教授做尸检吗?”朱天雅看着躺在那里尸体,口气很是沉重。
“齐教授也教过你?”梁雪问她。
朱天雅点点头。
“你就帮我做记录行了。”梁雪说。
“好!”朱天雅答应着,把录音机打开了。
梁雪戴好口罩手套,开始做尸检。
“死者男性,年龄59岁。气管内有食物残渣,死因应该是被呕吐物堵塞住气管,导致窒息死亡。死者脚踝上有淤痕,伤痕的形状宽窄和捆绑他的皮带一致,相信是被倒吊起来留下的痕迹。”
“他手上也有这样的痕迹,我看他可能是先被吊起手来,然后又被倒吊起来。”朱天雅指着手腕上的痕迹说。
“没道理啊?难道是自己把手吊上去,再解下来,之后又倒着再把自己吊起来啊?反正是要吊上去的,干吗要反反复复折腾呢?而且他的手已经被吊住,谁给他解开的呢?然后,又怎么把自己倒吊起来的?”梁雪对这件事情有些怀疑。
“会不会是齐师母帮忙的?”朱天雅问她。
“我刚才给齐师母做过尸检,她比齐教授死亡时间要早一个小时。”梁雪摇摇头说。
“这不就是最大的疑点了,师母比教授早一个小时死,齐教授没道理看着师母死也不理她,我想那个时候他一定已经被控制住不能动弹了。那他不是看着师母死的,这也太惨了吧?”朱天雅皱眉说。
“朱天雅!你给我出来。”两人正讨论着,突然听到郑少扬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啊!吓死我了!”朱天雅没料到他会突然出现,吓得跳了起来,差点把手上的东西统统丢出去,她惊讶地回头看着他,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啊?”
“这是我的地盘,你以为你做什么小动作能瞒过我的眼睛?快点过来,王子在我办公室等你过去呢。”郑少扬瞅她一眼。
朱天雅冲着梁雪吐吐舌头,把记录本给她放好,磨磨蹭蹭不太情愿地跟着郑少扬去了他的办公室。
那时,王梓晗正盘腿坐在郑少扬的椅子上,手拿剪刀在剪纸,神情很专注,连进来人都没什么表示。朱天雅觉得气氛太过凝重,这种状况下,她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打扰到王梓晗,她直拿眼神瞟着郑少扬,想让郑少扬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郑少扬比划了几下,又冲着朱天雅做个噤声的手势,见他都这么严肃,朱天雅赶紧坐到一旁,一点动静都不敢有。
过了好半天,王梓晗总算完成手上的工作,笑眯眯地让他们看自己剪好的纸人。
“这是什么?”郑少扬问他。
王梓晗并不答话,而是用食指从纸人头部位置一直抹到脚下,手指一弯,那个纸人竟然自己站了起来。
“我知道了,这是个傀儡。”朱天雅惊喜地叫道,她早就听说过这种玩意儿,还曾经缠着王梓晗做给她看,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王梓晗从来没答应过,这次好容易见识到了真正的傀儡是怎么做的,很是开心。
“在这些事情上,天雅你比少扬聪明多了。”王梓晗笑着看向郑少扬,警官先生目前还是副刚刚看完魔术表演,不相信真的会发生那些神奇的事情,但又觉得这世界真是太奇妙的那种表情,很有意思。
“你做这个来干什么呢?”郑少扬问他。
“只是做个示范,用这个就可以解释,刚才在李丽身上为什么会发生那种怪事。”王梓晗笑着解释道。
“你的意思是,刚才攻击李丽的居然是个纸人啊?”郑少扬迟疑地看着那个小纸人。
“那的确也是个纸傀儡,否则不可能被一把火烧成灰。不过,不可能是这么小的一个小玩意儿,这种小纸人只能当小玩具给你拿来玩。而且,刚才咱们都没有看到傀儡在哪里,说明操纵纸傀儡的人一定是个中高手,不只能驱使很巨大的一个傀儡来攻击人,还可以将它隐藏起来,不被人发现。这个人不好对付,你一定要小心些。”王梓晗有些担忧地叮嘱着郑少扬。
“我不怕,你不是一下就找到傀儡的藏身之处了吗?”
“那是碰巧的,我刚才就只想试试看,如果一边行,再烧另外一边。就算没烧着它,也会把它吓跑的。”王梓晗说。
“不管怎么样,有你这位大师保护我,我哪有那么容易死?”
“你就不用相信我的话,早晚有一点会招了麻烦上身。”王梓晗气得直瞪他。
“谁敢不相信你啊!好了,你跟天雅一起回家吧。”郑少扬说。
“不要!”王梓晗和朱天雅一起喊了起来。
“我还要上班呢。”朱天雅说。
“那就先把王子送回你家,你再去上班。”郑少扬吩咐。
“我一个人住多没意思啊?”王梓晗也不太高兴。
“在队里你根本睡不好,你先去天雅家,我晚上忙完就回去行吧?”郑少扬拉着王梓晗,好声好气地哄着。
朱天雅忍不住朝天翻个白眼,她觉得郑少扬对王梓晗简直好脾气到极点,完全不像他,想必这是精分晚期的症状表现之一,为了让这两个闪瞎眼的不要继续发闪光弹,她上前直接把王梓晗给拖走。
“你别忘记吃晚饭啊。”王梓晗一边跟着走,一边回头叮嘱郑少扬。
郑少扬笑着点头,把他们送到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