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水的静默是什么?
在简艾愔心里是曾认为重要的人此刻云淡风轻的站在她面前泰然处之的接机。
艾愔倒是没有犹豫,她想她可以自己一个人回家的。就在她准备离开之际,顾郗辰说:“这是叔叔的意思。”
她有点迷糊。
从小到大,对于味道这一方面,简艾愔有点矫情。她受不了杂味,更受不了车里的真皮味,或者是在车里吃东西的味道。
可是,顾郗辰身上的薄荷味,让艾愔紧绷的神经有了一时刻的松懈。
“艾愔,”郗辰轻声唤有些困意的艾愔,语气比在机场时要温和许多,大概这种温柔他只肯给简艾愔一人吧。
艾愔闻音睁开双眼,无声地看着顾郗辰。他怎会不了解她眼神中不明就理的猜疑,“不要怪我以这种威胁的方式迫使你要和我坐同一辆车回家。艾愔,我已经没有办法可以找出理由像现在这样光明正大的看着你。艾愔,要多难?要多难我才可以像从前那样随心所欲的想见你就见你?可是,现在我必须依靠别人的帮助,才能以为我们是朋友,我们还好。”
顾郗辰以为的艰难,想象的无力,全是他从前的高傲所酿制的如今。
“郗辰,我不想我们重蹈覆辙。”
或许是从前为了靠近你,耗费了我的许多。本如今,我们该是井水不犯河水,可是你却不愿接受事实。但是我已经不想再难过一次了,就算是自私也好,郗辰,我们本不该是这样的。
眼眸再无半点光亮,一时间的沉默。
“这是我欠你的。”
简艾愔曾经对顾郗辰好到仁至义尽,却从未想过这会成为将来的负担。
有一天,顾郗辰习惯了她对他的好,却怎么也不肯承认她已经离开了自己。
这大概也是简艾愔可以离开的资本。
“生日礼物!”
“谢谢。”这不是客套。
她们继续喝着烈酒,口中不清不楚的吐露一些话。“Lilac,叔叔有跟你说些什么吗?”许曦向来心直口快,想问就问。
“不过一些琐事。”她回答的也很干脆。
真有如此轻松?
不,那是简艾愔一直避重就轻回答的方式。大概只有艾愔和顾郗辰才知道,简桀此次安排行程的真正目的是什么。简艾愔只记得简桀那天跟她讲话时的严肃,前所未有。
“愔愔,周子寒并非是你良人。”
在父亲眼里,她同顾郗辰在一起才是最好的选择。
许曦瞥见钟离沫拿酒当水一样拼命的灌自己,有些怀疑。
钟离,离沫......
她好像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寻声而去,看见的是她心想心念的人啊!
“易溪,我以为你已经不要我了……”
就像我已经拒绝了你一样,我现在心很难受,这都是我咎由自取。可是,我还是犯贱的想看见你,只是想多见见你。
许曦一直以为钟离是他们几个当中,最理智的一个,根本不会借酒消愁。可如今烂醉如泥,哪有半点活泼开朗。
站在钟离身后的慕易溪眉头紧皱着,他心里有多别扭,有多心疼,钟离沫怎可能会不知道。
慕易溪握住还欲续杯的纤手,与她额抵额,耐心的说:“离沫,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你会不要我吗?”
她是平凡人家的孩子,而他是高高在上的贵公子,本着初意识,顺口而出的没安全感。
“不会。”
全程最为安静的应当是简艾愔了,自从慕易溪决定同她一起从波兰回到中国时,她就知道他是为了钟离而来。也只是为了钟离沫而来。
两个人的背景身份,一直是钟离沫不敢接近慕易溪的主要原因。这个心病,唯有两个人一起努力解决,才是真。
所以,她一直没有插手这件事情。但是,不得不说钟离很好命。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含着一丝苦涩想一饮而醉。
酒杯还没到嘴边,手中的杯子就已经被拿走了。强势不容拒绝,却又是很温柔。
“一杯热牛奶。”
艾愔听之笑之,可是许曦却没那么淡定。“帅哥,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这里是酒吧,不是咖啡厅。来这当然是喝酒最舒畅了!”
许曦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一个劲儿的缠着他。
“你好,我是周子寒。Jackic。”
也不知道他这番自我介绍到底是为了谁。说时有意无意的看了看艾愔,看到她嘴角泛起的笑容还在,两眼已经笑成了月牙。
牛奶已经热好了,周子寒试了一试温度,觉着差不多好了,便递给了艾愔。“你胃寒。”简单的三个字,满满的关心。
“不太想喝纯牛奶。”艾愔低估了一句,最终还是认命的将杯子放在自己手掌心中。
许曦早已给是熟人的他们腾了位置,自己去歌舞台跳舞去了。
心照不宣的沉默。
慕易溪静静的凝视着此刻躺在床上睡觉的人,那是他最喜欢的人啊!
他至今还记得,一个月前他要来上海时,艾愔很平静的同他说——钟离喜欢你,却没有很喜欢你,可以为了你颠覆自己所有的观念。
他记得他告诉艾愔——没关系,如果她不可以,那么由我来改变。我只要结果是我所愿的,别无他求。
他想与钟离更靠近些,大胆的亲吻他念想已久的嘴唇。他舍不得放开,那是他一心想要保护的人啊!
“易溪,我喜欢你。”
两人相视一笑,不再肯松开彼此。
他已经勇敢的向前走了好几步,既然她也喜欢慕易溪,怎能无动于衷呢?
这一次,让离沫为你勇敢一次。
“艾愔,你毕业之后会去哪儿?”
会不会哪一天一声招呼都不打就离开了?
看似无意的一个问题,可知道周子寒已经在克制自己的情绪,只为她能一世清明。
会不会说,她不会。
她不说,无可说,不愿说。
这是她后来才养成的习惯,暂且是改不了了。
“不知道。”
对于这类事情,她永远活得不清不楚。
“你在顾及什么?”周子寒能够理解她,或许一毕业她会进入集团开始实习,又或许会被安排到波兰,那个远离他的地方。
若真到了一种关系,你会发现你所说的每一句话,不由自主的会考虑对方听完后的感受。
“没有。”
简艾愔只觉得现在心乱如麻,不敢直视周子寒。更不敢直面回答他。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陷入了他的泥沼。
倘若她仔细想一想,周子寒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陪同她一起去了尼泊尔,陪她过生日?
简艾愔实际是在装傻。
——提前宣布吧。
泠垣初满眼无神的看着台桌上还未送出去的礼物,包装很精致的礼盒,可是她好像看不到了。
这一则短信,彻底破灭了他最后的希望。
砰!
突然爆发的情绪,就如前一秒还是湛蓝的天空和洁白的云朵,下一秒却是毫无预兆的雷雨交加。心中尽是说不尽的酸楚。
多年以后,泠垣初只记得——若无相欠,怎会相见。
他们早已不欠对方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