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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以身相许

“比你想象中的高兴!”泛着满天星辰的桃花眼灼灼地望着她,看得她又一阵晃神,暗暗提醒自己,他不是沈君墨,是君妖孽,唇如凝脂面若桃花,妖孽如斯妖孽如斯啊,可可可,妖孽怎么对着她宽衣解带起来了?

为了给她包扎伤口,他那件看着很值钱的白袍早已被撕成块破布了,但还勉强能看出是件衣裳挂在身上,虽然看着活像丐帮第九代长老。可现在,妖孽一板一眼地对着她宽衣解带面带无限风情,夕颜捂住胸口作被调戏小女孩情状,“你你你想干啥?”

妖孽扬起薄唇笑得倾国倾城,“小夕儿的救命大恩莫离自忖无以为报,如今之计惟有以身相许而来,来来来,我这就从了你、、、”

唔,摆手,连连摆手,“别别别、、、”嘶,这一动就扯着背上的伤口钻心的疼,丫丫的,救美这回事果然只有英雄才做得来,她这只在异世打酱油的菜鸟只适合呆在凌云山庄里吃葡萄来着。再次摆手表明立场,“额,子、、、子远兄不必太客气,路见不平尚且拔刀相助更何况您是我凌云山庄的贵客,您遇到危难我理应挺身而出、、、”

听到这番正气凛然的豪言壮语君莫离依旧是笑,端过来一只木碗,扶她靠着自己坐好,那袖子给她擦了擦额上的冷汗,是她很熟悉的青草香气,“果真不要我以身相许?”

夕颜死命地点头,“不需要,道义,道义而已。”耳根似乎被他的呼吸烫到了,暗暗喘口气,没想到她阅美无数的楚小公子也有被美人逼成熟蟹的一天,哎,没出息,忒没出息。

妖孽又给她理了理睡乱的头发道,“那就快把药喝了!”

看着眼前粗糙木碗里黑乎乎的汤药,再看看他白皙滑嫩额头上的那抹可疑的黒迹,果断地撇开头抬眼观察周围的环境。她躺的是个破草席,上面灰溜溜的一层,随便喘口气都能吹起一阵灰尘,旁边还有尊塌了脑袋的观音像,屋顶上破瓦片在风中颤巍巍地抖着小胳膊,唔,这是一个很有武侠气息的破败观音庙。

君莫离左手揽着她轻轻靠在自己怀里,既不会碰到她的伤口也不会让她坐不住,右手端着木碗凑到她唇边,轻轻笑道:“月衿兄说你每每生病让你喝药时你便会眼神飘忽地四处乱瞟,现在看来竟是真的了。”

那黑东西熏得她直想吐,咳咳,无忧美男也学会揭别人的短了?看来是被她带坏了,哎,罪过啊罪过。

楚小公子继续欣赏屋顶漏风的破败屋瓦,妖孽又说话了,“平日都是月衿兄拿小匙喂,如今形势所迫、、、”

恩?竖起耳朵细听,妖孽的清朗声音如是说道:“原来小夕儿这是要我拿嘴喂你啊、、、”

心惊,抢药碗,仰脖一饮而尽,苦得她龇牙咧嘴,痛得她面目狰狞,动作有点大,背上的伤口只怕又裂开了,君莫离闷闷笑了一声,对着窗外暗暗扫了一眼,风过,枝头人影一闪而过,夕颜正在凭吊她流的这么多血,要在现代,指不定能卖多少钱呢,要吃多少好东西才补得回来了啊。

想到吃就不得不提起一件紧要大事,“我们这是在何处?杀手是怎么回事?无忧哥哥他们怎样了?”

君莫离看着她暗暗出神,心思千回百转。他如今和名震江湖的凌云山庄关系如此‘亲厚’,浔阳城里有多少人看着坐不住了他是知道的,凌云山庄会拼死护他他也是知道,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可最后关头楚夕颜竟会毫不犹豫为他以身挡刀,他却着实没有料到。

刀砍在背上,她痛得面色发白气急怒骂,可还在絮絮叨叨向他讲明逃生之道,湖东三里处有一岩石暗道,直通卧凤坡前的小溪,昏迷前抓紧了他的衣襟说,你一定要好好的。她拽着他跳下倾月湖,他抱着她照着她所说的方位找到了水底下那个暗洞,一路前行到了卧凤坡。

车轮战下来,楚无忧必败,可若她带着他独自跳湖逃走,最起码可以为凌云山庄争取时间,不论他们逃走是否成功,画舫上的死伤必会减少不小。这条水下密道很是隐蔽,杀手追下来也不一定能发现,就算不济被发现了,端王世子和楚小公子一起遇难,凌云山庄可以摘掉大半守护不利的罪过,看似不知世事的楚小公子几乎转瞬之间就做出抉择,最大程度上保护了自己的亲人,她很聪明。

老头子当初说他的后星在凌云山庄他只是云淡风轻地笑了笑,就算再美那也是秦素瑶的女儿,他不要,更不屑。让上官贤去潮州打探,确实有个楚小姐,可直到解开楚夕颜被鲜血染红的水蓝色长袍看到白色里衣里那一层又一层裹得紧紧的长布条,他才发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跳了几跳,二十年来的手第一次抖了几抖,也不知是激动还是紧张,凌云山庄名震扬州的楚小公子竟是,她?

夕颜见他发呆不语心里更是着急,扶着他的肩头挣扎着就要起来,只知道楚无忧的凌云剑法很厉害可却不知厉害到了何种程度,他们能打过那群像老鼠一样杀不绝的黑衣杀手吗?

