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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退场与加餐

****:中行独复。——卦二十四·雷地复

紧随在高淯身旁的高宝宁蓦地见高淯坠马,情急之下瞅准距离,向左前方的敌骑直接跃了过去,那伪装成段韶声音的兵卒猝不及防,顿时在高宝宁的纠缠下二人同时滚落在地,高宝宁使出契丹族中斗羊比赛中的手段,将这兵卒牢牢扣死。

眼看高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生死未知,高宝宁大叫道:“段将军……八郎…落马了!!”却隐约听到后面传来呼喝声,正是段韶所部精骑发出的呐喊。

“哪来的怪兵!竟能学人说话!”

“啊!韩九小心!”一名精骑不慎落马,他的队友对暗杀他的人怒喝道:“你这混账!”。

就连段韶也被缠斗的无法脱身,如此近距离的打斗已不能再使用弓箭,段韶挺起架在马上的铁枪道:“且看你还有什么手段!”挥动长矛向敌人连连出击。

段韶的枪法学自已故的司徒公窦泰,窦泰之妻为娄昭君的小妹,段韶之母是娄昭君的长姊,彼此也是至亲。窦泰的枪法名曰“风雷”,最是迅猛不过,段韶幼年时飞扬跳脱,缠的小姨丈无法拒绝,方才得以传授,哪知道长大后性格改变甚多,变得沉着稳重起来,虽然枪法依旧是好枪法,但性格不合,用起来总是有些别扭,所以极少使用。

此时借着夜色,渐渐看到对面那人长相颇为儒雅,嘴上两撇小胡须微微上翘,自始至终带着笑容,却不知是天生喜相还是刻意影响对手的策略。

段韶也无暇多想,将风雷枪法的妙招连连发出,一招“飞沙走石”,枪尖如雨点般向对方刺去,那人却也不慌,手中单鞭飞舞,在自己身前化出一团青光。段韶紧接着使出一式横扫招数“风摧边城”,以枪做刀使用,带着马匹的冲击力,猛地挥了出去。

那人竖起单鞭,一手持柄,一手托底,想要硬挡这招,试试段韶的劲力,只听刺耳的铁器相撞之声发出,对方连人带马都后退了一步,笑着对段韶点点头道:“段孝先果然好手段!今后请你晚上睡觉也要睁着眼吧……”说着虚晃一鞭,夺路而走。

段韶怎肯放过,正要拍马追赶,突然眼前亮光一闪,忙低头躲避,只觉利器擦着兜鍪而过,不由得怒道:“那逃走的留下姓名!”只听前面的武将朗声笑道:“关西韦孝宽,多多拜上段将军!”

段韶轻哼了一声,暗道:原来是他……听说此人训练了一批死士,身具异能,看来便是这学人说话的手段……正想着只听草丛中呼喝声不断,仔细分辨之下,却是紧随在高淯身边的高宝宁,高宝宁也认出段韶,忙大喊道:“段将军…八郎中刀!”

段韶大惊,顺着他目光看去,果然见高淯瘦小身材落在前面地上,生死不知,忙呼喊精骑过来相救,与精骑争斗的“前驱影卒”瞅准机会,都隐身西去,追赶主人韦孝宽去了。

早有两个精骑过来,将与高宝宁纠葛在一起的兵卒擒获,牢牢的捆绑起来。众人来到高淯身旁,见他整个上身被划了一道刀痕,幸亏甲胄坚实,只有脸上擦了拇指长的一道伤痕,微有鲜血溢出,呼吸倒还正常,想必只是落马时摔晕过去罢了。

出了这种状况,段韶无力再行追击,只得吩咐副将带领一半人马继续向前,自己护着高淯,高宝宁抓紧那兵卒,向后退却。

高欢大军此时刚从于谨的突袭中镇定下来,大纛缓缓向前,已到陕县附近,段韶抱着高淯走到高欢帐中,高欢正与众将讨论何时回师的问题,段韶走过去歉然道:“姨丈,八郎受了点小伤,是我疏忽了……”

高欢听到,忙抬头看去,高淯脸上的鲜血已经拭去,正沉沉睡熟,高欢伸手试试呼吸,均匀无碍,这才问道:“怎么回事?遇到什么麻烦了?”

段韶垂头道:“遇到了韦孝宽所部,我们被分散了,一个疏忽让八郎遇险,请姨丈责罚……”高欢摆手道:“战场上瞬息万变,本就没有万全,小儿郎偏要逞强,让他受点磨练也好!”

段韶无话可说,心中颇感愧疚,又说了几句战况,便出帐去了。高欢看着高宝宁和他压着的战俘道:“这就是韦孝宽的兵卒?”

高宝宁点点头,高欢之前听高淯说过此人的情况,知道他言语不灵,便对他道:“你带着八郎与这俘虏,东行离开战场,到安全的地方休养吧,我着人引你们去河南大行台府。”

高宝宁不明所以,一切听高欢吩咐,便随着亲卫出发,向东去了。

行到半路,高淯已经醒转,问明原因后,不禁叹道:“想不到第一次上阵就中途退场,实在让人丧气……”说罢将盔甲褪去一些,身体灵便不少,倒有点脱胎换骨的感觉,至于战场失利的后遗症,却不知何时才能痊愈。

马车到了许昌,进入大行台府,一问才知侯景正率兵围攻虎牢,此刻不在府中。高淯乐得不见这个家伙,脑中依稀还有些对侯景的记忆。

在府中过了一天,侯景已率军返回,高淯与其见过面后,侯景说起了虽然尚未攻破虎牢,却擒获了一个宇文泰派来的密使,从身上搜出信件一封,写的却是宇文泰鼓舞虎牢守军坚守待援的消息。

侯景嘿嘿冷笑,当即就想仿照样式,改写弃城逃走的字样,但想到虎牢如此要紧,派去的密使必是双方熟悉之人,那密使遍受酷刑,毫不动摇,侯景急切之下也无从下手。

进府休息片刻,侯景又喝道:“将那个不怕死的给我提上来!”高淯坐在一旁,只见一个伤痕累累的男子被侯景卫士抬了进来,抛在地上。

侯景瞪着他一言不发,心中盘算究竟如何才能让其为己效力,想了数种方法,都不敢肯定可以成功,而这密使的身体恐怕也经不起几次折磨了。

就这么僵持半晌,侯景闭上眼睛缓缓的道:“带下去……给他饭吃!”对这硬汉倒也无可奈何,正在思索时,却感到有目光一直注视着自己,抬头一看,原来是高欢的儿子,一个比女娃儿还俊的小子!

侯景虽然凶恶,但却喜欢小儿,见高淯一直看着自己,不禁诧异问道:“小娃儿,你总盯着我看干嘛?”高淯回过身来笑道:“我常听父王提起侯行台,第一次见面,对你很感兴趣。”

侯景笑道:“高王都说我些什么?你这小娃儿倒说来听听?”高淯道:“听说行台是父王帐下第一谋战高手,与父王是贫贱之交,所以父王对你深信不疑,委以专治河南的重任。”

侯景嘿嘿笑道:“龙生龙,狗生狗,高王的儿子从小就会耍心眼。先给我几顶高帽戴,接下来又有什么说头?”

高淯笑道:“没什么说头,我也没耍心眼,只是把平时听到的重复一遍而已。”若是旁人如此说,侯景丝毫不会当真,甚至还会打上几杖,让他管好自己的嘴巴,但见高淯年纪既小,长得又十分可爱,不由得信了几分,笑道:“高王能如此待我,也算深恩厚意。”

高淯道:“这次我也抓到一个俘虏,还是挺厉害的人,也不知能起什么作用?”侯景嘿嘿笑着,却不答话,心中暗道:能被你抓住的,还能是什么厉害的人?

只听高淯自己继续道:“听说是韦孝宽的前驱影卒……”还没说完,侯景讶异道:“前驱影卒?若是真的可了不起!可带来了吗?”

高淯点头道:“带是带来了,可也如刚才那个一样,一句话不说。”侯景咬着拇指的指甲,翻起眼白笑冷道:“一个不行,两个也许就行了!”

庭院中架起两口大锅,下面火焰熊熊燃烧,锅中的水烧的滚烫,不停的翻滚喷出气浪。

侯景坐在堂前,正对着火焰,磅礴气浪映着他的脸变幻扭曲,十分诡异,侯景冷冷的对两个俘虏道:“谁先说,能活!谁不说,烹杀!”

两个俘虏互看了一眼,彼此给了一个坚毅的眼神,那密使笑道:“想不到今日与老兄同赴黄泉,正好有人相伴,不至孤单!”

影卒也点头道:“正是!死得其所!又有何惧!”说罢二人仰天长笑,笑声远远传出。

高淯见二人都是好汉,便对侯景道:“既然吓不住,不如再想别的办法吧……”侯景眯着眼道:“谁说我只是吓唬他们!”

高淯惊道:“你真要蒸活人吗?绝不可以!!”说着向庭院众人喊道:“快灭了火!将人带下去!”院中兵卒尚未答话,那密使喝道:“小鬼!别在我们面前演戏!快快下手,火旺些,我也能尝尝自己的肉味!”说完又是一阵狂笑。

高淯听了,胃里不住翻腾,转身再要劝阻,却见侯景皱着眉左手一挥,早有几个人上来将高淯抓的结实,关进内堂去了,高淯出乎意料,完全没有抵抗,怒喝道:“侯景!我是高王之子!你怎敢如此对我!!”

隐约听到侯景冷笑道:“别说你一个无名小童,就是你大兄,那鲜卑小儿,我也丝毫不惧!给我放上去!”一声大喝,院中众人将两个俘虏向大锅中放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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