君莫离回过神按住怀里乱动的少女,笑道:“我刚去采药时听到了樵夫谈论倾月湖的变故,杀手全部被诛杀,月衿兄他们安然无恙,此时正在四处寻你我的踪迹呢,小夕儿如今的伤口还不宜乱动,且养上两日,后日我们回庄!”

伸手给她把散乱的头发扎好,看着她头上的天蚕丝织的发带君莫离微微眯了眼睛,桃花眼里闪过一阵暗黑的冷意,转瞬又恢复勾魂魅惑的妖孽模样,“威震扬州的头号登徒子凌云山庄的楚小公子竟然是个女娇娥,着实令人震撼!”

夕颜半晌没有话答,只好干笑了笑,又觉得有些冷场,她和他这怎么也算是共过患难了,说话也应该熟络些才是,“没想到天下第一绝色端王世子竟然不是断袖,着实令人惊诧啊。”

说完抬头一看,发现男人的脸色有些铁青,“你听谁说我是断袖?”

夕颜笑了笑,“商贤啊,他说别看你花名满天下,其实那都是假象、、、”

上官贤住在清莲苑的厢房里,夕颜想见君莫离又怕被人说闲话,她倾慕表少爷想勾引表少爷一起断袖的消息在凌云山庄里只怕连只老鼠洞里的小耗子都知道了,那就只有借故找上官贤闲磕牙了。

而上官贤和她扯得最多的就是君莫离的八卦了,君莫离手下有琴棋书画四大美人专门为他解决红粉纠纷。当时商贤公子拍着她的肩膀很神秘地说,“你知道啥叫红粉纠纷吗?那就是女桃花来了她们就替他气走,有某些俊俏公子过来了,她们就替他去勾搭到手,又红又粉,是为红粉纠纷!”说完有恨正经地给自己整整衣襟道:“本公子可是正常男人,和他这样的娘娘腔不熟!”

当时商贤公子还拍着她的脑袋这样告诉她,“为啥这京都浔阳世子们有些势力的为了太子位抢破脑袋没有势力的为了保命拼命的往自家碗里使劲扒拉势力而他君莫离能优哉游哉逛扬州?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是因为他和众位世子们都有一腿,额,不,很多腿,皇帝爷龙归大海,不论谁登基,他都能进退有余,唔,这是天家秘闻,夕颜啊,我当你是兄弟才告诉你,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

君莫离不愧是男人中的极品,被人这样泼了脏水也能笑得淡然,只是那笑声中怎么听都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揉揉她的头发柔声道:“他那个懦夫的话你以后少听些,你是不知道那小子有多没出息、、、”

那天,夕颜终于知道一个真理,极品男人也是可以八卦的,而且是很八卦。

商贤的真名叫上官贤,为啥不敢露真名,因为他正逃婚在外,家里的上官老爹正全国通缉他,他那未婚妻赌术高强毒术一流,他从小就被她治怕了,一听说未来夫人是慕容家的丫头,上官公子脸一白就逃婚了,据说慕容姑娘正在悬赏追杀他,谁能杀了他,她就嫁给谁,逃难过程中结识了在外游历的君莫离,君莫离出于道义就收他做了小弟。

夕颜一笑,等等,“哪个慕容姑娘?”

“潮州虎威镖局慕容飞鹰的女儿慕容仙,怎么她也被你调戏过?”君莫离挑眉问她。

“有过一面之缘,外祖父也在潮州,我常去街上闲逛,在评书楼听说过慕容飞鹰,那可是铮铮铁汉啊,说书人说得很好,众人纷纷打赏,我都扔了好些银子,一个女孩红着脸向我借钱,说是她叫慕容仙,那人把她没用的父亲说成了大英雄,她很高兴也想打赏那说书人,可出门忘带钱了,江湖救急,我就给了她几两碎银子,现在想来,那姑娘确实有几分娇俏味道,和上官贤很配呢。”

一天的时间就在笑谈中过去,不论国事只聊家常,静谧温馨,不要很久,一天就好了,就像那一世十二年的无暇岁月,她为了一口热饭奋斗,一回眸,他守在后头,夕颜抿嘴轻笑,这就是幸福了吧!

天黑了,端王世子别别扭扭地生了个火,用木枝穿着几颗地里挖来的红薯烤得天昏地暗,楚夕颜用手撑着腮帮子望着他笑,“我助你登位可好?”

君莫离将第一个烤得黑乎乎的红薯递给她,目光灼灼,桃花眼里又是一阵复杂,不,应该是一阵下不去手的纠结:“夺位之争牵扯甚广,一着不慎很可能抄家灭族,你真的不在乎吗?”

呼哧呼哧地吃着红薯,夕颜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回他一句话,“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的事实你说得有理再加上我楚家家训就是帮亲不帮理,我相信,你的姨父姨母我的爹爹娘亲一定很乐意帮你,他们都乐意,我更乐意,我要助你,无忧哥哥肯定也会帮你,这样就行了啊。”

吃饱了再喝上一碗纯手工制作的木碗盛着的疗伤汤药,伤痛加上疲惫,她就有些打瞌睡,坐着的身子慢慢往边上倒。

君莫离捧起她的脸,直直凝视她,“楚夕颜,你让我很无措,很挫败!”

夕颜笑得眉眼弯弯,抓住他的衣襟挨着他的肩靠着沉沉睡去,似低喃似呓语,“沈君墨、、、你登极御宇时、、、放我凌云山庄一条生路就行了、、、”

沈君墨,你要什么我都能帮你!

夕颜沉沉睡去,没看到旁边男人听到那‘沈君墨’三字后的眼睛,捏起的掌心渐渐流出血来,桃花眼里掀起滔天巨浪,转瞬又恢复清明,认错人,又是认错人,呵呵,都爱认错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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